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敲門聲,李清卓的母親趕忙起身出了客廳,去開門。


    顧思哲探了半個腦袋看著院子的另一頭想知道究竟是誰大清早來拜訪李家。


    屋子裏暖烘烘的,冷空氣被拒絕在了玻璃門外,形成了大片大片的水汽,顧思哲看不清外頭人的臉,隻聞得那人的聲音越來越近。


    玻璃門“唿啦”一聲被推開,門外的人也露出了真麵目。


    是顧思哲沒見過的生麵孔,是一個年齡和李清卓相仿的男生,和自己一般高,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直到走進了客廳才把帽子摘下來,顧思哲才得以看清。


    雖然還未說話,但男生給人一種爽朗的感覺,如果說李清卓帶給人的是沉悶,那麽眼前的男生很快能將烏雲一掃而光。


    男生也在打量著眼前的顧思哲,不知他是何方來曆。


    “姨,我晚上迴家看著清卓車停在門口,是不是迴來了?他也沒跟我說。他人呢?”那男生絲毫沒有拘束地脫下羽絨服,離著顧思哲一米來遠的地方坐下,望著李母,坦然道。


    “他昨個晚上十幾點才迴來,也沒跟我說一聲,我以為他剛剛出門去找你了呢。”說著李母笑著去櫃子裏拿出了一個新的杯子給他倒上了茶。


    從男生的舉動以及與李母的言談之中不難發現,定是李清卓的發小或是經常來訪的好友。


    “迴家了也不跟我說聲。”說著男生惱了一會兒,便從容地接過李母遞過來的茶。


    茶喝了一半,他又將視線轉移到顧思哲身上。


    顧思哲察覺到他投來的目光,覺得尷尬,隻好端起茶杯又喝了兩三口。


    “姨,剛才光顧著喝茶了忘了問,這是清卓表弟嗎?以前好像沒見過。”說著看了顧思哲一眼。


    “朔真你不提,瞧我這記性,剛開始就該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清卓帶的學生,昨天迴來的太晚了就住下了。”李母笑了兩聲,轉而看向顧思哲,“昨晚忘了問你叫什麽呢。”


    “阿姨,我叫顧思哲。哥,你是李哥朋友吧。”


    “昂,對,我是清卓發小。我叫蔣朔真,喊我蔣哥或者朔真都成。”蔣朔真說完爽朗地笑了兩聲。“姨,清卓出去的時候沒說去哪了嗎?”


    “沒呢,吃完飯就出去了。說了他兩句就不樂意了,唉。”李母說著又給蔣朔真倒了一杯熱茶。


    “那我就在這裏坐著等他把。反正也沒什麽事。”蔣朔真悠閑地挨著沙發的靠背撥弄著手裏的手機。


    “好,朔真來之前吃飯了麽?要是沒有我再給你做。”李母一臉和藹看著眼前的蔣朔真,拿上圍裙準備去廚房。


    “姨,不用了,我來之前在家裏吃過了。”


    顧思哲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蔣朔真,有客來訪著實打亂了剛剛顧思哲想要和李母聊天的計劃。


    盯得時間久了,顧思哲覺得有些不禮貌,隨即也開始掏出手機看著新聞。池蔦蘿還在和他商討著什麽時機可以迴到x城。


    “年前的話是不行了。”池蔦蘿發來了這麽一句。今年的假期來的格外的早,雖然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春節,但是春節之前的時間往往比較忙碌。“春節之後的話再想辦法吧。”


    “也隻能如此了。我現在在李清卓家裏。”


    知道此事的池蔦蘿有些驚訝,“他能讓你去他家?”


    “用了些小計倆。”隔著屏幕顧思哲笑了起來。


    “x城的天氣又冷了,那你多注意身體。”


    “你也是。”顧思哲沉浸在池蔦蘿給予的關心裏。


    “你家也是x城嗎?”蔣朔真的話將顧思哲從網絡裏拉迴了現實中。


    這時的蔣朔真放下手機,望著顧思哲,好奇了一句。


    “是,我家就在城東。”顧思哲禮貌地放下手機,和蔣朔真攀談了起來。“蔣哥呢?就住在這附近嗎?”


