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年的感情,一朝割舍起來必然是痛的,可與其強行綁在一起互相折磨,她更傾向於幹脆利落的一刀斬斷。


    哪怕她不再年輕了,但她依舊容不得背叛。


    易漫珊挺了挺腰板,年輕時的飛揚耀眼,此時此刻重新迴歸了她的身上。


    恍惚間,宴父似乎又看到了那一個風風火火,高貴驕傲的易家大小姐。


    美麗的張揚刺眼。


    仿佛在無聲的對所有人說,不管過了多少年,她的自尊心都是高傲不可侵犯的。


    宴父有種不好的預感,急急地喚道,“漫珊…”


    她麵無表情,輕描淡寫的說,“離婚協議,我今天迴去就會讓人擬好的,弄好了我會寄到你公司。”


    一個晴天霹靂,劈得宴清平紅了眼,失了分寸,一時沒有控製好聲音,比之前整整高了兩個調。


    小聲嘶吼道,“我不同意。”


    易漫珊冷眼旁觀著他的失態,再給上他致命的一擊,決絕道,“你同不同意,我都已經決定好了,你若是不願意簽字,我們法庭見。”


    宴清平想也不想的,就伸出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不讓她離開。


    他痛苦不堪,眼睛血紅,艱難的問,“漫珊,一定要這麽決絕嗎?隻一次,你就要徹底宣判我的死刑,就連一次改正的機會都不能給我嗎?”


    為什麽…


    為什麽她還是如此的決絕?


    為什麽過了這麽多年,她的性格依舊如此風風火火。


    易漫珊不假思索的點頭,“是。”


    宴清平仿佛陷入了困獸之鬥,他既不想放易漫珊走,又希望她能夠接受楊倩倩,大家在一起和平相處。


    正是因為他在貪心,那一頭都不想放手,才會落得如此被動的境地。


    他咬著牙,低聲的吼道,“我已經說過了,那次真的隻是一場意外。”


    引得過往的醫生護士不由得都多看了兩眼。


    易漫珊朝他笑了,無情的掰開了他抓著自己手臂的大手,一根又一根。


    “宴清平,你若是不想弄得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最後私底下解決了,等到合同寄過去就把字簽了,若不然,那我也就隻好與你在法庭上見了。”


    這一刻她心裏麵徹底的平靜了下來,就連最後的一絲怨懟,憤恨,都隨著他的失態,而煙消雲散了。


    曾經再美好。


    在楊倩倩出現的那一瞬間,他們兩個人的感情就已經出現了一道再也無法修複的裂痕。


    她以前不想麵對,也不想承認,所以一時間麵對不了,幹脆利落的從家裏麵將所有的東西打包好,搬了出去。


    而現在…


    她終於有了勇氣麵對所有事情。


    嬌嬌輕描淡寫的三個字,將束縛在她身上的沉重枷鎖,卸了下來。


    家…應該是溫馨的,幸福的。


    不該是束縛人的枷鎖,既然家已經不能給她幸福,那麽就該果斷的舍棄。


    這一直都是她做人的原則,即使被別人說無情薄涼也好,她都不會改變決定。


    宴清平另一隻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青筋暴起。


    他閉了閉眼,“漫珊,我們今天先不談論這個問題了,好嗎?你隻是還在氣頭上,我再給你時間,你好好冷靜冷靜…”


    易漫珊垂下眼簾,神情晦暗不明,“這是我冷靜的這段時間裏麵想到的最好解決辦法,隻有這一個,宴清平,你了解我的性格,我眼睛裏麵向來揉不得沙子。”


    宴清平臉色煞白,慘淡一笑,他如何不知道?


    正是因為太了解她的性子,當初才不敢向她坦白這一切。


    他閉了閉眼睛,聲音很輕很輕,輕的仿佛是在歎息,“漫珊,如果我一開始就和你交代清楚了,是不是我們之間的結局就會不一樣…”


    易漫珊腳步頓了下,什麽也沒說的動了,迴了宴嬌所在的病房。


    這個問題是無解的。


    即使他一開始就和自己解釋清楚了,她也很難保證就會原諒他。


    畢竟,這種事情,就算解釋清楚了也是哽咽在喉的堵塞物。


    就這樣吧…


    讓那些美好永遠都定格在曾經…


    糾纏下去,隻會讓那些美好在她的心中淡化,不堪…


    ……


    午後的陽光灑在人身上,會令人不自覺的去享受,慵懶的瞌睡蠶食了她的意識。


    宴嬌昏昏欲睡,單手撐在旁邊的櫃子上,眼睛半眯著。


    寂靜無聲的病房裏響起了一陣電話鈴聲,易漫珊下意識的抬頭看了一眼快要睡著了的宴嬌,動作飛快的按下了接聽。


    生怕這電話鈴聲再響久一點,會吵醒麵前,仿佛從漫畫中走出來的少女,即使她穿著一身藍白色的簡單病服,如瀑布般齊腰的墨色長發,散亂,毫無秩序的鋪在病床上。


    眼睛閉上了的她,乖巧的姿勢,宛如沉睡在水晶棺木中的天使。


    易漫珊站起來,腳下踩著的高跟鞋,走出來的聲音,小心翼翼的輕到幾乎省略不計。


    她慢慢的走到宴嬌的床前,動作很輕很輕的,輕輕撫摸著少女光滑柔順的發頂。


    “嗯,我知道。”


    “我這次趕迴來就是為了湊一下這個拍賣會的熱鬧,聽說這一次拍賣會上拍賣一位古代郡主的玉簪。”


    她刻意將聲音壓低,輕柔的聲音仿佛一股緩緩淌過人心間的清泉。


    易漫珊嘴角含著笑,一邊幫宴嬌掖了掖被子,一邊與電話那頭的朋友,開玩笑道,“我真想一睹風采,看看這古代郡主用的玉簪究竟是什麽模樣?”


    就算嬌嬌沒有從樓梯上滾下來,她這幾日還是要趕航班迴來的。


    易漫珊看著躺在病床上臉色紅潤,五官精致的仿佛是被藝術家雕刻出來完美作品的少女,乖巧的睡姿,讓他心底深處的一角不自覺地塌陷了下去。


    嘴角含著溫柔寵溺的笑容。


    易漫珊站起身,腳步很輕的走了出去。


    再次迴到病房,期間,僅僅隻用了不到兩分鍾的時間打電話。。


    躺在床上的宴嬌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而手中緊握著手機,剛剛打完電話迴來的易漫珊絲毫不自知。


    眼神清澈,一眨不眨的看向輕手輕腳,生怕會驚醒了她的易漫珊。


    忽然問,“媽,你知道是哪位郡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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