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武陽鎮。


    吳真家中,彭氏拿著荊條,雙手叉腰,雙眼怒視著地上跪著的一個小孩,那小孩的小嘴巴撅的老高,雙眼直瞪著地上,好似很不服氣。


    這小孩就是吳莽,自打學會握拳頭以後,就沒讓彭氏省心,不是在鎮裏“打抱不平”,就是在鎮外“懲熊抓狼”。鎮上的婦女都知道這武陽鏢局有個熊孩子,叫自己的娃都躲得遠遠的。可不知怎的,總有幾個“鐵哥們”跟著他混。


    “說!為什麽又把人家方家少爺給打了?”彭氏對著跪在地上的吳莽怒喝道。


    吳莽委屈的叫道:“是他先搶了熊六的竹馬!後來熊六告訴了熊三,熊三告訴了熊五,熊五告訴了熊二,熊二告訴了熊四,熊四告訴了他們大哥熊大,熊大求我幫他弟弟搶迴來,我才去找那方豆理論的。可他不但不給,還用竹馬戳我手,我才打他的……”


    “閉嘴!!”彭氏越聽越來氣,“什麽亂七八糟的!別人家孩子搶別人家孩子的竹馬關你什麽事?人家方家好歹也是鎮上的大戶人家,你把別人打了還有理了?……上次你把他推倒在地,就害得你爹陪方家老爺喝了三壇酒才罷事!看來不打你你是不長記性了!”說著就掄起荊條朝吳莽的屁股打去。


    吳莽大哭,閉著眼睛仰天喊道:“哇!爹救命呀!……”


    武陽鏢局正廳內,剛從外辦事迴來的吳真一腳踏進門,隻見武興一臉緊張模樣的跑過來,作捂耳狀小聲對他說道:“吳叔,不好了,出事了!”


    吳真一愣,急忙問道:“何事?”


    武興說道:“莽兒又惹事兒了,他娘正在用荊條狠狠抽他屁股呢!”


    “啊?”吳真一聲大喝,大步奔向後院家中。


    吳真走後,站在一旁的劉四對武興正色道:“你這小子就是唯恐不亂!你爹不在又戲弄你吳叔,小心等他迴來我告訴他。”


    那武興又變的一臉嬉笑道:“哈哈!劉叔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吳莽被打屁股,我告訴吳叔這可是在救他呢!”


    “你這小子……”劉四不屑道。


    正待吳真才走到距離屋門口還有一丈,又聽見一聲吳莽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隨即兩腿一蹬,一個輕功就進了屋。見吳莽屁股都快開花了,對彭氏喊道:“哎呀!你這是幹啥呀?有話好好跟孩子說呀!”遂把吳莽抱了起來。


    那吳莽終於見到爹迴來,雙手抱住吳真大聲抱怨道:“爹!娘又打我!”


    吳真卻正色迴道:“定是你又惹事了,否則娘怎會無緣無故打你?”隨後向那彭氏安慰道:“行了行了,你先消消氣!說說這又是怎麽迴事?”


    彭氏正打得氣踹噓噓,便不耐怒道:“你要他自己說!”


    待吳真聽聞吳莽把緣由又講了一遍後,竟情深意切的對兒子開始了教誨:“莽兒啊,要爹說,這次的事情,若論大理,你是沒錯的,那方豆搶人家的東西,有錯在先,你出手相助,這是君子所為!………但是呢,他用竹馬戳你,這叫做挑唆生事,而你呢,卻不能不看在他方家的麵子上就直接把他打倒。”


    吳莽也還挺服他爹似的,竟聽得津津有味,吳真一邊揉著兒子的屁股一邊說道:“江湖上有句話叫做‘點到即止’,意思就是並不是任何時候都隻能分個高下,有時候還要根據你和對方的背景來決定分高下的程度。”


    彭氏在一旁不屑道:“你說這些他又聽不懂。”


    誰料吳莽竟正色道:“我聽得懂!爹,這次是不是又要害你陪人家喝酒了?”


    “哈哈,那都不是事兒!讓爹看看你的屁股是不是開花了……”吳真心疼的問道。


    “哇……”這麽一問,吳真又佯裝哭了起來。


    次日,吳真出去辦事,彭氏上集買菜。吳莽又和一群孩子聚在街角,蹲成一圈。


    熊大說道:“吳莽,昨日我們兄弟害你屁股被打,這塊糖是我們幾個湊錢買的,送給你養傷。”


    吳莽一臉豪氣迴道:“多謝了,嘿嘿!昨日不怪你們,都怪那方豆太壞!”


