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點頭:“看你這倒黴樣兒,那可有得等了。阿謀,不是我說你,感情這事真急不得,就算你樣樣合適、樣樣都好,人家也沒有義務必須喜歡你。”


    “有人喜歡轟轟烈烈的感情,有人喜歡細水長流的溫馨,我猜你那個心頭好是喜歡細水長流的,不然你也不會啃這麽久還沒啃到嘴。你要是實在喜歡她,就多對她好,多去她麵前刷臉。等感情培養到位了再想其他,別一上來就把人嚇跑了。”


    這話程中謀聽進去了,他心裏鬱燥的火氣也消了一些。


    他想到李南照從小就不得父母歡心,一直跟著外婆過,大概在她內心深處確實是渴望著平和穩定的溫馨的。


    好歹他現在知道了李南照的心結,也爭取到兩邊家人的支持,這已經是巨大的進步,慢慢來,他-不-急!


    傅洵吃飽早餐,道:“其實我也有一個熟人想介紹給你認識,但是現在時機未到。”


    他心裏想著程中謀是臨川本地人,潤陽集團分公司在這裏是名列前茅的大企業。程中謀持有公司股份,在本地分公司擁有絕對話語權,他自己名下還有機車俱樂部。他本人落拓爽朗,喜好結交朋友,不拘三教九流,頗有些不為人知的門道。


    傅洵覺得如果能得到程中謀庇護,也許那個人會過得輕鬆一些。


    傅洵道:“我將來會不會再去國外不好說,我就想牽線搭橋讓我一個熟人認識你,往後她要是有什麽難處,求你幫襯她幾分。”


    程中謀嗬了一聲:“幹嘛呢?整得像臨終托孤一樣。”


    傅洵本來挺傷感的心情瞬間破碎成渣渣,氣道:“你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你讓狗吐一個象牙試試,好讓我開開眼界。”


    傅洵沒轍了,這人每次在心頭好那裏吃癟時就像更年期婦女,看啥啥都不順眼。


    程中謀又道:“你想讓我幫襯的是男人還是女人?是你以前的白月光還是現在的心上人?你跟你未婚妻的事沒理利索之前,我是不會摻和你的感情事的。”


    傅洵聽了這話隻能歎氣,他知道程中謀這人最會在男女關係上明哲保身,堅決不給人機會詬病他。


    以前讀書時有個女生喜歡程中謀,聽說他軍訓時摔傷,就給他送藥送零食。程中謀硬是跑去人家麵前說,那藥被同樣摔傷的傅洵用了,跟他沒關係。


    毫不知情的傅洵確實用了那些藥和吃了零食,被那女生糾纏了大半年。女生振振有詞,說他如果不喜歡她,為啥要接受她的好意?


    傅洵的心情好像日了狗,卻無可辯駁。


    傅洵總疑心程中謀是明知道那女生擅長死纏爛打才故意害自己,禍水東引坑了他,可他沒有證據。


    他不止一次罵程中謀心奸,程中謀還要落井下石說他纏夾不清、黏糊膩歪,多大點事?有話就說清楚,拖拖拉拉能耗費大半年也是牛。


    傅洵無話可說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總是狠不下心說狠話,程中謀卻能把每一朵爛桃花都快準狠地扼殺在萌芽狀態,端的是心狠手辣。


    傅洵撬不開程中謀的嘴,得不到他的許諾,隻能徐徐圖之。


    他提了一句:“你那個叫黃秋菊的朋友,得空時約出來一起吃飯啊。”


    程中謀瞬間警惕:“你想幹嘛?”


    傅洵氣笑了:“你以為我想幹嘛?我跟那姑娘一看就不搭嘎好不好?”


    程中謀卻不信他,哼道:“錢多燒的?怎麽不見你請我吃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傅洵隻能苦笑。


    程中謀在傅洵這裏耍了一通威風就跑了,獨留下傅洵一個人苦悶難受。


    這一天程中謀的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般忽上忽下,就連助理何飛都察覺到他的陰晴不定,下意識繃緊皮子,生怕哪裏惹著他。


    晚上吃飯時,何飛看到程中謀打開餐盒卻不像往常那樣飛快動筷子。


    何飛還覺得奇怪,這陣子公司跟雪湖的合作已經正式啟動項目,程中謀很忙,他為了節約時間工作,吃飯速度很快。


    現在何飛看到程中謀打開餐盒,又掏出手機對著餐盒比劃,忍不住抻長脖子想看看他要做什麽。


    程中謀拍了照就發給李南照,問道:你吃飯沒有?我今晚吃紅燒豬手、香煎帶魚、西芹炒百合、番薯葉。


    收到信息的李南照捏著手機看了又看,實在摸不清他發這信息的意圖,還以為他發錯了。


    程中謀又發來一句:我想讓你多了解我。


    李南照臉頰發燙,她不知道怎麽迴應,索性也將自己麵前擺的餐盒拍照過去。


    程中謀樂壞了,她這是也想跟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他一整天的鬱悶都散去,現在渾身充滿工作的積極和熱情。


