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鬧一陣,就言歸於好,決定出去吃飯。佐佐當然要跟著一起去。


    佐佐跟著二玉,一路說著二玉那個絕妙的公廁牆結界。林微昕豎著耳朵聽了一會兒,就聽見佐佐說:“小熊小姐,你那個塗鴉的風格我很是喜歡,有一種不羈的意味在裏麵。”林微昕暗笑了一會兒。二玉明明平時看著嫻靜溫柔,再不濟也是安靜內向,衣服也都是森女風,誰知法術施起來卻有一種暴力狂躁的風格,很搖滾。也許佐佐就是看穿了這些,且他自己也有一顆向往自由的搖滾的心靈吧。二玉聽了麵上很是平淡,隻望著佐佐微微笑一笑,簡短答了一句:“嗯。”佐佐的臉就笑成了一朵向日葵。


    看完那頭,林微昕迴過來又看一眼夏莎,夏莎還是滿臉倦容。應該這兩天東奔西走很是辛苦。林微昕想一想,就問道:“之前你知道良被天狗吞了,那麽著急,是為什麽啊?你們不是都知道天狗不吃人麽?”夏莎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小林,一天不見你懂的變多了。”緊接著恍然歎了一聲,“哦,佐佐先生來過。給你做過講座吧。”大概她自己覺得好笑,吃吃暗笑了半天。笑完還是不可避免想起良來,心裏頭又一陣焦灼,可是無計可施,隻得捏緊了拳頭,咬一咬牙。


    一直到坐下來點完菜,夏莎都不做聲,林微昕都以為她不願意說了的時候,她開口了。


    “良小時候,很淘氣的。有一次放學後,我們幾個玩伴一起去山上挖螞蟻洞。良炫耀自己新學的掘地術,幾爪子下去,就掏出一個大洞來。我們都給他叫好。他正挖地來勁,突然地陷了。沒想到那底下是個溶洞。他就不見了。”


    “我們幾隻小狐狸,法術才會一丁點兒皮毛,什麽都做不了。就哇哇大叫著,四散了跑下山去,想告訴良的爸爸。有個孩子機靈,說怕待會兒上來找不到地方,要派個人留在原地等著。那時候我年紀小,跑得慢,就被截住了,他們不由分說就留了我在那兒守著。”


    “開始,我還和良說話,讓他別怕,馬上就來人救他。等啊等啊,一直也沒有人來,天都要黑了。想著這山上的鴉天狗要迴巢了,我就害怕了。想迴去又不敢迴去,就哭了起來。”夏莎說到這兒,臉上露出些訕訕的神色來,好像哭是多麽丟人的一件事情。從小到大,經常動不動就哭一鼻子的林微昕可從不這麽覺得,於是她拍了拍夏莎以示鼓勵。


    “這時候,我就聽見良在底下叫我,叫我別哭了,要是害怕就下山去吧。”夏莎說著說著,慢慢低下了頭。“我一邊哭一邊說,說他們派我在這等良的爸爸來的,我要是下山了,他爸爸找不到怎麽辦。”


    “那時候,良可是大哥哥,他正是頑皮好強的年紀,就硬撐著拿話哄我,說他爸爸沒準去了他爺爺家,讓我下山看看他爸在家不,不在的話就幫他去爺爺家遞個信。”


    “我立刻就信了。覺得自己下山是有道理的。就下山去了。”夏莎停了一停,“可能我那時候太想下山了,明明他說的話裏漏洞百出,我還是信了。”


    “我下山後去他家找,發現他家的狐狸洞裏空空蕩蕩,他爸爸媽媽也不在。我就問隔壁的一家。他們說好多年前,良的媽媽被經過我們山頭的一隊人族殺了。後來就隻有他爸爸和他兩個住。他爸爸出去捕食了,幾天都沒迴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迴來。”


    聽到這兒,林微昕、二玉和佐佐都屏住了氣。林微昕雖然之前也聽二玉說過良的媽媽是被人類殺了的。可再次聽夏莎說起來,還是有些替他難過。


    夏莎繼續說下去,“我急得哭著跑迴去找我爸爸,讓他去救良。那時候天已經全黑了。我帶著爸爸明明就到了良掉下去的地方。可那個地方沒有被挖穿的山洞。那兒看上去什麽都沒有。我和我爸爸保證,良就是在這裏掉下去的。我還拚命大叫良的名字,可是什麽迴音都沒有。我爸爸不那麽相信我,我那時候小。他可能怕我記錯了。”


    “我爸爸堅持帶我下山,說良肯定自己爬出洞來迴去了。我拗不過他,隻能又下山迴到良家裏。發現他並沒有迴來。我爸爸這時候開始有點擔心了。就和我去一家家找那些一起玩的玩伴問情況。”夏莎的臉陰沉下來。“他們正在家裏準備睡覺。他們發現良的家裏沒人,也沒有想著讓自己的爹媽去救良,也沒想著沒人來的話我還守在那。他們有好幾個人,每個人都想著反正別人會去救的。最後,一個人也沒有去,一個人也沒有管。”夏莎磨了下牙,緩緩眯起眼睛。