    “巧了,我家也住在城東。我姑家在這附近,我昨天來串門住了一夜。”蔣朔真聽聞“城東”兩字覺得巧合。


    “那還真是巧,沒想到和蔣哥一個地方。”


    x城的城東莊較小,和李清卓所住的莊相比的話也就寥寥兩百來戶人家,若是不出意外,一整個莊的人大都是親戚,抬頭不見低頭見,也大都認識。


    顧思哲家算是個例外,是個外來戶,這也一度成為兒時被欺負的原因,而蔣朔真的姓氏表明了他是這個地方的原住民。


    顧思哲開始重新審視眼前這個比自己大了六七歲的男生,會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你哪裏?我是挨著咱們莊後麵修得那條路,從實驗小學一路往東到十字路口那塊就是了。”


    “實驗小學”四個字深深觸碰了顧思哲敏感的神經,實驗小學,那是自己噩夢的發源地。按照年齡的推算,自己上小學的同時,蔣朔真應該已經在初中了,按理說兩人不會有所交集。


    欺負自己的人裏,也都是城東莊裏的孩子,姓蔣的並不在少數。


    顧思哲還沒開口,蔣朔真像是想起了什麽,自問自答起來。“我知道了,你們家是不是很久以前從外地搬來的,住在村後麵的那戶。因為外地搬來的不多,要是不是的話那就是和我家挨得不遠的那戶,不過那家房子空關著很久沒見有人迴來了。”


    “我就是空關著的那家。”顧思哲聽完蔣朔真的話就知道他家在什麽方位了。


    “真是沒想到,我們還是舊相識啊。”蔣朔真一臉驚奇,本以為同住城東已然夠巧的了,沒想到還離得這麽近。


    “蔣哥難道認識我?”顧思哲開始絞盡腦汁起來,眼前的這個人自己沒多大印象,畢竟差了六七歲。


    會是誰呢?聽他的話意,總覺得他們曾經認識。


    “當然咯,我對你可是印象滿滿呢。印象中你們家應該是二十多年前就搬來x城了吧。我上初中那會兒,你才剛上小學吧,弱不禁風的,跟棵豆芽才一樣。”蔣朔真的話讓顧思哲有些摸不著頭腦,自己從未記得和他有過一麵之交。


    “我雖然和你沒有正麵接觸過,但是我老弟是你同學。他上小學那會兒就愛欺負人被我媽寵慣了,一點兒都不收斂的。還有印象嗎?就住在你家附近,和我名字就差一個字的。”


    這麽一說,顧思哲倒是有些印象,雖說隻差一個字,但是顧思哲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那個男生叫什麽了。


    隻記得欺負自己的男生裏有一個長得黑黑瘦瘦的男生不是很顯眼但是迴迴都跟在為首的男生身後,連同女孩死於醫院的傳聞也出自他口。


    原來,那個孩子是蔣朔真的弟弟。


    那個男孩子的名字雖然不記得了,但是當日對顧思哲的摧殘仍是記憶猶新。眼前的蔣朔真給顧思哲的印象卻是截然不同,儼然一副好哥哥的形象。


    “我有印象,現在他在哪個城市上學呢?”顧思哲隻好順勢接話,略微有些尷尬。


    “嗨,不知道是不是被家裏寵壞了,一直不愛學習,初中輟學就不上了,現在幫家裏看店。”蔣朔真坦然道。


    “要不是見到老哥你,我都快把以前的事情忘幹淨了。說起來,都十幾年過去了。”


    “是啊,哎對了,你們家......我昨天路過,還是空關著......”蔣朔真想起昨天來的路上,顧思哲家的那棟老房子依然大門緊閉,落了厚厚的灰,門口的雪也沒有人打掃,有些冷清。


    “說來話長了,自從我奶奶住院以後,房子就空了,我在外上學也不常迴去。”顧思哲有些感傷。


    “對,我上初中那會兒還經常見到老人家在門口種菜什麽的......”蔣朔真看顧思哲徒添了幾分感傷,就沒再往下說。


    “蔣哥,李哥平日裏是個怎樣的人?”


    “哈哈,怎麽突然問這個,你是他學生,平日裏還不了解嗎?”蔣朔真反問道。


    “李哥平日裏待我們挺好的,但有時候總感覺他心情不大好,想到他待我們那麽好,如果能幫他分分憂......”


    蔣朔真聽到顧思哲的話,剛開始高興的表情開始慢慢冷卻。


    “這件事,還真不好說。不過看在他能把你帶迴家吃飯就知道你肯定是他的得力助手。我有點話癆,你要不嫌煩我就給你講講。”


    暖氣的溫度漸漸升高,蔣朔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又給自己倒了一碗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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