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傾覺得,今天的墨以藍雖然還是對他帶著疏離,但是,較之前幾日,已經有了好轉。有了這個認識,鳳傾自然不會放過。他淡定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多謝,我現在還不餓。”


    墨以藍慢慢的吃著,說實在的,這些月子餐,她也不喜歡吃。在帝都這幾年來,她的口味被養得很刁,而月子餐更注重的是調理和營養,在口感上,較之以往不可同日而語。連續吃了四天,她已經極為厭煩了。


    鳳傾見墨以藍吃得慢,又掃了一眼方桌上的菜肴,發現連日來的菜式都差不多,隻是變換了烹飪方式而已。鳳傾心下了然,知道墨以藍定然已經不愛吃這些了。


    但是,這些菜肴是鳳傾命禦廚按照宮裏的菜譜,又根據墨以藍的喜好加以改良過的,已經算是盡力了。


    但是,即使是大補之菜肴,若是墨以藍吃得不開心,硬是逼著自己吃下去,一天兩天還好,日子久了,怕是會對身體有害無益。


    眼見著,墨以藍吃飯的速度越來越慢,鳳傾朝一旁的瞿玉問道:“廚房裏今晚烹製的菜,你斟酌著,給王爺送幾個過來吧。”


    瞿玉有點為難,說道:“王爺的吃食,是禦廚親自定的。她現在身體虧損嚴重,需要進補。給陛下您準備的菜肴,怕是不太適合王爺。”


    鳳傾擺了擺手,說道:“無妨。你撿溫熱的食物送幾個過來。王爺胃口最重要,若是沒了胃口,再多大補的菜肴放她麵前,她也未必會吃。”


    瞿玉聽了,望了一眼此時兩眼放光望著自己的墨以藍,不敢再多言,忙去廚房準備去了。


    鳳傾見跟著瞿玉進來的丫鬟有點麵生,此時正呆呆的站在一旁,看著有點礙眼,便揮了揮手。


    那丫鬟也是個有眼色的,連忙退了出去。


    鳳傾見墨以藍已經停下了筷子,似乎正巴巴的等著瞿玉去廚房帶好吃的過來,鳳傾不禁無奈的一笑,說道:“即使是給你加菜,這桌子上的這些,你還是要吃的。身體要緊。”


    鳳傾拿過湯勺,給墨以藍舀了半碗燉得酥軟的羊肉,放在了墨以藍的身前,說道:“羊肉溫補,嚐嚐。”


    墨以藍望著眼前的羊肉,忍不住皺了皺鼻子。她平時是喜歡吃羊肉的,但是,現在放在她麵前的這一碗羊肉,卻是以藥膳燉之。對於藥膳,墨以藍自懷孕以來,幾乎沒有間斷過,她都懷疑,她的味覺因為這些古古怪怪的藥膳,已經嚐不出美食的味道了。


    但繞是如此,墨以藍還是端起了碗,慢慢的吃著。自己的身體,自己最為清楚。那一日生產,她遲遲生不下來,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空,而且最為兇險的是,在最後關頭出現了血崩的跡象。幸好煦揚及時趕到,先後給她服了兩粒藥,她在鬼門關兜了一圈,又迴來了。


    但是,畢竟經曆過生死大關,墨以藍生完後,整個身體都虛誇了。孕期裏根據煦揚的修煉心法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一身真氣,此時又已經打散在了全身各處,她現在根本就沒有能力,再將身體的真氣聚集起來。她就和普通的女子生產後一樣,身體虛弱、虧空,的確是需要大補。


    墨以藍吃了幾口羊肉,狀似無意的問道:“陛下還不趕緊迴帝都,留在這裏做什麽?”


    鳳傾痞痞的一笑,整理了一下袖子上褶皺,笑道:“帝都有什麽好的?留在這裏,想你的時候,走幾步路就到了。”


    墨以藍握著調羹的手一頓,抬眸望了鳳傾一眼:“涫城發生了那樣的事,你的子民死傷無數。你身為帝王,是要坐視不理嗎?”


    鳳傾有點涼薄的一笑:“帝都有左右相,有尚書台,有朝廷百官。他們各司其職,有和沒有我這個皇帝有什麽區別?再說,”鳳傾唇角微揚,“我不是放了一個‘皇帝’在帝都坐鎮嗎?”


    對於帝都那位“皇帝”,以墨以藍的靈通消息,她自然早就知道的。所以,鳳傾也沒有隱瞞。


    墨以藍蹙眉,聲音裏不禁也有了嚴肅之意:“你身為帝王,處理國家大事豈能如此兒戲?若是東陵子處理不力,或者被人發現他係假冒,你打算如何向全天下交代?”


    鳳傾沒有為墨以藍的“疾言厲色”而有所改變,隻是偏著頭,笑著問道:“你是在擔心我到時被天下人口誅筆伐?還是在擔心鳳蒼帝國?”


    墨以藍想也不想的說道:“自然是為了鳳蒼帝國!”見鳳傾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墨以藍絲毫不懼:“墨家自鳳蒼建國伊始,便立下誓言守護這個國家。千百年來,墨家一刻都不敢懈怠。即使是五百年前,鳳蒼分崩離析,墨家也是拚盡全力,保全帝王血脈,繼續守護鳳蒼帝國。”


    鳳傾見墨以藍連鳳蒼的曆史都抬了出來,不禁有些頭疼。他揉了揉眉心,說道:“若是,有朝一日,我在王座上坐不住了,你會不會義無反顧的幫我?”


    墨以藍冷哼一聲,微微仰頭,說道:“墨家會擁護德才兼備的正統帝王血脈。”


    鳳傾聽了,心下一冷,但尤不死心,繼續問道:“當真隻以血脈為重?我若不坐這位置了,還有誰有資格坐?”


    墨以藍微微偏頭,似笑非笑的問道:“陛下想聽真話?”


    鳳傾看著墨以藍,知道這個女人定然是又要說出傷他至深的話了。他很想知道,到底,她能夠傷他多深?鳳傾點了點頭。


    墨以藍唇角露出了一個帶著譏誚的笑意,說道:“在這太微大陸上,和你一樣擁有帝王血脈的人,至少有三人。而且,恕臣直言,其中一個的血脈,比你還要純正。”


    鳳傾冷冷一哼,他此時對於墨以藍,已經是恨得牙癢癢。該死的女人,真是知道怎樣激怒他!但是,他仿佛自虐般,冷聲道:“繼續!”


    墨以藍望著鳳傾此時氣得慘白的臉色,和額頭上一跳一跳的青筋,突然不太想說話了。


    鳳傾等了許久,沒有聽到墨以藍的話,抬眸瞪著她,問道:“怎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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