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城。


    有條貫通的長街,這條長街被稱為皇帝專屬的天街。寓意其來自上天,臨近宮城的天街,自然是沒有什麽百姓在這裏擺攤。


    稀稀疏疏的百姓在天街之外的那條街道上來往,大朝會的時間昨日過去,這條街道再次恢複繁榮,不必擔心朝臣們往來的安全,使得這條街道直接被關閉。


    一派平和的鹹陽城,月前的那樁案子,早已被百姓們忘記,除了零星還能記得的,都不再關心那樁案子具體的結局。


    或許在那些百姓眼中,這樁案子其實早就應該結束了,他們相信坐鎮鹹陽府的鹹陽令令狐,相信他有足夠的能力,把這樁案子徹徹底底查出真相。


    事實證明,到了現在,依舊沒能查出些具體的結果,卻在明明白白當中,摸索出難以言喻的頭緒。令狐坐在鹹陽府的官署裏,仰著頭,摸著自己的肚皮,想著那些線索,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要是在之前能夠知道這些,即便是免去他的職務,都不願意再繼續摻和這件事。在他看來,現在這樁案子就是明明白白的無底洞,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隨時都能把他吞噬。


    皺眉思索半響,終是站起來,朝外麵走去,孑然一身。方向不是天街末端的那座巍峨宮城,而是城外那座浩瀚尊崇的學宮。


    他想要去問問學宮中的那位祭酒該如何處置,若是事實當真是他料想的那般,這樁案情被揭開,將會給帝國帶來難以言喻的重創,且他自己的官位都不保。


    當然這些在現在看來,沒什麽大不了,不過這樁案情背麵的事,要是連串的糾纏,必然牽扯出不弱於幾年前席卷鹹陽的那般的一場風暴。


    即便令狐是鹹陽府最高的官員,依舊不敢決斷這樣的事情。但他沒有選擇去皇宮,因為他知道,如果自己去皇宮,這件事情就屬於必然會爆發的邊緣。


    偵緝案件十年,令狐有著絕對的自信,但他不自信的是,能不能把這件事爆出來,可不可以把這件事爆出來,而唯有學宮中的那位祭酒,或許能夠給他答案,畢竟其中牽連的,是來自學宮當中的學生。


    ……


    ……


    鹹陽的風很是平靜。


    天空湛藍清澈,總是透著抹讓人心情愉悅的神秘。風平浪靜對應的是暗潮湧動,誰都看不見鹹陽深海下麵的暗潮。


    即便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員,都瞧不見那些暗潮的洶湧,依舊安然自得的享受難得的快樂時光,享受那些從未享受過的腐朽。


    鹹陽某座宅院之內。


    有道中年男子正在廳內踱步,來來迴迴,緊皺著眉頭,好似在思考著什麽東西,片刻都不曾停歇,連是桌案上的茶水都冷卻。


    外麵走出女子,端起熱氣騰騰的茶杯,放在桌案上,把那杯早已冷淡的茶水放在盤子裏麵準備端走,瞧著夫君如此神思,女子終是忍不住地問道。


    “夫君何事苦惱?”


    中年男子看了眼夫人,歎息著一口氣,端起冷淡的茶,一飲而盡,絲毫不在意平時自己全然不喝冷茶的難纏和無奈。


    “夫人,項信要迴鹹陽……”


    女子詫異了下,轉而高興道:“項元帥要迴鹹陽,是好事情,項元帥坐鎮南境十幾年,他家中的兒孫怕都長成,還未見過,是該迴鹹陽好好看看。”


    中年男子聽著夫人的話,拂袖微怒:“項信是帝國老臣,是三軍中威望最高的元帥,雖說我和他有些恩怨,卻僅限於朝局。”


    “他不管是調任軍部尚書,還是做太尉,與我關係實在是不大。但柳如逝調任南境,暫時坐鎮南境,項信迴到鹹陽,實在是心中難安。”


    聽完夫君沒說完的擔憂,女子黛眉微皺,自言自語:“皇帝陛下,早些年不處理政務,沒有兩者相調的念頭。”


    “能夠同時趨勢兩位元帥調任,且南北相調,一人從位高權重落入吉祥物,一人從吉祥物掌握極高兵權,那背後趨勢者,是誰?”


    中年男子咬了咬牙,說道:“我從東海郡迴來,祭祖迴歸途中,倒是聽到些傳聞,聽說有神跡現世,一老一少行走世間,速度快若幽靈……”


    “那哪裏是幽靈,肯定是桃源中人。兩位夫子比天還高,活在世上幾百年,要說他們有野心,那我絕然不信,但現在的情況實在讓我想不通,項信迴鹹陽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女子半響說不出話,沉沉憂思地望著自己的夫君,眼裏有著極致的欣賞,同時又帶著強烈的擔憂。作為帝國二十年的丞相,她相信她的夫君不是以權泄私憤的官,他是真正擔心帝國的未來。


    中年男子是帝國的丞相離偲,迴鄉祭祖歸來,初次參與大朝會,則是聽到皇帝允許項信迴鹹陽的詔書。


    朝臣們再是阻攔,都無力迴天。能讓皇帝有如此大的決心,連是朝臣喧鬧震天的反對都無濟於事,可見在皇帝後麵支持的,到底擁有怎樣的地位。


    離偲擺了擺手,溫言細語:“夫人,你下去休息,讓我單獨想想,祭祖一趟,鹹陽發生太多令我詫異的事情,需要好好思考思考。”


    女子沒任何態度,朝離偲行了一禮,轉身端著茶杯離開廳內。望著那道離去的倩影,離偲癱軟無力般坐在椅子上,瞳孔幽深如一道黑洞。


    手掌捏在椅子上,好似忍受著什麽難以言喻的糾結,痛苦的神色浮現在臉上,片刻之後,手掌驟然鬆開,那縷緊張消失無蹤。


    ……


    ……


    通過曉白,景雲知道丹夫子迴了桃源,正打算前去拜訪,突然感應到梁興居的尋找,好似特別急迫的樣子。


    想著梁興居到底是什麽事情?


    站在東湖岸邊,望著東湖彼岸,那群芳紛飛的桃花,時不時偶爾掉出桃源,都被景雲給直接捏碎,學宮的秘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猶豫了下,終是沒下定決心去桃源。想到梁興居的召喚,忍住那種差距,轉身朝假山那邊的居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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