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李根一驚,便甩開李承的手,大步向鎮上奔跑而去。李承看他如此,怕他不知道在哪兒,便大聲朝遠去的李根喊道:“在那集市東口!……”


    來到鎮上集市東口,一群人正圍著一位長者和幾個少年,李根見狀立即快步跑了過去。長者立於正中,對麵站著一少年,其餘少年則站成一排,個子高矮不等,衣著良莠不齊,卻都似在十二到十六歲左右。


    李根看那長者,年約五旬,四方臉,慈眉善目,麵帶微笑,雙眼卻炯炯有神。再看那長者的衣著,一身藍灰色道袍,那道袍似有些年頭,多年的穿洗使其已顯舊態,卻未有破損,且極其整潔。而他的手略顯黑瘦,但卻骨骼分明,頗有力感。


    隻見他僅用三隻手指壓在對麵少年的後背靠近肩膀處,並未用力,那少年卻已麵露劇痛之色,遂見其收手,這仿佛是在壓迫穴位來測試體質吧。如此看來,這位長者應該就是爹經常說道的,宗派中稱作長老的人吧。


    李根也目不轉睛的看著那長者,時而摸摸對麵少年的胳膊,時而拍拍胸脯,時而又在詢問著什麽。


    看著那道袍長者,李根的雙眼充滿著崇敬,甚至已生出了少有的激動。他從小也沒讀過書,就是爹和娘教他寫自己的名字,外加幾個常用的字,除此之外就是放羊放牛,最引以為豪的,也就是能爬一下普通孩子爬不動的山而已。此時見著一位宗派的長者,說不定還是長老,頓時感受到了這個人可能讓自己未來的日子發生改變,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如何才能爭取這機遇。


    這時,李根看到人群中,除了那長者外,還有兩個青年也是身著道袍,他們均是背著包袱拿著劍。看到劍,李根眼睛一亮,那是他一直向往的東西,他多渴望自己有一天能手握寶劍,行俠仗義於天下,流芳百世於人間啊……


    這道袍長者便是玉清宗的聶允,兩位弟子則是他的徒弟阮琨,林展,他們就是奉掌門之命,來此招徒的。


    李根正在盯著劍發呆,他爹就氣踹噓噓的跑過來埋怨道:“你這小子,知道能學劍了就連爹都甩了!”


    卻見李根一臉急迫的樣子朝他問道:“爹,我該怎麽說啊?”


    李承一想吧,也是,自己的兒子本就老實,這些年基本是除了父母,不是對著羊就是對著牛,遇到這種求人的事情,不知道咋開口也是情理之中的。李承看了看周圍,那長者應該是長老,正在測定孩童是否可收為弟子,此時顯然不方便打攪,於是就拉著李根,走向了那兩個年輕的弟子。


    走近後,李承便勾著腰,滿臉敦笑的問道:“兩位小師傅,我兒年有十四,正想學點本事,可否也讓他測一下啊?”


    弟子阮琨見狀,便拱手禮貌迴道:“這位大叔客氣了,凡年有十二到十六歲者,周身無病,溫良從善,均可受我宗長老測試,通過後便可收為我宗弟子。”


    李承聽後大喜,便一把將李根拉到麵前說道:“這是我兒李根!……根兒快拜見師兄!”


    阮琨和林展卻苦笑不得,阮琨又說道:“大叔誤會了,不是滿歲便可為弟子,一定要通過測試!”


    “哦!對對,還沒讓長老看過呢…”李承解嘲道:“你看把我這急得,嗬嗬,讓小師傅你見笑了,見笑了!”


    李根站在一旁,也不知說什麽,卻已顯得有點緊張。


    “無妨無妨!那讓這位小弟就跟在測試隊伍後吧。”阮琨便領著李根走到那一排少年處,讓其站在最後。


    待李根走入隊伍,才發現其周身之衣相較於其他少年頗顯破舊,雖然其他少年之衣也有補丁若幹,然均未有他的補丁大而多,李根不免頓感窘態,微微低頭。


    站在隊伍裏,李根內心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能否通過。一想到自己連書都沒念過,他不禁感到些許自卑,又想到自己家裏這麽窮,要是那長老索要銀兩,爹又拿不出,豈不還是枉然?