    “我爸和年紀最大那個崽子的爸爸說了經過。那個崽子帶路,帶著他爸、我爸和我再一起上山去。天已經黑透了。我們走到了良掉下去的地方。就是之前我領著我爸到的那個地方。我爸他們兩個臉色就特別不好看起來,我聽見他們說可能兇多吉少了。我站在那裏大叫良的名字,拚了命地叫。那樹上的夜梟子被我吵醒了,破口大罵我是沒家教的狐狸崽子。說讓我接著叫,一會兒山姥迴來第一個就把我吃了。”夏莎說到這兒笑了起來,一臉慶幸。


    “我爸聽了大叫不好,和那個大狐伯伯立馬施了法術,炸了麵前的地,兩人衝下洞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把良抱上來。我看良並沒有暈倒,他死死抱著我爸,兩隻眼睛隻直愣愣看著我,眼睛裏的綠光都黯了。當時怕山姥迴來,顧不上說話,那個大狐伯伯用尾巴把之前土上的足印都掃了,又施了個幻術,變了塊大石頭壓在洞口,把我放到背上,拚命逃下了山。”


    “當天夜裏,我爸和一起救良的大狐大叔一迴去就馬上帶著我們一起找了族長,說了這個事兒。聽他們說起我才知道,那天良掉下去那裏是一個溶洞,往深處走一點就是一個山姥的窩,裏麵全是她吃掉的小崽們的碎骨頭。我爸說走進裏麵,踩的都是骨頭,咯吱咯吱作響,惡臭撲鼻,裏麵還有一隻剛被吃了一大半的不知什麽小崽,我爸都被熏惡心了。山姥發現送上門來的小崽,馬上把他抓了起來,隻是她剛用過餐,一時不餓,打算先養著後頭再吃。於是良就被山姥用山藤捆地結結實實的,放在裏麵專門挖的一個土窩窩裏,那窩窩隻有一個良腦袋大的小洞。幸虧我們狐族可以夜視,我爸看見暗處有一縷火紅的靈氣斷斷續續飄著,跟著找,才找到。刨開土窩窩一看,良就是現在這副嚇木了的樣子。山姥把送上門的食物存好,大概就出門消食去了。興許是臨行前看見良掉下來的這個大洞,覺得不美觀,用法術給補好了。”


    “我爸和大狐大叔都來不及讓我們這些小崽先迴去,就馬上找族長,也顧不上給不給我們聽了。我們狐族法術雖然挺強,可是打架不行,和山姥這樣級別的大妖是根本不能比的。山姥法術高強,狂暴兇殘,一個山頭隻能有一個山姥,有了兩個,必定會鬥地不死不休,直到隻留一個下來。她們還特別記仇,大家都聽說過得罪了山姥,被殺光一族報複的事情。最後族長狠狠心,連夜帶著全族的人跑去別的山頭了。”


    “我爸看良被嚇得厲害,他家也沒人,就讓我媽帶著他和我一起趕路,還去他家用法術留了訊息給良的爸爸。我們沒日沒夜地趕路。每天我爸這些大狐還要在宿營的地方施法去除痕跡和味道。為了不被追蹤到,還會故意兜圈子繞路。良的情況很不好。到了夜裏,他就害怕地發抖,有時候他咬著牙咬得太緊,嘴裏會滲出血來。我心裏內疚,覺得如果不是因為我害怕跑下山,他就不會被山姥看見。就天天陪著他說話,哄著他逗他開心。這樣一天天地,等族長帶著我們找到了新的地方,決定住下來,他也慢慢恢複了。”


    “後來我爸選狐狸洞的時候又出了一場風波。我爸千挑萬選,選中了一個石頭洞。石頭洞多好啊,冬暖夏涼,不透水,睡在裏麵毛都是幹幹的。”夏莎看一眼二玉和佐佐,他倆深表讚同。林微昕見大家都這麽說,也跟著煞有其事點了半天頭。夏莎因為驚悚難過的部分已經講完了,慢慢情緒也好了一些。開始有精力擠兌林微昕了,又一個白眼翻過去。“你點什麽頭,你又沒有皮毛。”林微昕正聽到關鍵的地方,不耐地嘖一聲,“後來呢,你講故事要緊湊點,不要老是東拉西扯的嘛。後來怎麽樣了。”


    夏莎又翻了個白眼,接著往下說起來,“隻是這個石頭洞有一點不好,它有一半在地下。”佐佐一聽立刻插嘴:“這種半地穴式的狐狸洞雖然有之前說的石頭洞的優點,但是遇到下雨,可能會出現雨水倒灌。如果想改善這一點,可以。。”六隻眼睛一起惡狠狠地看向他。他悻悻地停了口。


    夏莎又接著說:“它有一大半在地下。隻有一小半在地麵上。我爸爸很喜歡,說這一小半就留個小門,方便大家進出,然後施個隱身的藏匿法術。正趕上馬上冬天了,在地下保暖,冬天也舒服點。大家都覺得好,等去布置的時候,良進到裏麵才一小下,就開始喘不上氣,馬上腳一軟就往地上倒下去。我爸抱起他一看,眼睛裏的綠光都黯了,整個瞳仁都變黑了,嚇地飛撲出去找族長。結果出去到了有太陽的地方,還沒到族長那,他竟然慢慢恢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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