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麵對周母刻意討好的麵容,李南照心底這種厭惡感更強烈了。


    周母還在絮絮叨叨,抱怨周明柔的心狠,抹著淚說自己命苦,養了一個白眼狼女兒,不管親媽的人天理不容。


    李南照輕笑道:“阿姨,我記得你總誇你的娘家侄子多麽爭氣孝順,你這個姑姑這麽倒黴,難道你侄子沒管你?”


    周母訕訕地垂下眼瞼,道:“他正在創業,也很不容易。”


    李南照似笑非笑:“創哪門子業?公司地址在哪裏?做的是什麽行業?什麽項目?我可是聽說有些年輕人專門打著創業的旗號騙家人和親戚的錢花呢。”


    周母支支吾吾,隨即梗著脖子道:“我一個老太太哪裏懂這些?我們家小斌很爭氣的,又孝順,他才不會幹這種事!”


    “哦,這麽爭氣又孝順的侄子,你缺房租怎麽不跟他張嘴?你對娘家又是給房子又是砸錢,你弟弟一家人應該把你當菩薩才對啊!隻要他們家還有一口肉吃,就不該叫你喝湯,不然你以前那些付出還不如喂狗呢。要我說啊,這世道的狗得了好處還知道搖尾巴,人就不好說了。”


    周母被暗諷得臉色發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心裏滿是惱怒,強壓著怒氣道:“我不跟你扯這些,你就告訴我明柔在哪裏吧?”


    李南照臉色陡然一冷,道:“阿姨,我記得你說過,你跟我大舅離婚了,你跟周家沒有關係,周家人別沾你的光。你還說長著一張漂亮臉蛋,沒錢花可以去賣,這句話我記了好幾年,一刻都不敢忘。”


    她的目光刻意在周母的臉上停留幾秒,似乎在評判她那張老臉能賣多少錢。


    周母被她的目光盯得感覺到被深深冒犯,臉色漲得通紅。


    李南照又道:“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畢竟我是周家人養大的,你也別再來沾周家人的光。”


    周母的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灰溜溜地離開。


    李南照將周母過來的事跟周明柔說了。


    周明柔久久沉默。


    李南照問她有什麽打算?若是有難處一定要說,不要一個人硬扛。


    周明柔苦笑:“我把離婚時分的小房子抵押貸款,又把它掛在中介出租了,一個月多少也能有些收入。我現在還能過,不礙事。這陣子我越想越不甘心!老家那棟樓是我花錢蓋起來的,裝修、買家具全是我掏錢,憑什麽就被他們白白霸占?”


    李南照的心突地一跳:“你想幹嘛?”


    “反正我得不到的,他們也別想搶走舒舒服服享受!”


    李南照歎氣:“行吧,都隨你,隻要你不觸犯法律底線就行。別做傻事,奶奶很掛念你。”


    換作李南照自己也是咽不下這口氣的,她才不會勸周明柔大度。


    掛下電話後,周明柔默默拭去眼角的淚。


    她一定不會讓他們霸占著她的付出好過,要不迴來的東西她情願毀掉!


    她也不想這麽狠,可她對別人心軟,誰又對她心軟?


    這些日子她梳理了自己的前半生,覺得自己跟母親一樣,過慣了好日子就膨脹了。


    親媽的絕情給她的心窩裏捅了一刀,正是這一刀讓她痛醒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在異鄉漂,她真正體會到社會對一個離異單身女人的惡意。她這把年紀求職無門,好的崗位她夠不著,差的她看不上。而且她才經曆過網絡曝光事件沒多久,根本不敢高調。


    她聽說李南照的老公所在的集團總部就在濱市,原本她想求著李南照跟那男人提一提,看看能不能讓她在潤陽總部謀一份工作。但想了想那個男人麵對她時的不耐和冷淡,她還是算了。


    現在她已經沒有退路,為了將來能體體麵麵跟女兒重聚,她隻能逼自己一把。不然她這麽狼狽,真的沒臉去見孩子。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氣溫漸漸升高。臨川市是海濱城市,白天拂過的海風似乎已經帶上了熱意。


    某一天在家,程中謀突然發現李南照的肚子好像吹了氣一樣,悄悄鼓起來了。


    剛開始他看她坐在沙發上看書,還以為她晚餐喝了兩碗湯脹肚子,小腹位置鼓起了一點點。


    又過了一周,程中謀覺得李南照的肚子更鼓了一點。她穿著衣服時看不出來,但他天天摸她的肚子,能隱約分辨得出那一點弧度。


    去做產檢時,醫生說小家夥很健康,各項指標都挺好,兩人欣喜不已。


    當天是程母的生日,小兩口迴家為她慶生,還邀請了黃秋菊、何飛和傅洵過來吃飯。


    可程中謀怎麽都聯係不上傅洵,去他公司一問,才知道他白天突然離開,什麽話都沒有留下。


    傅洵的副手跟程中謀訴苦:“程總,我們也正在想辦法聯係傅總呢,客戶公司那邊催著要一份協議的答複,這可怎麽辦?”


