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尚書徐墉收到的那封密信,所言不差。在案發前兩個月,業城城主的確與焦慈有過頻繁的接觸,除了討論公事外,葉非還向焦慈抱怨過,說帝都的風氣太差,官官相護,尤其是尹尚書之幼子尹承啟,不但在帝都仗勢欺人,在業城更是無法無天。一年前在業城的紅院與葉非的弟弟葉凡爭紅院的花魁牡丹。葉凡未免衝突,沒有繼續爭執下去,尹承啟竟然敢當著葉凡的麵當眾羞辱牡丹。第二天,牡丹不堪其辱,一條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葉凡經曆了這樣的打擊,一蹶不振,經常在城主府中酗酒,令葉非甚為苦惱。


    焦慈聽說了這件事之後,便與葉非明言,說他近期會到帝都談些生意,若是有機會,定然會好好的會一會這個紈絝子弟。


    據其他證人所言,葉非與焦慈的相聚,有時候是單獨會麵,有時候是與業城其他商要一起,但都能看到,葉非與焦慈之間關係不錯,兩人之間互動較多。


    而那日在帝都的華殤樓,謝簡之將當時在場的證人分開關押,避免了證人之間交流,審訊出來的結果是:當時在華殤樓,的確是尹承啟首先挑釁,也是尹承啟先動的手,但是,後來打著打著,便成為了混戰,沒有武功底子的尹承啟自然不是焦慈的對手;而焦慈很快就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收手,反而是痛下殺手,最終親手結束了尹承啟的生命。


    綜合這些證人的供詞,謝簡之最後提審了焦慈。


    謝簡之是在刑部的一間寬敞的審訊室裏提審的。當身著囚服的焦慈戴著腳鐐手鐐走進來時,謝簡之微微抬眸,清澈的雙眸望著慢慢走進來,最後在他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的男人。


    這是一個三十幾歲的男人,有著瘦高的身材,五官端正。隻是在囚房中待久了,臉上長滿了胡渣,令他看起來多了幾分頹敗之色。


    謝簡之指尖輕輕的敲擊著桌麵,注視了焦慈許久。


    焦慈也若無其事的坐著,任由謝簡之審視。


    謝簡之坐直身子,簡單的說道:“這幾日來,我審了在場的幾人和平時與你交往甚密的親友。他們說,你之所以會與尹承啟發生衝突,是因為你的朋友、業城的城主葉非與他有過節,你懷恨在心,在他挑釁你之後,你錯手將他殺了。”


    焦慈抬眸,毫無畏懼的看著謝簡之,說道:“沒錯。這個尹承啟,罪不可赦。我殺了他,是在替天行道!”


    謝簡之冷笑一聲,並沒有答話,隻是拿起桌麵的筆,在放在他麵前的供詞上,寫了幾筆,然後示意身邊一直站著的差役將供詞交給焦慈。


    焦慈看著眼前的供詞,有些訝異,抬頭問道:“這就審完了?”


    謝簡之反問道:“你都認罪了,還有什麽需要審的?直接畫押吧。”


    焦慈還要再說話,差役卻猛的抓住了焦慈的手,按下印泥後,在供詞旁邊畫押。


    焦慈還要再掙紮,不願意就此畫押,差役長腿一伸,直接朝著焦慈的膝蓋踢了一下。焦慈猛的雙膝著地,手指按在了供詞上。


    謝簡之見焦慈已經畫押,從他手中將供詞拿了過來,瞄了一眼之後,便對差役說道:“帶下去,押入大牢。沒我的準許,任何人不得靠近!”


    焦慈卻是伸出手臂,想要抓住謝簡之雪白的衣衫。隨著他的動作,腳鐐手鐐都發出了叮當的響聲。


    謝簡之微微偏身錯開,避開了焦慈。


    焦慈大聲吼道:“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我還有話要說!我是受人指使的啊!是葉非指使我幹的!你別走,聽我說!啊!”


    謝簡之並未聽他所言,他已經拿到了他想要的東西,揚長而去。而焦慈,因為太過激動,被差役又是一腳,踢倒在地。


    ......


    第二日早朝,鳳傾翻了一下謝簡之的結案,唇角微揚。


    謝簡之提交的結案裏,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得非常的清晰有條理,結案也非常的簡潔明了,一句“錯手殺人,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認罪態度良好。”建議沒收其家產,流放靖城,終身不得再入帝都。


    鳳傾將奏折放下,掃視了下麵站著的群臣一眼,淡淡的聲音說道:“案子既然已經結了,此事無需再提起。隻是,”鳳傾微微蹙眉,聲音也高了一些:“以後各位愛卿還是要身先士卒、管好自己家族的子弟,切莫再出現如此有損家族顏麵之事了。”


    底下的群臣連忙低頭,聆聽教誨。


    鳳傾頓了頓,接著道:“至於尹尚書,他因痛失愛子,現已臥病在床,近期內恐不能再管理兵部之事。便由謝相先代為管理。內務府派人前往尹府探視,視情給予安慰。此事,不必再議。”


    如此轟動一時的案子,謝簡之竟然隻用了十天的時間就破了案,的確讓在此的群臣覺得震驚。而更令人震驚的是,這個案子原本甚為棘手,關係到業城和尹府的聲譽,一開始,底下的人都在議論,會不會因為這樣一樁案子,而在朝廷上掀起什麽風浪來?但是,謝簡之卻並沒有按照人們普遍的心裏來審案。他隻是就事論事,將這個案件當成普通的刑事案件處理,將其簡單的定義為因爭風吃醋而引起的血案。至於那些證人所言,焦慈與業城城主葉非之間如何來往甚密,是否係葉非指使雲雲,謝簡之隻是就此例行將葉非請到了刑部,例行的問了幾句,便讓其迴了業城;而焦慈,也承認自己是因為懷恨在心,而錯手殺人。至於是否為葉非指使,謝簡之並沒有審問。若是就因為兩人是朋友,有些交情,說了幾句抱怨之言,對方錯手殺人而要定另外一個抱怨之人有罪的話,未免太過荒謬。


    隻是,謝簡之想將事情簡單處理,卻有人並不認同。


    右相陸梓堯走了出來,請奏道:“老臣以為,這個案子疑點重重,如此結案,過於草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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