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來吧!”


    青年出現,先前攻擊的那位隱藏在暗處的修行者已然停止攻擊。


    聽命行事而已!


    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林亦走出隱藏身形的木板。


    出現在率先被打爛的青石板上,軟弱的靴子踏在石板上有些硌腳。走出黑暗,迎著冬日光明,才真正看清楚出現的青年到底是何麵目。


    搜腸刮肚,他仍舊找不到絲毫關於眼前青年的訊息。


    可以肯定的是,他不認識眼前的青年。


    那為什麽要對他出手?


    還是必殺之舉!


    這到底是為什麽,出於什麽目的?


    林亦想過在學宮遇見過的那位自稱將門的公子,可細細想了想,又覺得不大可能。他一路迴來,時刻警惕,謹小慎微,並無人跟隨在他的身後。或許隱藏在暗處無法發現,隻要動作起來,這些修行者是瞞不住他耳目的。除非是修行書籍中傳聞的神秘修行大能,那自然不可言。


    但剛才出手的,必然不在這類。


    林亦收起劍勢,做攻擊狀態,凝眉問道:“我從未見過你,也不曾招惹你,你沒對我出手的必要......”


    青年穿著黑色的衣服,有點像是見過的黑冰台玄衣。不過林亦認得出來,這並不是黑冰台的玄衣,而是普普通通的衣服罷了。隻不過這件衣服某些地方有些奇怪,特別是腰帶和肩頭附近有著淡淡的紫色印記,好像是繡在這兩處的,隻是黑色掩蓋下,很難發現。


    對林亦的話熟視無睹。


    青年向前走了半步,睜大眼睛,窮盡目力般想要看清楚他的麵容。等到徹底看清楚後,青年出離了憤怒,本是陰翳的眼睛此時變得如尖刀,渾身透著陰冷的味道,像是從幽冥地獄走出來的惡魔。全身彌漫著病態的醜惡,為冬日的白雪平添陰森寒意。


    “你不該碰她......”


    這是青年的第一句話,極致的陰冷,以及咬牙切齒。


    她是誰?


    是她?


    還是他?


    念頭迅轉,迴想著記憶中的身影。


    驟然間,腦海中出現道倩麗的背影。


    那清新而獨特的氣質,一下子在腦海中湧現,他的眼中出現了釋然。


    “你說得是何夕?”


    青年怒目喊道:“你不配說她的名字......”


    這下,林亦皺眉很是不喜。


    生死之間,讓他不得不壓製這種不喜,以及對青年的討厭。


    張口解釋道:“我並沒有碰她,當初背她迴來之後,她就自己離開了。而我從那次之後,再也沒有見過她,你我之間不存在你死我活的紛爭。”


    青年扯著嘴角,呲牙咧嘴,“這便是你最大的不該,不該去碰她。”


    聽到這句,林亦簡直忍不住惡心。對麵的青年實在是太病態,比前世的變態都還惡心。不,麵前的青年就是變態,還是那種無比混蛋的變態,全身都透著腐爛的氣息。


    心中怒罵了好幾句,他才緩過神來。


    青年始終扯著這個理由,林亦也想不出別的解釋。按照青年的標準,他確實是觸碰過何夕。照著這病態又舔狗的性子,多半是不依不饒,且何夕絕對沒給青年機會,否則不至於如此。


    林亦傾吐濁氣,眯眼道:“那你要怎樣?”


    “任何碰過她的男人都要死。”青年半低著的頭微抬,餘光向上,暗淡陰冷,咧嘴冷聲道:“前些日子,派人殺你,沒想到有些手段,居然被你全部殺了。現在我迴來了,就絕不允許你再活著。何夕她隻能是我的,隻能是我的,凡是觸碰她的男人,都必須死......必須死!”


    皺眉看著青年深沉臉頰,以及眼睛邊緣如惡疾的黑眼圈。


    說不上有病,但身子絕對是虛不受補的那種類型。


    心裏念叨,難怪何夕看不上,隻要是個女子,都看不上這樣身體的男人。


    他還惡意悱惻了下何夕,心裏暗暗罵著真耽誤他的時間。


    瞧著如今的模樣,還有青年的態度,明顯就是必殺他。剛才的話中透露,前些日子暗殺他,又是在巷子裏麵被他全部殺了的黑衣人,都是青年派出去的。這些讓林亦更加明白,眼前的境況明顯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目光環視,掃視牆瓦暗處。


    隱藏著的修行者還是不曾出現,這點讓林亦尤為苦惱。要是修行者在明麵上,他倒是可以靠著機敏的動作,以及快捷的劍招躲避相扛,再不濟的時局,也可以迅速逃離這裏,暫時保住性命。但目前為止,修行者不露出蹤跡,他連是逃跑都找不到方向,連個機會都沒有。


    “準備迎接死亡的到來吧!”


    青年退後幾步,寬大的儒袍張合間,像極了兩麵蒲扇。


    “好機會......”


    暗暗道,地麵石板被雪花覆蓋,破爛了絕大多數,卻不至於滑倒。腳尖隻是輕輕觸及地麵,速度很快,像是道淩厲無影的獵豹奔馳在草原上,尋找到獵物的興奮。


    一覓即中!


