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管家見一直溫和的謝簡之勃然大怒,不敢耽擱,連忙跑下去安排去了。


    小桐也帶著兩個人抬著軟轎走了進來,扶著謝簡之慢慢的坐到了軟轎的上麵,朝著後院走去。


    後院此時已經是一片肅殺之氣,靜謐得連人喘氣的聲音都清晰可聞。院中偶爾有人進出,但卻悄無聲息,可見是武功極高之人。


    謝簡之被抬了進去,直接到了墨以藍的臥房,這才遣退了眾人。


    此時,瞿玉正拿著溫熱的毛巾,給墨以藍擦拭臉和手。


    早上,瞿玉起來時,並未發現異樣,直到用完早膳進來,看到床上的墨以藍睡得深沉,身上的衣服被汗打濕,身子也微微的發燙,瞿玉才開始擔心。


    一邊和小沁一起幫瞿玉換了一身幹爽的衣服,一邊問昨晚她睡了之後的情形。


    當小沁說昨晚雷玦提了兩壺酒過來,墨以藍與雷玦二人對飲至子夜的時候,瞿玉心頭的火“噌”的一下就冒了出來!衝口而出:“怎麽可以讓她喝酒!你在旁邊怎麽不看著點?!也不命人來告訴我!”


    小沁見瞿玉生氣,縮了縮脖子,細細的聲音說道:“並沒有人告訴奴婢不能讓墨姑娘喝酒。奴婢看墨姑娘喝了酒之後,也未見有不適。現如今,怕隻是因為醉酒的緣故吧。”


    瞿玉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心裏已經後悔了。這裏是謝府,不是雍園。而且,知曉墨以藍懷孕的人少之又少,別說是謝府的丫鬟,就是雍園的丫鬟,知道這件事情的,也寥寥無幾。瞿玉此刻生氣,的確是沒有來由。


    但是既然話已經說出去了,瞿玉頓了頓,隻得補充道:“墨姑娘剛剛重傷痊愈,不宜喝酒。”


    換好衣服後,瞿玉立刻招來暗影,命他們立刻準備馬車,啟程迴雍園。她不知道會發生什麽後果,但是,盡快迴到雍園,有煦揚在,心會定一點。


    謝簡之坐在墨以藍床邊的椅子上,雖然腰腹和胸口的傷口疼得厲害,他還是咬緊了牙關忍著,額頭上也沁出了細細密密的冷汗。但他未在意這些。而是將墨以藍微燙的手握在掌心,心裏是滿滿的擔憂和自責。


    二十幾年來,謝簡之都在家族的重金培養下,成長為帝都第一才子,擁有治世之才,又精通為商之道,是名副其實的驚才絕豔。但是,卻鮮少有人知曉,他雖然生活在耀眼的光環中,其實內心卻是灰暗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在那滿溢的榮耀中,他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為何而活。


    直到,他遇見了墨以藍。那一雙璀璨的眸,盛滿了世間最美好的色彩;那陽光、幹淨的笑顏,給他灰暗的內心,注入了一束光。即使是後來的重逢,她變得沉靜內斂,但他的目光仍然不由自主的追隨,偶爾瞥見她眸中流露的色彩,便知一切都沒有改變。


    謝簡之的心,就一直在此沉淪,原本暗淡無關的生活,也開始有了色彩。墨以藍繼任辰王以來,他雖不會頻繁去辰王府,但也會偶爾前往,與墨以藍保持著平淡的君子之交。但唯有謝簡之知道,他早已將墨以藍當成了此生除了母親之外,最為重要之人。他仔細的嗬護著這個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在他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她、扶持她。


    如今,這個他如珠如寶的愛護的女人,竟然在自己的地盤上出事,他如何能不自責、不擔憂?雖然在得知墨以藍懷孕後,心裏難免會有些不舒服,但是他卻忍著什麽都沒問,也隱晦的向墨楠和墨以藍表達了自己的想法:他為了墨以藍,可以放棄謝家給予他的一切。他希望墨以藍順利、安全的生下孩子,更希望他能夠給她一個實實在在的名分,讓她免於遭受流言蜚語。


    握在手中的手,柔軟、微燙,指腹有薄薄的繭,這是長年累月練劍留下的痕跡,是專屬於墨以藍的痕跡。


    不一會兒,雷玦睡眼惺忪的跑了進來,看到墨以藍微紅的臉頰後,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呢。這不就是宿醉後的正常現象嘛!沒事,讓她繼續睡,睡醒了就好了。最多也就頭疼。喝點我配的醒酒湯,包管沒事的!”


    自雷玦進來後,一旁站著的瞿玉,就一直盯著他,雙拳緊握,死死的壓著自己的怒意,才忍住沒有對他出手。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就是這個男人,昨天晚上拿來女兒紅!害得墨以藍如今昏迷不醒!


    謝簡之一把抓過雷玦的衣領,原本溫潤如玉的公子,此時卻是滿臉的怒意,拳頭“唿”的一聲,就招唿到了雷玦的下巴。


    雷玦似乎並未想到謝簡之會對他出手,被打了之後,有一瞬間的愣怔,待清醒之後,勃然大怒:“謝簡之!你竟敢打我!”


    謝簡之怒吼一聲:“該死的!我昨天明明和你說過她不能喝酒!你知不知道,你闖了天大的禍!”


    謝簡之知道,若不是因為有他在,以辰王府這些人護短的心思,將他們的辰王害城這樣,怕是早已身首異處了!


    “不就是喝了幾杯酒嗎!為了一個女人,你竟然不顧我們二十幾年的交情!我......”雷玦似乎還是未能從謝簡之動手打他的震怒中清醒過來,二十幾年來,二人雖沒有血緣關係,但卻比自己兄弟的感情還要好。


    謝簡之朝小桐和小沁使了使眼色,讓她們退下。


    小桐和小沁不敢耽擱,立刻退出了房間,而且關上了房門。


    謝簡之將墨以藍的手重新握在了手中,冷聲道:“你現在,馬上迴醫館,將最好的安胎藥拿來!”


    “安胎藥?!”雷玦又是一臉震驚,望了望謝簡之,又望了望昏迷不醒的墨以藍,腦袋裏有一瞬間的空白。


    謝簡之見雷玦站著不動,迴頭厲眸一閃,怒斥道:“你還仵在這裏發什麽呆?!若是以藍有個什麽三長兩短,連我也保不了你!”


    “該死的!她懷的是誰的孩子?”雷玦終於想起來,這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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