    程中謀心裏有點不安,傅洵不是這種做事沒交代的人。


    他若無其事迴家吃飯,但一直沒有放棄聯係傅洵。


    直到淩晨三點多,程中謀才接到傅洵的電話:“阿謀,我有事迴溫哥華一趟,現在剛出航站樓。”


    程中謀急切問道:“你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手機那邊沉默幾秒,他的聲音略帶哽咽:“我家裏......出了點事。”


    程中謀頓了頓。


    他家就隻剩下他媽和傅妍,程中謀算算時間,傅妍還有十天就要解除監禁,出事的到底是哪個?


    傅洵不說,程中謀也不好問得太細,便說:“需要我幫忙就吱聲。”


    “嗯,公司那裏你幫我盯著點。我已經出具一份全權委托你代理的委托書,公章和私人印鑒等證明材料都放在保險櫃裏,密碼是xxxx,麻煩你了,我會盡快迴去。”


    “放心吧,等你迴來還你一個全須全尾的公司。”


    程中謀從陽台迴到臥房,意外發現李南照醒了。


    她自從懷孕後就變得易驚淺眠,一點點動靜都會吵醒她。


    她盯著他問:“怎麽了?”


    “沒事,傅洵有點問題問我。”


    李南照眼睛眨了一下,道:“沒騙我?”


    程中謀笑笑,摸了摸她的腦袋:“為什麽會覺得我騙你?”


    “你現在就沒有正麵迴答我的問題。”


    “其實你很關心傅洵吧?”


    李南照撇嘴:“你再次強行轉移話題,問題有點大。”


    程中謀被她逗樂,找一個敏銳的老婆就是這點不好,忽悠她不容易。


    他隻得將傅洵的事跟她說了,又補了一句:“現在就是這麽一個情況,應該沒啥事。我會幫他看管好公司,等他迴來。”


    李南照沒有再說什麽,希望傅洵能帶著傅妍平安迴來吧。


    她鑽進程中謀懷裏,小聲說:“你抱我睡。”


    “好,樂意至極。”


    這一夜李南照睡得不安穩,夢裏驚醒兩次,額上還出了點汗。


    程中謀問她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搖搖頭:“沒有夢,就是突然心悸,可能最近有點累吧。”


    他側身抱住她,道:“睡吧,我陪你。”


    李南照閉上眼睛,腦子裏卻停止不了思考。


    中國有24個朝代,項目組選取了代表性比較強的十六個朝代,讓她做出相對應的服飾造型,她跟黃秋菊日夜泡在工作室裏。


    根據她的工作安排,要想趕在預產期之前完成任務,至少得一個月完成兩套衣服,從初稿、定稿到選料、剪裁、過審,每一步都馬虎不得。有時過不了審還得返工,工作量挺大。


    除此之外,她還得每周騰空錄製三個應季的現代裝穿搭視頻。好在這項工作她駕輕就熟,一次耗費半個小時基本能搞定。再加上其他員工跟她合作幾年,彼此之間合作默契,她把視頻錄好,文案和後期剪輯、對應帶貨就交給下屬們處理。


    她習慣了這樣的工作強度,就是不知道孩子習不習慣?


    她自己、周明柔、傅洵......好像最近的事兒都趕到一起了,讓她莫名覺得煩躁。


    又過了兩周,李南照的肚子還是不太顯眼。跟同月份的孕婦比,她的肚子簡直可以忽略不計。


    去做產檢時,無論醫生還是其他孕婦,聽說她快二十孕周了,都表示不相信。


    尤其是吃飯前和吃飯後,李南照總能給程中謀一種她的肚子忽小忽大的感覺。他的心也跟著時上時下,總懷疑是不是詐胡。


    他近期已經盡量減少工作量,除了必要的應酬,他推了所有會議和出差差,陪李南照去做每一場產檢,盡力做好後勤工作。


    到了孕22周,李南照做了四維彩超檢查,得了一張彩圖版超聲報告。


    她如獲至寶地捏著那張報告,目光在六張並列的小圖片上反複看,上排三張圖是孩子的臉部特寫,下排三張圖是孩子在宮腔裏的位置和活動狀況。


    她盯著孩子的麵容看了很久,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片刻後,她滿眼柔情地將這張圖遞給程中謀,道:“快看看你的小崽子。”


    程中謀神情肅穆盯著圖片看了片刻。


    李南照問他:“準爸爸,你有什麽感想?”


    她的語氣裏難得浮現一絲雀躍,似乎很期待他的迴答。


    程中謀瞥她一眼,神情有些猶豫:“有點......醜。”


    李南照:“???!!!”


    程中謀小心睨她的表情,趕緊說:“也不是特別醜,我就是覺得它跟咱倆不太像。”


    李南照:“......”


    什麽叫也不是特別醜?


    還不如不解釋!


    她平靜地問:“哪裏醜了?”


    程中謀敏銳聽出她語氣裏山雨欲來的緊繃感,不敢吱聲了。


    他又掃了一眼圖片,努力想找出一點娃的優點。


    圖片是土黃的配色,這臉、這鼻梁骨看起來坑坑窪窪的,鼓起的大腦門特別顯眼。遠看整個兒像小外星人,近看像女媧補天時敷衍著亂甩的泥點子造出來的人。


    他真的沒有辦法昧著良心說好看啊!


    如果這娃是女孩兒,醜成這樣,將來恐怕不好找婆家,他得更賣命掙嫁妝了。如果是兒子,恐怕直接砸手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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