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徐徐將其左手翻來,卻不覺有些微痛,他知道剛才對手的一招勾拳雖隔著劍鞘,卻勁力十足,已傷了其左小臂,若是此時翻開衣袖,定有紫樣。但他卻並不憎恨對手,一來本就是切磋,願打服傷,二來他和其他人不同,每次自己在招式上受挫,覺得都是一件好事,都會讓他明白招式上的缺陷,以及對方破解自己守勢的方法,這種破解的路數是自己一個人練劍很難想到的。最重要的是,剛才的迴合讓他對吳莽產生一絲尊重之感,尊重的是他在赤手空拳之下還能運用如此勇猛的攻勢隔著劍鞘傷到自己。


    吳莽剛才確實用了全力使出攻式,此刻右手拳峰微紫,略有痛感。作為施拳者,他當然知道現在李根右手的感覺,但他並不認為自己已壓了對方一籌,反而覺得自己剛才輸了。因為就在他站定之時,便發現胸口衣服上的一顆盤扣已斷開,他感覺的出來,方才的李根定是因為自己持劍之故而略有留情,否則他若有殺意,則絕不會隻是一顆盤扣這麽簡單。


    吳莽一邊暗歎剛才那刹那間對手的攻守兼備,一邊也認識到自己攻勢有餘卻防守不足,隻見其平聲說道:“剛才的一拳,你右手應無大恙吧?”


    李根平聲迴道:“無妨!倒是損了你這上好的羅衣,應該要不少銀子吧?”


    “哈哈!一件衣裳而已!……還未到十迴合,我們可是再來?”吳莽笑問道。


    李根依舊平聲應道:“再來便再來!”


    兩人興致均已上來,隻見又是幾招下來,打的難解難分,好不過癮,不覺兩人已打了九個迴合。


    那吳莽似是打得頗為興奮,準備下一式拿出他最得意的龍騰虎躍,定要讓對手心服口服。


    而這李根也打算使出他最拿手的一式海底撈月,以閃電般的劍鋒之勢不辱玉清劍法之名。


    他們都明白對手也將使出最後的招式,此番下來,雖不至危及性命,然定會受些傷。但他們都不惜受傷,因為此時是難得的一番對陣,猶如實戰,若是此時全力以赴,定可讓自己的境界有一絲新的感悟。而若是錯過此機會,則不知道再要等到何時,才能再次遇到如此這般勢均力敵,又能夠痛快切磋的對手。


    兩人雙眼相對,都明白了對方所想和自己一樣,便迫不及待的運勢而起,雙雙騰空後準備一招定乾坤。


    正當兩人的殺招在空中即將相接前的一刹那,忽然都感到一股異常詭異的內力如閃電般飛來,且剛好直衝兩人正中間之處!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得不讓兩人瞬間收勢,而後運內力改變其身體的路線以躲開那股內力。


    待兩人各自落地後,不約而同的看向那股內力所飛之處時,發現原來是一隻扁平的,如水滴狀的,上有藍、橙、青、黃、黑五色的暗器,那暗器飛過後已插入路邊的槐樹上。


    還未等他們尋反向看看究竟是何人所為時,卻聽見一陣清朗的聲音傳來:“兩位少俠的武功均已是罕有敵手,卻為何非要如此力極而自傷呢?”


    兩人尋聲望去,隻見一個似曾熟悉的身影徐徐從樹後走出來,他一襲綠色綾衣,左手背於身後,右手持一麵白扇輕搖,英俊的麵容上帶著如春風般的笑意,看向二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陳青。


    “是你?”吳莽見是陳青,不禁歎道。昨日詩賽,他雖然一直躲在一旁觀賽,卻早就注意到了從頭到尾一直碾壓群秀的詩魁陳青。雖然自己身為一介武夫,對陳青的文采談不上崇拜,卻不得不為他在詩文一技上能達到如此高度而略有尊敬。


    李根和吳莽相似,但他讀書更少,故前麵一直在觀賞花燈,最後詩魁賽時,看到寶貝被這綠衣少年奪走,雖然不是他想要的刀劍之類的寶貝,卻仍略有些羨慕,故也認識陳青。


    陳青則肯定不會在昨日人海中注意到他們兩個,但絕頂聰明的他,則在吳莽問出“是你?”之前,便已料到,此二人均是昨日觀詩賽之人。


    若是二人昨日沒去過詩賽,則定不認識自己,那麽當自己打斷二人招式,又被他們看見之後,眼神中定會隻有憤怒。而若是二人去了詩賽,則定會認識自己,這種認識談不上敬畏,卻至少會有一絲敬意,那麽當自己打斷二人招式,又被他們看見之後,則定會是憤怒之餘又有一絲詫異,眼神中的怒意定會有所收斂。果然,從他走出來之後,又從李吳二人的眼神中,他便已確定了這番判斷。


    這種根據人的表情來判斷之前曾經發生事情的異術,便是陳青在玄宗長老徐針那裏學習的,易容術理論中的一部分,隻是他尚入門,徐長老便閉關了。而這種異術,則是江湖上絕大多數人所不掌握的。


    兩人看到陳青後,不約而同的對眼相視,他們均不解為何此處會遇到昨日詩魁,又為何要打斷自己兩人的切磋。


    最讓兩人感到驚異的是,這陳青出現之處並不是那暗器飛來之方向,這說明陳青在暗器發出之後便迅速的遁離,以防被所射方向之人反射所傷。這也就是說,這外表看起來隻似翩翩書生的陳青,還有著相當嫻熟的輕功。


    陳青仍舊含笑不語,吳莽則問道:“原來是詩魁啊,你……是叫陳青!對吧?”


    “嗬嗬……看來是我不認識二位,二位卻認識我啊!”隨後拱手笑道:“剛才見二位之武藝著實不凡,恐傷了彼此之身,故冒昧打斷,以化幹戈!”


    吳莽則還禮笑道:“嗬嗬,無妨無妨,我兩本就隻是切磋玩玩而已!”


    李根依舊是沉默不語,倒不是因埋怨對方打斷切磋,隻是其性格較為謹慎,便僅是拱手還禮。


    吳莽又問道:“敢問陳公子剛才用的是什麽暗器?我怎麽從未見過似的!”


    “嗬嗬,此乃孔雀翎,雕蟲小技爾!”說著便走向那槐樹,將孔雀翎又摘了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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