    熊六用他那稚嫩的童聲輕輕問道:“我們今天玩什麽啊?”


    熊二說道:“昨天我看見鎮西的山上有野豬,我們去抓野豬,然後烤豬肉吃吧?”


    “好呀好呀!”大家齊聲說好。


    熊六怯怯的說道:“可我聽說,野豬很厲害啊,我們能行嗎?”


    吳莽一臉自信,拍了拍胸脯說道:“怕什麽?有我在!我就問你們,想吃野豬肉不?”


    “想!”大家齊聲答道。


    “好,那大家都得聽我指揮!”


    “好!”


    “熊大,你去找把砍刀;熊二,熊四,你們去撿一點木頭,要粗點硬點的,我們要做一個陷阱;莫荒,狗順,你兩負責挖坑;熊六,你膽子最小,跟著我就行了。”不得不說,這吳莽當起小老大來還有模有樣的。


    是夜,吳莽睡後,彭氏對吳真抱怨道:“今日莽兒和鎮上的一幫孩子去鎮外的山上抓野豬,野豬沒抓著,把戚員外家養的羊給逮了一隻烤著吃了,害我被那戚家小老婆叫去數落了好一陣,還賠了六百文錢!”


    吳真聽罷笑了笑,便小聲對彭氏安慰道:“哎呀,莽兒這孩子啊,也就是太歡實了點,其實他還有些能耐,還挺有正義感,我看將來肯定能做大事。”


    彭氏擔心道:“可老這麽下去也不是個事兒啊,我就怕他哪天闖下大禍!”


    吳真雙眉一皺,說道:“也是!這孩子讀書也不上心,就是喜歡到處亂竄……要不,就讓孩子開始學武吧?一來長大了遲早要當鏢師的,早點開始打基礎也好;二來讓師父管教著他,你也可以少操點心。”


    彭氏隻好歎道:“唉!也隻好如此了……對了,你今日不是去請莫師傅了嗎?他可曾答應來鏢局?”


    吳真無奈道:“莫師傅還是不願出山啊,看來這鏢師一事我還得另想辦法!”


    他們說的莫師傅,是武陽鎮的一位拳師,吳真這已經是第二次去邀請他來武陽鏢局任鏢師了。


    說起這莫家,還有些故事:莫家是楚國的行武世家,祖傳莫氏太極拳,莫家搶法等獨門功夫。莫師傅的父親曾經考取過楚國的武狀元,後在楚國朝廷任大將,然其性格也是和大多武者一樣,剛直不阿。


    到了莫師傅這代隻封了個偏將,他又不善攀附權貴,且漸漸發現在朝中若不與其他那些唯利是圖之人同流合汙,則將處處受人排擠,便索性辭去官職,迴到老家武陽鎮,開了個小武館。平日收的徒弟都是金陵的一些富家子弟,亦或是其他有心學武的少年。武館不大,徒弟不多,但日子還過得去。吳莽的玩伴莫荒,就是莫師傅的幼子。


    但武駿和吳真知道,這莫師傅的武藝決不會在他們兩人之下,如今鏢局的生意蒸蒸日上,他們最想的就是請莫師傅出山加入鏢局擔任鏢師。如此一來,除了他們兩人以外,就又多了一位能夠讓人放心的帶鏢師父。


    可這莫師傅或是曾經在朝廷中受到過較多的不快之事,如今似已心灰意冷,對出山押鏢之事頗有些抗拒,武駿和吳真已分別兩次到其府上拜訪邀請,雖笑臉相迎,但最終還是遭其婉拒。


    “哎……可惜了莫師傅那身好功夫了!”彭氏隨意歎道。


    吳真又說道:“再過幾年看看吧,我還是覺得莫師傅會動心的,到時候我再想想辦法,一定請他出山!”


    第二天一早,吳莽就被吳真帶到鏢局的院子裏,跟著練武的師傅們站馬步,舉石墩。


    開始的時候,吳莽還不太老實,可在武駿和劉四的引導下,吳莽開始慢慢愛上了練武,也不再那麽調皮。彭氏雖然還有些心疼這莽兒練武辛苦,卻欣慰從此他變得懂事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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