    何飛在一旁看到自己的領導笑得嘴角快要咧到耳根,不忍直視,總感覺領導今天看起來傻乎乎的,不太聰明的樣子。


    程中謀一邊扒飯一邊想,得趕緊將活兒做完,爭取十一點去接李南照下班。


    打鐵得趁熱,那啥尚未成功,他仍需努力。


    夜裏十一點,李南照下班時看到程中謀的車子已經守在樓下。


    她並沒有多少意外。


    這會兒扭頭走好像也挺矯情,她走過去敲了敲車窗。


    程中謀下車拉開副駕的車門,道:“上車吧,送你迴去。”


    上了車,兩人都不說話。


    片刻後,程中謀察覺到李南照有些坐立不安,問她:“你是不是有話說?”


    李南照也說不上自己是什麽感覺,好像早上兩人把話都說開後,她一直以來豎立的防衛之牆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這會兒她看著程中謀還是隱隱不自在,突然要考慮一個像父兄師長一般的人為對象,這種感覺真奇怪。


    她輕聲道:“謀哥,在之前我從來沒有把你當一個真正的男人看待。”


    程中謀腳下猛地一頓,車子一陣急刹,嚇得李南照臉色都變了。


    程中謀一言不發,將車子開到路旁空地合適的位置停下,他掛了停車檔後才側頭看著李南照道:“剛才那句話,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李南照知道他誤會了,趕緊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之前我沒有把你當一個潛在發展對象看待,隻是把你當朋友,朋友!不分性別那種,跟秋菊差不多。”


    程中謀高高吊起的心又重重落下。


    艾瑪!


    說什麽不把他當真正的男人看待,他剛才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要脫褲子自證性別?


    隨即程中謀又意識到什麽,他的眉梢眼角都漫上一層喜悅,緊盯著李南照問道:“那現在呢?”


    李南照臉色漸漸泛紅:“今天早上你說的那些,我都認真考慮過了。與其說我願意信你,不如說是你點醒了我。與其把時間花在擔憂你會變的可能上,還不如想想怎樣多掙點錢,將來你變或不變都不影響我。”


    程中謀讚許地點頭。


    男人跟女人的思維是有一定差異的,男人天生熱血,喜歡開拓新疆界。而女人更傾向於守成,傾向於守住手頭的東西。一旦守不住,就會有一種世界崩塌的感覺。


    她能這麽想,證明她已經意識到一個事實:人能依靠的隻有自己,承諾聽起來很好聽,但往往被騙得最慘的就是愛聽承諾的那些憨貨。


    李南照欲言又止,麵紅耳赤。


    程中謀看她這神態就知道她要說重點了,他不敢出聲驚擾她,連唿吸都不敢重一點。


    李南照憋得臉色發紅。


    她想起早上程中謀離開後,外婆迴家來,問她是什麽想法?


    李南照將自己的擔憂說了,外婆哭笑不得,道:“青寶,有些男人的兇悍隻針對外人,拳頭不會對著自己人。隻有無能又懦弱的男人才會打自己的女人,因為這種男人不敢招惹外頭更強的人。”


    “阿謀不是這樣的人,我聽他媽說他們以前的日子也不好過,但阿謀從來沒有丟失過做人的良心。你也接觸他這麽久,有沒有見過他欺軟怕硬?”


    李南照沉默了。


    她見過的程中謀從來都是鋤強扶弱,哪有欺負過弱小?


    他甚至對著一個素不相識、被偷拍的年輕媽媽都有維護之心,這樣有底線的人,想來將來就算變了心,也不會把做人的底線也一並丟了吧?


    李南照糾結了好一會兒才說:“謀哥,我現在對你沒到喜歡那個份兒上,隻是有發展的意向,你能......多給我一點時間嗎?”


    程中謀眼睛瞪大,瞬間感覺眼前煙花燦爛。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南照,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說我現在還沒有喜歡上你,隻是覺得你這個人不錯,你能不能再給我一點時間,讓我適應一下?”


    程中謀猛地掐住自己的大腿,用力太大,疼得他齜牙咧嘴。


    他根本控製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眼神發亮:“你願意跟我試試?”


    “就是咱們先相處一段時間,覺得彼此相處愉快就處對象,如果不......”


    “沒有如果!”程中謀斬釘截鐵打斷她的話,“就這麽定了!”


    他生怕出聲慢了,李南照又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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