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昨晚襲擊你們的人。”


    吳悠走在前麵,指著那一地白布向華老二介紹著。


    華老二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隨手就要拉開身邊的一處白布。


    “別打開!”


    吳悠剛想阻止,卻是為時已晚。


    白布扯開,可怖的畫麵映入華老二眼簾,盡管他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被嚇得猛然一哆嗦,整個人都僵在原地,徹底忘記了自己該怎樣才能表達出震驚的情感。


    吳悠三兩步走上前,快速又將屍體的白布蓋上,又急忙拿出一個嶄新的遮麵遞給了華老二,笑著提醒道:“戴上它會好很多,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麽?王二哥教我的。”


    華老二沒有拒絕,點點頭接過了遮麵便戴到了臉上。


    隨後,吳悠便一指不遠處的大黑棺材介紹道:“那口棺,是王二哥的一片心意,選的都是極好的材料。”


    華老二顯然還沒有從剛剛恐怖畫麵的陰影中走出來,隻是呆呆地點點頭,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吳悠也沒有急著立刻就帶華老二去棺材那,而是靜靜的等待著他建設心路曆程。


    許久,華老二終於是鼓足勇氣,主動問道:“那,我現在可以過去看看嗎?”


    吳悠見華老二準備的差不多了,便也不多說廢話,點點頭,當即就走到了棺材麵前,看向了華老二。


    華老二走向了棺材,心情有些沉重,每一步都感覺腳很沉,很難抬起,又很難落下。


    來到棺材前,華老二默默推開了棺材蓋,熟悉的一層白布,映入眼簾,不同的是,屍身似乎並沒有散發出很濃烈的味道,反倒有一些淡淡的草香。


    華老二伸出手,欲想拉開白布,吳悠見狀,卻是再次又開了口:“屍身,王二哥已經處理過了,雖說不太好看,但王二哥也已經盡力了。”


    華老二看著吳悠,又點了點頭。


    他望著屍身的白布,咽了口唾沫,輕輕地將其扯下。


    當他終於看到白布下的畫麵時,他終於是鬆了口氣,華老大的屍身靜靜的躺在那,穿了一身紫色的壽衣,臉上有明顯燒傷的痕跡,但也有明顯處理過化了妝的痕跡。


    “大哥!”


    華老二再也忍不住了,頃刻之間,聲淚俱下。


    那些來自於大哥獨有的寵溺,關懷,愛護全都湧入腦海。


    老實巴交的華老大為了他一次次和別人拚命的畫麵,在他記憶之中不斷重演。


    他哭到顫抖,像丟了魂一樣,雙腿都在發軟。


    “叔叔,請節哀順變。”


    吳悠在一起輕聲勸道。


    可華老二卻仿佛聽不到似的,依舊失控地大哭著。


    哭聲愈演愈烈,就連在外麵等候的華強、鄧倫等人都聽了個真切。


    “大……”


    鄧倫剛要出言衝裏麵喊上幾句勸慰的話,卻被華強一下捂住了嘴。


    華強衝著鄧倫搖搖頭,並沒有說什麽,鄧倫卻已然完全明白了華強的意思。


    華強九尺大漢,雙眼含淚,不知是心疼華老大還是華老二。但鄧倫終於明白,再強大的人,也是需要宣泄的,盡管華老二來的路上還顯得無比輕鬆,這一刻,他徹底佩服上了華老二這個有血有肉的漢子:“原來,他心中是那麽的在乎!”


    屋內的哀嚎不知持續了多久,華老二終於是從中走到外麵來,當他出現在眾人麵前時,已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樣,他甚至還笑著對華強說道:“有勞各位兄弟,幫忙把大哥抬迴去吧。”


    華強點了點頭,忙就一招手,帶著兄弟們便走進了義莊內部。


    一進來才發現,吳悠正在棺材旁靜靜地等待著他們呢。


    華強快步走到吳悠麵前,禮貌性笑了笑,有意無意地問道:“在這裏做活?受得了嗎?”


    吳悠被華強關心,心裏不知怎的,就是一暖,小臉微紅著點了點頭,微笑著迴應道:“也還行。”


    隨後,二人竟陷入了長達數刹那的沉默對視。


    直到鄧倫看不下去,輕咳兩聲提醒道:“這棺材如何下手啊?”二人眼神才快速從對方的身上收迴。


    “啊,用龍杠。”


    吳悠忙指向牆角處長短不一的木杠。


    二愣子眼力見十足,帶著幾名夥計立馬就將一組“龍杠”扛了過來。


    雖說吳悠來到義莊的時間並不長,但天資聰穎的她,還是能熟絡的指揮著眾人很快就將龍杠組裝完畢。


    “現在就要起靈嗎?”


    吳悠有些不解地問。


    “起吧。”


    這時華老二也從外麵進到屋裏,臉上全是水跡,剛剛他是去洗了把臉,給自己精神精神,才姍姍來遲。


    幾名夥計是立刻就各就位在龍杠處做好了準備。


    吳悠點了點頭,稍作醞釀便喊大聲喊道:“兄弟情深,靈棺遂心,鬼神避之,一路暢通無阻,起靈!”


    隨著吳悠一聲令下,眾人一起發力,將棺材穩穩抬起。


    棺材就這樣一步一步出了義莊,直至義莊門口,吳悠便去隔壁院子裏牽來了一架馬車,又喊道:“寶馬開路,一路順風!”


    眾人心領神會,將棺材穩穩抬上了馬車。


    按當地習俗,拉棺材的馬車不能趕,隻能牽,否則就是對死者不敬。


    華強便主動走到馬頭前,充當起了牽馬的馬夫。


    可剛要牽馬時,卻是犯了難,華強疑惑地問道:“大哥,咱在哪設靈堂?”


    此言一出,華老二是突然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食傷樓被大火燒了,現在所有人都住在劉郎中的仙藥堂呢,總也不能在人家仙藥堂大擺靈堂吧?


    最終還是吳悠看出了華老二的糾結,便主動走上前提醒道:“華掌櫃,咱們東萊講究個魂歸故裏,落葉歸根。”


    此言一出,華老二的腦子是“嗡”的一聲,瞬間想起了渤水村的那個窮困潦倒的家,那裏什麽都沒有,破破爛爛的,似乎那裏早就被自己所遺忘了,但那裏卻是自己和華老大從小長到大的地方。


    更是索性想到:本來準備了一百兩銀子還想為大哥挑一塊風水寶地,但相比於將大哥安葬於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倒不如就將他葬在生他養他的地方,也不失為“落葉歸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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