話說馮大友聽了妻子曲氏的勸告,想要告下這幫天報應的作惡人,想到自己妻子說的也有些道理,一時心裏惱火,好生決意不下,第二日劉樂天這邊正等這劉遇旦和付小軍,往日事後都要來與他炫耀展示一番,今日怎的酉時都不見一些人影,難道直接去監裏了,心下又決意不住,到了第二日自己才進了監門,那劉遇旦沒事人一樣照常來監門裏,劉樂天問道怎的不見付兄,又說必然是昨日那小娘子看上付兄的英雄氣魄了,今日還在與那婦人廝混劉遇旦把劉樂天拉去一邊,告知了昨天的所以然,劉樂天就如那揚子江上遊船忽斷纜一般心下神若不定,他不想那曲氏受了兩個男人的辱,也不想曲氏流了腹中兩月的胎兒,又遭了付小軍一頓毒打,他隻想那隻耳朵要累著他的前程,沒了那白花花的銀子與他戲樂,把所有的不好如走馬一樣在腦子裏過了個遍,本來就沒心思坐監,這下更如走地雞一樣,坐立不安兩下動彈,又與那監裏的翰林學士告了假,趕忙讓那胡巴三去堂明街買了三兩珠子,二兩葉子金,四匹生縠紗,自己又封了三百兩銀子,胡八三抽水頭,打夾帳不再話下,又去書恆齋買了張拜貼,去數琭堂與拜貼描了金線,上寫同門監生劉樂天拜上,買完忙完又是大半夜了,恨不得上天去撥弄那時間的機梭,好讓日頭早日出現,睜著眼睛挨到了天明,雇了馬車帶上那些物件,去了刺史府看付小軍,但見:朱紅色一派圍欄雕牆浮藻,鱗次千層華屋,四周翠竹青鬆掩映,獅子鎮石兩邊放,當朝重臣相出入,門宮深嚴,司閽爪牙把守,進出人物個個一副人模樣,滿身琳琅包肉身,羅釵朱裙下儒袍附著下又是禽獸披人皮,雕花重重,片片飛揚入畫欄,隻是周遭黑氣盤旋,黑雲遮天,黑霧不散。劉樂天與那司閽五兩白銀,那司閽看著是熟麵孔,又有銀子拿,高興的開門如走馬請進了劉樂天,隻見付小軍包著個左耳,坐在那裏喝茶,看了劉樂天的拜貼,收了那些金銀珠寶,叫手下人與劉樂天看茶,劉樂天看付小軍怎麽沒有一絲怪他的模樣,懸起的心也落下去一半,也不心疼他那些珠寶金銀,反而像撿了大寶貝一樣高興,隻是那付小軍的蹙了個眉,吃疼的摸著那耳朵,咬牙切齒,長氣短出的哎呦,惡狠狠的個臉,與劉樂天說道,先下我父親外出公辦了,等他迴來要把那不知好歹的婦人治個半死,說話動作大了,牽著了耳朵又是一陣哎呦,卻是一絲也沒怪劉樂天的意思,他不想是劉樂天與他做了這些缺大德的事情,隻道是那婦人咬他的耳了,留了劉樂天在家吃晌午飯,迴去的時候也還了劉樂天的禮物,一把京城子弟裝晃用的折扇,一個食盒,一頂四方帽,劉樂天喜得到了這不是禍事是成喜事了,扁鵲堂的馮大友問了興兒那天他出去出診了,具體發生了什麽,興兒道,先是有個長得短粗脖子,三角眼,四方嘴,白淨麵皮,穿了天青色儒生服的,長的像個火頭將軍一般的人來了鋪裏,先是說要看病,見到俺姐又說沒病,要像俺姐磕頭請茶認罪,俺喝了那茶就睡下了,醒來俺姐也不見了,迴來就是這個樣子了,說著哭將起來,馮大友怪到那日去給劉樂天看診,摸了脈血氣弸中,脈勁而立一些也不像有病的症狀,他為何百般拖延,莫不是在與那沆沆子留時間哩,大聲道,就是了,就是了,該!該!該!