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允碩這個手上握著朝廷重權、手中一張張王牌隨意丟一個出來都能讓帝都震上一震的清雅男子雲淡風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著自己不搞黨派之爭,墨以藍和蘇雲琛相視一眼,忍不住唇角同時抽了一抽。墨辰當年權勢滔天之時,手上有多少勢力、朝廷之中有多少羽翼,這些都原封不動的傳承了下來,直到現在,仍然掌控在辰王府的手中。這些力量平時不動,並不等於不存在。比如說,辰王府要弄死哪個大臣,暗影便會搜集證據,將證據以合適的時機,遞到禦史手上,然後再由禦史進行彈劾;若是涉及重大案件,刑部案宗上總會多出幾本卷宗,各種隱秘的證據抽絲剝繭的魚貫而出,即使有人想要包庇,鐵證如山麵前,也隻能按規矩辦事。


    原本,這幾年,辰王府一直極為低調,低調到仿佛從朝堂之中隱退了一般。或許因為存在感太低,所以,便給了一些人錯覺,以為辰王府已經不複當年權勢,什麽阿貓阿狗也敢欺到頭上了。


    當然,膽敢將當朝炙手可熱的國舅爺說成是阿貓阿狗,也就允碩敢說。


    蘇雲琛溫和笑道:“允叔叔可千萬別輕敵啊。咱們這個國舅爺,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允碩聽了蘇雲琛的話,笑得群魔亂舞,那笑容要多欠扁就有多欠扁,說道:“我不輕敵。下午迴去,我便讓在帝都的暗影全部動起來,咱們先把手上的活兒停了,專門搜羅國舅爺這幾年幹過的好事。一定非常精彩!”允碩摩拳擦掌、躍躍欲試。對於陸梓堯,允碩早已看不順眼很久了,隻是,礙於墨以藍低調的作風,又沒有實質性的侵犯到辰王府的利益,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次,陸家主動挑起了事端,允碩自然不會放過如此絕好的時機。


    墨以藍看了一眼對麵坐著較之以往興奮的允碩,淡淡道:“適可而止,別牽涉太廣了。”


    聽了墨以藍的話,允碩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咕噥道:“就你心軟!就你瞻前顧後!”


    墨以藍將手中調羹放了下來,望著允碩,正準備說話。


    允碩連忙擺了擺手,製止道:“好了,好了,你那些大道理,不用說了,我都知道了。”允碩心怕怕的說道。他自然知曉墨以藍又要以朝廷利益說事,認為如果大動幹戈,自然能逞一時快意,又能肅清朝廷風氣;但是,卻又打破了原本朝廷的製衡狀態,動了根基,亂了群臣之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晴朗肅清的朝廷風氣自然表麵看起來是好的,但是,卻不該是朝廷該有的樣子。既然是朝廷,便該有它該有的權謀,各個勢力間相互製衡,相互監督,這樣才是一個有前途的朝廷,太過清澈了,反而失了該有的殺傷力,不利於朝廷的長治久安。


    如果允碩真的花大力氣去搞垮陸梓堯陣營,自然是能夠拔出蘿卜帶出一個大坑,但是,如此大動幹戈,卻不免寒了群臣之心。須知,在陸梓堯陣營之人,並非真的都是十惡不赦之徒,他們能坐上現如今的位置,自然有他的才能和抱負。若是受了牽連,不但損失了人才,空缺的位置,還得找人填上,若是用人不當,或者被其他陣營鑽了空子,以後也是一個隱患。能在朝廷上站穩腳跟的人,都是人精,若是陸梓堯式微,自然會投靠其他陣營,或者自立陣營,新的製衡又會誕生,根本無需擔心。


    如今,既然知曉了是陸家在背後搗亂,幾人心事一了,食欲也被提了上來。墨以藍根本不擔心允碩會對付不了陸梓堯,也不擔心帝都那些閑言碎語,以辰王府的實力,在鳳蒼目前還沒有它對付不了的勢力,隻是它想不想出手而已。


    幾人飯後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時,允碩古怪的眼神望了望正在吃著玫瑰鬆子糕的墨以藍,笑道:“陸盈盈的生辰,你自然可以不必理會。但是,四個月後,咱們年輕皇帝的生辰,你準備怎麽應對?繼續在外雲遊未歸嗎?”


    墨以藍咀嚼的動作頓了一頓,又繼續若無其事的吃著,淡淡道:“到時再說吧。”


    蘇雲琛眉心一蹙,轉動著手中的茶杯,悠悠道:“今年是皇帝二十五歲的生辰。自皇帝二十歲起,立後之事便一提再提。以往都被皇帝以各種理由推脫了。據說,今年這個立後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上個月與禮部尚書、沈家家主沈知元吃飯時,聽他透露,禮部已經在著手準備立後事宜。陸太後已經很明確的明說今年必須盡快將皇後之位定下來,而皇帝,已經同意了在他生辰之日,便定下皇後人選,明年開春便行大禮,祭拜天地。”


    允碩聽了,眼睛一亮,瞟了對麵坐著仍然在吃著鬆子糕,但已經眼神明顯有些呆滯的墨以藍,露出了一個複雜難言,仿佛還有點幸災樂禍的笑容說道:“哦?這個消息倒是新鮮。咱們風流成性的皇帝,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充盈後宮了。除了立後,是不是也順便的要將皇貴妃、四妃的名分也定下來?”允碩越說越興奮,“咱們鳳蒼的後宮啊,凋敝了十幾年,終於是要熱鬧起來了。”


    一直未出聲的瞿玉,聽了允碩的話,撇撇嘴,諷刺道:“又不是你要立後納妃,瞎操心什麽?”


    允碩搖頭晃腦的說道:“非也,非也。我也是鳳蒼的一份子,自然是希望我們的鳳蒼帝國皇家子嗣充盈,帝王血脈延綿千年。”


    瞿玉沒有理會允碩的胡扯,而是望著蘇雲琛問道:“沈尚書有沒有說,這皇後人選的事?”


    蘇雲琛點了點頭,說道:“這皇後人選,據說按照慣例,是從官宦子女和世家子女中選舉。過段時間,禮部就會下通牒,命鳳蒼有資格參選的官宦世家將家中適齡女子的資料上報,禮部統一收集,進行第一輪的審核,審核完成後,再將適齡女子的信息交由以陸太妃為首的皇室宗親。由他們進行第二輪的篩選。最後,才是將身份尊貴、有資格做皇後的人選交給皇帝,由皇帝聯合輔佐大臣,一同商定皇後的最終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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