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學宮外麵於昨夜被端出來巨碩的灰色石板,端端正正擺放在學宮白色石柱中間,頗有阻攔考生進入學宮考試的意味。


    灰色石板上有著極淡薄的痕跡,還有些細微的斑點,勾連在一起成幅別致的圖畫。上麵是一幅人物畫像,額頭微凸,麵容有些憎惡地看著一切,眼裏的憎惡色彩最是濃烈,仿佛要將眼前的事物用目光殺死般可怕。


    目光如炬亦如電,閃電般的眼神自然能殺死任何事物,即便是修行者,麵對浩蕩雷霆閃電的時候,依然懼怕那萬鈞之勢。而灰色石板上描繪的這幅畫像,讓在場的很多考生感到畏懼,無他,這般的眼神實在太過銳利恐怖。


    仿佛世間修行者某些高深莫測的手段,能看穿人心直達人心,遂而雷霆將至,浩劫降臨。


    考生們紛紛議論,有些拆解不透眼前攔阻這塊石板到底有何奇特,而學宮中的教習們擺放於此,又是有著何樣目的。議論頓起,漸漸變成嘈雜之勢,周遭的雲來集百姓或者遠道而來的鹹陽百姓中,倒是有不少人清楚,加入隊伍緩緩解釋著。


    林亦耳朵很敏銳,不是刻意去傾聽這些百姓的解析,他也能聽見。聽到那熟悉的傳聞二字,頓時他便明白了一切,自然也就不願意再接著聽下去。


    人群圍攏在一起,顯得戲謔而可笑。來此都是想要加入學宮,進去修行,眼下卻被莫名而來的灰色石板無端攔阻,竟然深為畏懼學宮大門,不敢直入,真是可笑。


    向前走的林亦鶴立雞群,挺直身板,踏著步伐,沉著冷靜麵上不帶絲毫桀驁的神情,也沒有絲毫懼怕的臉色,徑直走過石板,入了學宮大門。


    無數人看著他的背影,眼裏疑惑的同時深深吸了口氣,連是嘴裏麵的解釋也停了下來,木訥地看著林亦遠去的挺拔孤單背影。


    有人領頭,自然有人效仿。很可惜,有幾人走到石板前,便莫名昏厥倒地,連是慘叫都不曾留下。


    知曉石板來曆的百姓也不再言語,憤然不屑看了眼地上昏厥的考生,諷笑著說了句。


    “這世間不是誰都是天才,而學宮也不是誰都可以進去的,沒有天縱之才,那學宮為何要你?”


    此言如同驚雷在考生中炸開,原來此物可以辨明考生是否是天才,是否有進入學宮的資格。


    ……


    ……


    在學宮初建前,還是青年的學宮第一任祭酒便破境入朝真,年僅二十三歲,被稱為帝國第一天才。帝國之天才,自然受到諸國的敵視,接連的刺殺挑戰紛至遝來,年輕的祭酒自然不屑一顧,甚至也不屑躲避。


    諸國的刺客挑戰者接連而至,年輕祭酒不甘寂寞不斷應戰,時間悄然流逝,兩者進程經曆了無數年,年輕的祭酒已然變成中年,也不再富年輕意氣。


    他決定一次性解決這件經年不止的隱患,於是在帝國西疆那座山峰下挑戰諸國入朝真的修行者。十幾年的修行,本是天才的祭酒仍舊是朝真境,刻意壓製之下,對於朝真的圓融早已讓他有了破入天命的資本。


    每每破境入天命時,他都會再次壓製境界,拔幹體內的意念與天地元氣,使得自己遲遲不能跨入天命的門檻,雖不能入天命,常年的壓製,讓他因禍得福,有了戰敗普通天命境修行者的力量。


    那座被譽為天池天命境修行者禁地的山峰,約下戰鬥,自然能引來諸國無數朝真境修行者,也不會引起諸國的反彈。朝真境雲集而來,其中不少都有資格邁入天命,祭酒一戰之,殺傷不少諸國修行者,遂而引來天池天命境修行者不懼山峰禁地之名的襲殺。


    自然,那位天命境修行者死於祭酒的手中。


    因此那場挑戰結束,在西方諸國和天池眼中,不是祭酒殺了那名天命境修行者,而是那座山峰殺的才對,對此,祭酒先生不發一言一語,也不做解釋,隻是離開之前,用劍剝下山峰斜壁一塊石板,帶迴鹹陽住所。


    後祭酒建立學宮,這塊石板雕刻上祭酒容貌,成為學宮考生所需麵臨第一道考核。非是檢驗天才與否,而是檢驗考生意誌。祭酒於山峰誅殺諸國數十名朝真,迴國後接連破境,直入天命巔峰,精氣神中自帶恐怖意念衝擊,實乃天然利器。


    至於後來,祭酒先生是否入七境之上,跨入世間聖人之列,便不得而知。祭酒中年而亡,成為史上自然老死的天命巔峰中最年輕者,實在是有些惋惜遺憾。


    ……


    ……


    第一任祭酒的故事,林亦不止聽過一次,小時候兄長就常常給他講述學宮那塊石板的神奇。隻是當時他還年幼,又身處偏遠家鄉,無緣得見兄長口中那塊神奇的灰色石板。


    在門外聽見百姓言說開初,他便猜到了灰色石板的來曆,要想進入學宮自然不能畏懼,心存畏懼便不能以更頑固的意誌破開石板圍堵誘惑刺激。


    意誌堅定是林亦全身僅有的閃光點,若是麵對石板都怕,以後想要找出那場西疆伏擊的幕後兇手,豈不是更加不可能。身為北軍元帥,帝國最年輕封侯者的兄長都被算計,那處於事件背後謀劃的人,會是何等位高權重。


    兄長的仇,林亦一刻不敢忘,但他明白,眼下自己背影孤單,身無靠山,查找起來一旦被發現,將如何麵對那些仇敵的算計暗殺。唯有進入獨一無二自由公平的學宮,甚至進入那淩駕於帝國的世外,才能有資格。


    後麵來者越來越多,烏泱烏泱的人群也漸漸出現,考生皆過石板,便會撤去石板,任由觀禮的百姓進入。


    老祭酒昨日辭世,今日學宮照常開啟招生,無不見處處皆白的景象。要是平時,百姓們必然暗罵晦氣,但此地不同,學宮便是學宮,老祭酒是帝國百姓共同尊敬的對象,心中無厭惡怒意,反而滿是虔誠,皆望白布飄揚,於心底深深悼念。


    廣場之間,天子政偉岸威儀,站在最高處俯視而至的百姓和考生,眼神平靜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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