我這豬腦怎麽當時沒看出來,還與他斡旋如此之久,與他念經任他擺布,要是早些識破萬萬無那天之事,興兒摸不著頭腦問馮大友出了什麽事情了,那馮大友早把興兒當了自己的親弟弟,一五一十與興兒說了,那興兒聽了,氣從心底來,惡向膽邊生,去灶上拿了一把剔骨的大刀要與劉樂天對命去,馮大友見狀趕忙上前攔住,說道,他是該死,那汙你姐的人也該死,先今你可還記得那天來鋪裏的個人,興兒到,就是變成一坨屎,一泡尿我也認得,馮大友道,那好先今我們也不知那兩人姓甚名誰,隻能先去衙門把那二道胡同的劉樂天先告將下來,讓他供出那兩人,讓那街邊些狀子的人寫了個大滿狀,與興兒去了大順府擊鼓鳴冤,大順府府尹姓廖單名一個鵬字,是那滿世的髒官中不願意同流合汙的正直清官,因為參了朝中寵宦趙丞相的門生顯石寶貪贓朝廷用於建水庫引和引水渠的款銀,以貪贓受賄的名義參了一本,被趙臣相私自扣下,本來是戶部正三品侍郎,被趙丞相和附庸趙臣相的一幹黨羽,曲中摭取讕言邪語,以莫須有之罪名上奏天子,按了個欺上瞞下的罪責,下貶為這大順府府尹,廖鵬聽見門外擊鼓鳴冤,門下十二個嗬堂衙役,擊棍喊堂威,馮大友雙手拿狀舉過頭頂屈身上堂下跪於階下,興兒卑躬屈膝上前也跪與階下,堂下何人有何冤屈,快快報上,如是實情本官自為你做主,如有半點虛言我這衙內的棍子可是要見血的,氣出丹田,震懾誣告詭詐之人,馮大友道,小人句句實話,如有不真寧願一死,廖鵬道,既然如此,快快與本官到來,馮大友拿下狀子一目一行的讀了起來:狀告人馮大友,原是濟南通江人士,現年二十有三,因了這門醫人手藝,與天子皇城腳下攜了妻子曲娉婷來此地謀生,因妻與五月初三那日上街買尺頭,被三男子調戲,其中有一男子名為劉樂天現在二道胡同坐監,五月初六日男子劉樂天道因水土不服犯病時候不能上前走動,要我申時家下與他診治,百般拖延耗時足足一個半時辰,當時不知其中玄機,在與他斡旋同時,另一名不知姓名的男子以看病為由到了我那扁鵲堂,後又以賠罪請茶的借口要我妻子二次入房斟了三杯茶,暗中放入迷藥,迷暈我家下義弟和我婦曲氏,與我妻子拖入那野闍昏寺的七星壇中,被不知名兩男子財狼相報,玷汙了也,這般異類,如此窮奇,我妻醒來羞怒爭執咬下其中一禽獸之左耳,那兇頑窮奇發怒對我妻曲氏費嘴磨牙,百般拷打,怙惡行兇,我妻腹中兩月胎兒,已被他打下也,這般醜聞天下女子隻能忍氣而已,不敢訴諸於官,可是這天子腳下,峰針如鏑,蠆尾似鍔,這世道囂如惡鴉,何如能與我妻公道,先今那汙我妻兩人隻得麵貌不知名姓,為劉樂天必是與他們蛇鼠一端,七星壇必是那兇邪之地,劉樂天實為監生,嘴裏誦讀名家,托了宮牆的軌跡,做的卻是囮頭媒鳥之事,伏請青天大老爺撥下著劉樂天與七星壇的主持定有跡可尋,望大老爺博正付清,清肅畿甸,安順下民,得聖賢以立命!廖鵬聽了訴狀大為憾閔,要馮大友抬頭以觀看他的麵上表情微妙之處,這些年斷案看了太多奸詐之徒,和清白之人,那是忠是奸,也是看的出一些的,廖鵬看馮大友,一派仁者之風,眼裏無那宄濃之相,眉間愁事堆積,紅唇稍黑麵皮,是個善良正直的人,心下以明白三分,再看廖鵬:正襟危坐,一雙鳳眼看八方,情態清,骨骼爽,氣韻明,飄飄然有子產之態,治世之臣與今日在這小小的大順府內,馮大友看多了髒官小人,再看廖鵬也是微微一震,心道好風清的麵貌,廖鵬收下狀紙,對馮大友說道你的訴狀本官接下了,先迴去聽等候消息本官要隨時傳你上堂,那些外麵聽堂的人有些是馮大友的鄰居,聽了都為他們不平,還有多數都是看好戲,還想把事情鬧大的小民。