    可他不甘心就這麽離去,哪怕是隻有萬一的機會,哪怕是厚著臉皮做白日夢,他都要試試!想到此,李根便咬牙,堅定的繼續站在隊伍裏,腦子裏卻一片空白…


    半晌後,終於輪到他了。李根壯著膽子走了過去,聶允似是因為測試了好幾人了,已有些疲態,但看到李根走來時,還是麵帶微笑。


    待李根站定,聶允卻未有言語,而是歪著腦袋在李根身上到處看著。而李根則盯著長老的眼睛,想看出他對自己什麽態度,可李根畢竟太小,啥都看不出來,隻感到長老那雙眼睛仿佛比他的親爹看的還要多。


    半柱香的工夫後,聶允終於開口問道:“小娃,你叫什麽?”


    “我叫李根”


    “哦,此名不錯…你是何年何月何日何時出生?”


    李根竟一時語塞,心想這長老不覺中已在考其說話之力,關鍵是李根他一介農夫之子,豈能像那富家子弟般念過私塾,方能將自己的生辰八字脫口而出?李根照實說道:“我隻知道自己是蛇年申月出生的,今年滿十四歲了…”說完臉上仿佛冒著冷汗,偷偷看了看聶允。


    聶允見狀便笑著說道:“哈哈,無妨無妨。嗯……那你可有念書?”


    “……沒念書,我爹是農民,教我寫名字,還教我了一些字…”忽然李根鼓起勇氣抬頭說道:“但我還能學!”


    “嗯!那你可願吃苦呢?”聶允略帶嚴肅的問道。


    李根立即迴道:“我不怕苦!我已爬了三年的山,無論風雨,從未懈怠!”


    聶允聽後眼神微動,卻未對此作論,隨後說道:“嗯,我且看看你的身子是否適於練武,若是疼痛難忍,則喊出來,我便停手。”見李根點頭後,聶允便開始了。


    隻見他伸出食指和中指,卻未並攏,輕放至李根背後的肩胛骨中間,兩隻手指所落正是兩個肺俞穴之處。而後輕運內力,李根感覺背後似有兩股火苗侵入體內,不覺挺起前胸。


    一會兒後,聶允便收迴手指,而後拉起李根右手,使用拇指和中指掐住其右手的合穀穴。這次聶允開始慢慢使力,李根亦感到越來越痛,雖然剛才聶允說過難忍時可喊出即止,但他卻猜想這長老定是在考驗其忍耐力。


    其實聶允此刻正在測試的便是李根的氣力,一個人使出多少力,和他一口能吸入和吐出多少氣有很大關係,而能吸吐多少氣,又很大程度的取決於肺力。肺俞穴和合穀穴就是檢測肺力的兩個重要穴位,而李根多久喊痛,也並不能決定他就有多大的肺力。


    作為武功深厚,精通醫術的長老,聶允自有他的評判之法,而他自然看出這孩子早就已感受到疼痛,隻是內心猜想怕因為這個而影響他入門,便故意忍受而不喊。


    聶允漸漸送開手指,又摸摸曲池穴,按按百會穴,一炷香的工夫,他已大略知曉李根的體質。


    此時聶允又麵帶笑容關切的問道:“嗯,你且站在一旁等候吧,下一個……”


    待所有少年測試完畢,聶允深思片刻,便大聲宣布道:“聶允代表玉清宗感謝各位鄉裏帶孩子來測試,然我小宗院淺宅陋,此番僅收得一位弟子,其餘的請迴吧……”眾人聽到此處,紛紛睜大眼睛,隻待看那長老到底相中了誰,隻見聶允說完話後,便走向李根對其手說道:“你可迴家準備一番,我等在此等候,勿過未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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