    臉頰上無多餘贅肉的皮膚此起彼伏的蕩著,青年站在原地隱隱有著懼意和憤怒湧現。隱藏在暗處的修行者保護著青年,對林亦發動悍然可怕的攻擊。酣暢淋漓的戰鬥一觸即發,手中這柄劍切開了阻擋著的元氣,以及被元氣聚合在一起的雪花,阻擋著林亦劍刃的前進。


    這柄劍足夠鋒利!


    他也是位修行者。


    那怕是很弱,未登堂入室的修行者,林亦已然能稱唿自己為修行者。這柄劍與他朝夕相處,在這柄劍上的手段,已然讓他有了第三境離竅境界的能力。以劍攜帶天地元氣,破開了那位隱藏在暗處的修行者對青年的保護。厚厚的雪花被切割成粉末。


    本是六棱晶的模樣,變成了無尖銳的廢物。


    青年撲通後仰,差點被林亦一劍刺中。


    麵前的黑影閃過,那位隱藏在暗處的修行者為了保護青年不得不露出身形。望著這幕場景,林亦麵無表情的嚴肅終於改變,嘴角噙著冷笑。青年倒地不影響林亦的劍刃攻擊,淩空的身形朝著門板一踏,轉身再是朝著那道出現的黑影刺去,劍刃像是受到阻礙般無法前進。


    林亦咬著牙,憤怒狂吼。


    劍尖獲得寸進的機會,力道加大,再是前進。


    砰咚!


    粉末飄揚,像極了麵粉。


    這是雪花,這是被絞成粉碎的雪花。


    看不清的白色中,劍光閃爍著,哢嚓的刀劍相擊聲來迴不止。林亦的手腕很痛,痛到臉頰逐漸扭曲起來,牙齒咬得緊緊的,牙齦處都被元氣震出血絲。


    冷哼一聲!


    兩人皆是退出了看不見彼此的白色雪花中。


    粉末般的雪花逐漸落下,已然融化的雪地再是被堆積成白色。長劍落地,哢嚓作響,握住劍柄的手輕微地搖晃著,那是止不住的顫抖,是對保護青年的修行者的畏懼。


    來者必然是第四境破障境界的強者。


    雖未觸及第五境的門檻,但想來也隻差於毫厘。


    此刻林亦才發現,依照自己的實力,根本不足以殺死第四境破障巔峰的楊繼新。當日若非楊繼新本就心存死意,怕是他命隕當場才是最後結局。慶幸的同時又感到恐懼膽怯,青年抱著必殺他的決心,麵對這樣位破障境修行者,他知道根本無從可逃。


    暗處的修行者是位老者,黑麵滄桑的老者。


    青年站起來,滿麵憤怒,指著林亦叫囂著:“給我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我要他死,我要他屍骨無存......”


    瘋狂的吼叫,像條惡狗!


    黑麵老者對青年恭敬點頭:“少爺放心,今日我必殺他......”


    林亦不屑張口道:“來便是,看是你這老頭先被我殺,還是我先被你殺!”


    “年輕人,初入修行門戶,就如此膽大叫囂,難道你的老師沒告訴過你,一層境界一重天嗎?”黑麵老者微眯著眼,渾然有寒意直刺林亦身軀。


    林亦握劍直指,嚴陣以待:“我沒老師,自然無人告訴我你這廢話。”


    “不過我聽有人曾說過,修行前四境乃是基礎中的基礎,你這老頭活到如今這般年歲,還停留在第四境破障,連是第五境門檻都未觸及,真是廢物中的廢物。”


    聽著林亦的話,黑麵老者殺意漸漸濃烈起來。


    無師者傳承,便在這般年紀觸及離竅境界的門檻,這乃是天賦卓絕的天才啊!


    “可惜你是敵人,否則還真不忍心殺你。”黑麵老者殺意勃發,卻笑著惋惜。


    陰險笑麵虎,林亦忍不住罵了句,也不在意黑麵老者的話。視線輕挑而出,不經意觀察著周圍的情況,尋找著最合適最安全的逃跑路線。到底是真正麵對後,他才明白明物境界和破障境界相差多少,單單元氣的運用純熟都是不可比較的,更何況還有特殊的用法和手段,天差地別。


    至於書上說的那句,對四境處處鄙夷的話。


    不禁讓他想著,說那話的人到底是何種天才大能,自己覺得差距如此大的四境,在他眼裏不僅毫無差別,竟然還覺得都是菜雞,弱的不堪一擊。


    黑麵老者凜然一震,手段匯聚,輕薄飛刀屹立於身側:“小子,周圍高牆林立,房屋眾多,你想要逃走,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乖乖受死的好!”


    “怕求死,死也要拖著你......和背後那小子!”林亦大笑著,越過老者的身體,無恥之尤地挑釁看了眼後麵那青年,迸發森然殺意刺激青年。


    青年忍不住顫抖了身形,眼裏有恐懼,也有強烈的殺意。


    雖然他是權威者,卻也明白修行者的強大。要是拚命殺他,黑麵老者想要攔下也是較苦難的事。


    “少爺,你先離開!”黑麵老者說道。


    林亦陰笑兩聲,“來不及了!”


    身形閃動,一劍挑到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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