廖鵬撥了簽,寫了抓人的票子,叫了四名衙門快手,於兩名在二道胡同緝捕劉樂天,與兩名在七星壇拘捕那大肚方丈,緝捕劉樂天的那兩名官快手一個叫王二,一個叫劉四,風火火的趕去捉拿劉樂天,劉樂天先下不在家,去監門和那娼婦廝混去了,家下隻有鍾二嫂和沒去賭錢的胡八三外加一個廚子,王二說敲門,鍾二嫂出來開了門,見是一身官服的人,連忙迎進屋來,招唿胡八三與兩位差哥看茶,王二和劉四屁股往登上一座問道劉樂天何在,胡八三見來者不善,問道敢問二位差哥,找我家相公有何事,王二到,先不要問,現下人在哪裏,快快與我兩尋來,我大順府老爺的家法甚嚴,耽誤了時間,你我都是吃罪不起的,鍾二嫂子見事態不對,笑眯眯的說道,事情再急,就是天大的事情也耽誤不了吃飯的時間,道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吩咐廚子弄了一桌子好的嘎飯,煨了酒,款待了二位差哥,鍾二嫂叫胡八三作陪,吃飯間問出劉樂天範了什麽事情,家下好通知上林老爺做好準備,這皇城腳下不是戲耍的,胡八三與劉四和王二斟了酒,那劉四說道,在我們老爺手下當差的公務期間沒有一個人敢飲酒,被知道輕則皮開肉裂,重則丟了這活命的飯碗,兩人除了沒喝酒桌上的菜倒是不客氣的,胡巴三趁兩人吃的開心的時節,隨口問了劉樂天的事情,王二說道,既吃了你的了,也不是不能說的事,就與胡巴三說了有人與大順府把劉樂天告下了,胡巴三與那二位差哥說了劉樂天是監生,他父親劉名文是華陽縣的縣老爺,叫他們網開一麵,那兩位差哥對視了一眼,都是心領神會了,想到這華陽縣是有名的大縣那縣太爺不知得了好多萬萬的真金白銀,先下著小子在我哥兩手裏,要多少不就是一句話下的事情,有道是廖鵬那麽清正嚴厲的官,按理說不該出這樣的手下啊,但到是,天下萬萬事,上麵越嚴厲,下麵越難,得不到上麵的,就要想盡辦法弄下麵的,大吃小,小吃少周而複始,始而複周,政策越嚴,苛政越多,上有所好,那下麵可以給你換一百個花樣,到了最下麵就全部變樣了,所以也就成了下者更甚了,閑話休提,那劉四聽了說道不要說是縣太爺的兒子,這事就是你縣太爺犯了,到了我們這兒,還是照拿不勿,人是肯定要拿的,至於那關照和不關照又是另一迴事了,鍾二嫂在隔壁豎起個耳朵聽,那倆衙役吃飽喝足,對胡八三道,人今兒是迴不來了,我們還要與大人交差,明天這時候我們哥兩還來,務必叫他留在家下,一切再與我們倆哥兒,那鍾二嫂看那兩快手要走,這些年在劉府學到不少場麵事,與劉四和王二一人十兩紋銀說道與你兩哥兒一點茶錢,那王二眯起個眼睛道,大嫂子放心,就是老爺三推五審要打板子,我們取那薄薄的木棍,做個狠狠打輕輕放的樣子,那老爺在堂上那麽遠一些也看不到台階下,皮也不叫他破一些哩,大搖大擺的出門了,這邊另兩位官差,押了七星壇那老方丈階下下跪,廖鵬開堂先審問,堂下那大肚的和尚有人將你告下,說你以佛爺之名幹那敗壞人倫,行烝媾和之事,你姓甚名誰還不快如實招來,那大肚和尚道,迴大老爺的話,貧僧俗名原為董布卓,法號為源建禪師,自五歲生了場大病便在此處出家為僧了,自我師傅坐化後便將那住持之為傳與貧僧了,那時這還不叫七星壇叫名嵩寺,是前年皇家大道師傅看我這群星圍繞,才改名為七星壇的哩,小人今年五十有二,仰仗這大道師傅賜名,一直遵紀守法,早晚三炷香,佛煙不斷,不聞世事,怎會幹出此