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園景致極佳。


    之前項信和言梨自東湖走過來,看著學宮裏麵的學生們都是放課,快到正午的時候,自然西園沒有旁人。


    賞花醉酒,項信曆來不喜歡,隻是在西園的景致當中,倒是有點意動。


    半響之後,又是覺得無可奈何,之間他和言梨說了些話,都是來自帝國的事情。


    雖說言梨是女子,不過能夠在學宮裏麵學習,自然不可能完完全全乃是女子思維。


    項信便是想著了解一下帝國的朝堂,尤其是是鹹陽之內的事情,對此,言梨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於這些,沒有必要隱瞞。


    言梨出身言家,祖父乃是帝國大儒言正忡,要說整座帝國那家門下之人最盛。


    毫無疑問,言正忡所在的言家便該是排在前麵,從教幾十年,言正忡教導處理的學生可謂不計其數。


    對於帝國的政務和缺點,言梨跟在祖父言正忡身邊自然耳濡目染,漸漸有了些獨到的見解。


    眼見麵前的老者有些興趣,平時在家中不談論此的言梨,倒是一股腦把她知道的全部告知出來,還夾雜著言梨自己的見解。


    項信隻是百無聊奈之下想要聽聽,可是當他聽到言梨膽大直言帝國冗官製度太盛的時候,都流露出一抹驚訝來。


    要說帝國真正的威脅,肯定不是來自西方諸國,而是內部的問題最為突出。


    之前總是有朝臣想要把內部的問題牽連到桃源以及諸多世家身上,但是世家存在帝國千年,桃源存在帝國千年,真的有那般危害,為何帝國仍舊長存千年。


    唯有那道出自幾百年前的冗官改革,方是帝國真正的弊端,項信沒有想到眼前女子見識如此高遠。


    可以說比帝國內部的那些朝臣都是要眼高,能夠看見那些看不見的東西。


    頓時,項信有點愛才之心,同時對於眼前女子的家族更是想要了解。


    但是他們二人,彼此都沒有問過對方的姓名以及官職什麽,就是普普通通以晚輩長輩的身份談話。


    無需多言,毋需多言。


    項信想了想,終究是沒有說出口。十幾年前學宮學習那名女子,在帝國軍方有這極高的地位和作為。


    到了今日的朝堂,難道這樣出色的女子不該成為帝國的頂梁柱。世間都言,女子無才便是德。


    但是在帝國之內,對於女子可謂寬容,隻要他們真的有能力,便是能夠進入朝堂軍方。


    隻是有了寬容,自然有了約束,帝國或許不在乎女子,可是女子的家族卻是不能不在乎。


    總是有所羈絆,這是沒有辦法的。


    彼此心照不宣。


    言梨同樣有些驚訝於眼前的老者,因為每次當她談論到無路可走的時候。


    老者都能夠一針見血的說出要害,但是話語當中又是聽得出來,老者對於鹹陽朝堂確實非常模糊,完全看不出了解的痕跡。


    隻是那種卓越超然的眼光,都快比得上她那位祖父言正忡,甚至某些方麵還要高於祖父言正忡。


    至此,言梨更是覺得眼前的老先生不簡單。


    自本朝皇帝陛下繼位,勤勉於政務,凡是有德有才的都進入朝堂,為帝國效力。


    哪怕老先生年紀頗大,可帝國到現在三朝以來,都是賢明君王,尤其是先帝時期,更是帝國官員出將入相最頻繁的時候。


    帝國軍方的人物,皆是在先帝時期出現定鼎。朝堂上麵真正有地位權力的,丞相離偲,太常卿仝致遠,都隆盛於先帝。


    其下之類得人才,更是不計其數,以老先生的年紀,本朝皇帝不至於,可先帝時期該是壯年。


    這般眼光高遠,非是常人難以做到。即便言梨祖父大儒言正忡都有所不如,可見眼前老者的厲害。


    忍耐了半響,言梨終是蹙眉問道:“老先生,不知道以您的眼光能力,為何不如朝堂?”


    “雖說您的年紀頗大,可如今的帝國,不是沒有您這般年歲的高位者,皇帝陛下更是唯才是舉。”


    “如河北道大總管軍神李立青,太常卿仝致遠,帝國太尉項信,都是您這般年紀。”


    “至於其他,丞相離偲,南軍元帥柳如逝,西軍元帥韋應伍都是知天命的年紀,以老先生之能,可為陛下分憂。”


    言梨說出這話,是異常肯定,眼前老者並未進入過朝堂,因而方是想要勸慰。


    項信愣了愣神,沒想到眼前的女娃子,倒是想要讓他為陛下效力,可見其赤子之心。


    對此,項信沒有給出答案,而是看向遠處西園的花朵,驟然綻開,那是朵曇花。


    曇花一現,終是凋零。


    項信指了指遠處,站起來整理衣袍:“之前說問小友些話,沒想到日過晌午,耽擱小友的時間。”


    “如若小友有事,便可自請離開。老夫在此感謝小友與老夫說些朝堂的趣事。”


    “如若小友沒事,正好老夫要去尋個晚輩,不如小友與我同去,正好給小友引薦引薦。”


    言梨微微失望,抬頭看了眼天色,說道:“是晚輩唐突,日到晌午,該是午飯的時間。”


    “如果老先生不嫌棄,可以跟晚輩去學宮食堂用飯,等到吃過飯,再是去尋您那個晚輩也不遲。”


    “反正學宮提供午飯,且晌午時間,日頭正烈,老先生挨不得餓肚,不如跟晚輩前去。”


    項信想了想,猶豫了下:“如此,倒是麻煩小友,老夫身邊沒人,隻有尋到晚輩,方能吃飯。”


    “但午飯時間,怕是難以找到,小友有邀請,那老夫便是卻之不恭,貪了小友一頓飯。”


    言梨笑了笑,抬手扶著項信:“老先生說的哪裏話,如今的帝國,百姓富庶,莫說一頓飯,便是百頓,晚輩都承擔的起。”


    “隻是以學宮口味雖不錯,卻達不到優質,到時候老先生若是吃不慣,還請擔待擔待。”


    項信擺了擺手:“那倒不至於,昔年,老夫吃過學宮的飯菜,比今日怕是遠遠不足。”


    “老夫仍舊吃的甘之如飴,半分嫌棄沒有,那時如此,現在富足,依舊不敢忘。”


    “由儉入奢易,從奢入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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