等野鶩交媾之事,請大人明查,還貧僧個公道,自打娘胎出來還不成跨進著衙門半步,這可如何使得,廖府尹看那源建禪師一口聽的說下這麽些,知道是拿那朝廷進出自由的大道師傅壓製他,滿臉橫肉定是做下此等事情,笑著與那源建禪師說道,大師本官再次問你到底做沒做,源建一口咬定沒有,廖府尹道,有沒有片刻之後自有分辯,先扣留源建,派左右騎上快馬與那七星壇各個房間收羅罪證,哪怕你狡兔三窟,也有百密一疏之事,那源建看這廖府尹一不受嚇,二做事雷厲風行且聰穎,不免灰下心去,不到半個時辰,兩名皂奴快手,與東西廂房,閣樓,收出女子簪花一隻,男子折扇一把,床頭發絲數根,都是那行事之人遺下的,還有一隻曲氏的胡珠一顆,打鬥之中落於床下,那打掃房間的小和尚疏漏了,不下半個時辰,兩名快手迴衙門複命,拿起包袱準備給廖府尹,廖府尹看此包袱氣定神閑與那兩名快手道,不必,先打開與那源建大師過目,那快手把包袱攤開,廖府尹走下台階,說道,這些都是在你那七星壇收出的,你還有話可說嗎,那源建大師此時全身隻剩下那張發硬的嘴巴,說道這些不過是些善男信女在我壇做個小檀悅,送些玩物與我壇,沒什麽稀奇的,那快手附耳上前與廖府尹說了幾句便退下了,廖府尹道,你說是那檀悅送的,怎麽在不同房子中收出啊,也不放在一處也好尋些,源建道,本是要放在一處的我燒香忘磕頭,顧此失彼,廖府尹又拿出用細涓抱著的一縷頭發,問道你看這是什麽,你那七星壇個個都是光頭和尚,這頭發從何而來呀,源建又道,南來北往的商販,秀才,因無錢做那大的客棧,我看這眾生著實不易給了幾個錢在我處投宿的大有人在,這些發絲當然是那羈旅之人的,大膽胖禿驢,你長了一副董太師的麵,還有一張盜蹠的嘴,廖府尹大喝,證據擺在前麵還不如實招出,源建道貧僧沒做就沒做,就是打死貧僧也是冤死的,到閻王麵前告你這屈死良人的官,廖府尹吩咐傳馮大友,馮大友上堂廖府尹問那包袱中有沒有曲氏之物,馮大友一眼就認出那顆胡珠,是他與娘子在濟南遊湖時與一個胡人買的,馮大友道,這顆胡珠是我妻曲氏之物,廖府尹道,本府知道了,你先退下,廖府尹問源建還想怎樣抵賴,那源建和尚支吾半天說了句,天下胡珠皆多,且樣式款型多為一樣,廖府尹道,這廝禿驢如此惱人,人證物證俱在白班抵賴,從簽筒裏撥出一隻簽,吩咐左右拿夾棍上刖刑,夾得那源建和尚的足血灑了一地,吃痛不住,招了供了,那師爺寫好爰書拿著源建的手,沾了他腳下出的血,按了印,又讓郎中與源建處理了足傷,發下獄去了。這邊劉樂天將近戌時與那私窼子糾纏完,迴到家下,那鍾二嫂道,我的爺哩,你熱上官司了哩,有人把你告到大順府說你做囮頭媒子哩,你可別再出去混了,明日那官差還要來拿你,我與了他們銀子想是無甚大礙,你也是要去走一迴哩,那劉樂天仗著有兩位好朋友的照料,也是沒放在心上,第二日王二與那劉四又去了劉樂天家下,還是好飯招待,劉樂天見了兩位官差問了好,乜了一眼就下去了,也不陪著吃飯,吃完飯鍾二嫂子又與那兩位快手每人二十兩,懇求他們一定關照劉樂天,事後還要重謝,劉四和王二滿口答應,也不與劉樂天上鏈子兩人一人在一邊,劉樂天在中間,叫了倆羊車三人坐上,直奔大順府了,欲知劉樂天去衙門後怎麽,請看下迴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