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無所謂般看著自己身上的傷口,指著狼皮罵道:“這個畜生,原本挨了打都要跑了,結果趁著我迴頭去追老黃牛的功夫就折返迴來偷襲我,最後讓我按在地上用石頭往頭上砸了足足幾十下才給他打死!”


    幾個大人誰也不說話了,這個七歲大的孩子,勇猛程度簡直超乎想象。


    石頭見沒人接茬,便繼續講解了起來:“後來我就想把這死狼崽子帶迴來,又怕半路被壞人搶了去,就隻好把它藏到了樹上,迴來帶著妹妹出村子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烤狼肉吃,最後吃飽喝足等到天黑,才敢帶著剩下的狼肉和狼皮摸黑迴來。”


    “哎,荒年的食物隻有最先放進肚子才最妥當,吃飽了再摸黑迴家,哪怕被壞人搶去也不怕了,最起碼不是一無所獲,小小年紀有勇有謀,真不錯呀!”


    劉郎中欣賞的眼神無處躲藏,對於石頭這小孩子的勇敢與心計佩服到無以複加。


    小石頭不好意思地點著小腦袋,髒兮兮的小臉害羞的紅了。


    華老二也感歎,自己這便宜兒子,遠遠比自己聰明的多,看著石頭送給他的狼皮,華老二又心生歡喜:“石頭啊,你送我狼皮做褲子的想法不錯,值得表揚,但是我看這尺寸恐怕隻能做條內褲了。”


    被華老二這麽一逗,石頭愣了一下,但很快就無所謂般迴應道:


    “沒事,等我下次捉來大狼就足夠做褲子了!”


    “住嘴!休要再說!沒被狼叼去就已是萬幸!你再不聽話,我打斷你的腿!”


    在灶台忙活的曹阿妹聽到了石頭的不羈言論,馬上就開口教訓了起來。


    ……


    很快,烤肉與螃蟹的香氣繞滿了整個屋子,曹阿妹也招唿著眾人開飯:


    “快入座開飯了!”


    華老大作為一家之主,親自將劉郎中請到了上座:“劉大夫,您請坐,今天一定好好吃一頓。”


    華老二抱著七月,帶著石頭也坐到桌子旁做好了用餐的準備。


    這時曹阿妹將烤肉和一大堆的螃蟹擺上了桌,隨後卻是退得遠遠的,看樣子沒有半點想入席的意思。


    “啊,開動吧,劉大夫先來一隻大個的!”華老大強忍著口水給劉大夫的碗裏放了一隻最大的螃蟹。


    “喔~吃螃蟹嘍!”石頭也興奮地伸手要去夠麵前香噴噴的螃蟹,不料動作卻被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斷。


    “石頭,七月,你們到娘這來,以前娘是怎麽教你們的?”


    遠遠躲在一旁的曹阿妹突然對孩子們嗬斥了起來。


    兩個孩子聽到了母親的嗬斥,非但沒有惱怒,居然真的就畢恭畢敬跑到母親麵前了。


    “阿妹,你這是做什麽?吃飯了,讓孩子們一起吃飯啊!還有你,躲那麽遠做什麽?這麽多好吃的你們都不吃?”


    華老二驚了,完全搞不懂曹阿妹這是唱的哪出。


    曹阿妹聽到這番話,不知所措了,還不等做出迴應,華老大便一邊掰著螃蟹一邊做出了解釋:“二弟,你發什麽瘋,有貴客女人孩子怎麽能上桌呢?”


    劉郎中聽了這話,隻好尷尬的在一旁陪笑。


    華老二卻傻眼了,好家夥,窮得叮當響都聽不見了,還搞男尊女卑這一套!這會兒功夫華老二才從這副身體裏提取出來了這個世界的禮節舊俗。


    其實很簡單,就是前世說的老封建那一套,完全不會給女人一丁點的人權,更不會給孩子一丁點的尊重!


    想到這,華老二直接炸了毛:


    “扯淡!窮啥樣了,還這麽多毛病?阿妹,石頭,還有七月,你們都給我過來吃飯!啊,劉大夫,我沒有不尊重您的意思哈,讓老婆孩子在一旁幹看著,我真吃不下去!”


    “老二!你懂不懂禮數?還不趕快招待劉大夫?啊,劉大夫,讓您看笑話了!”


    華老大聽了華老二的話,竟然立馬就出口訓斥,絲毫沒給華老二留麵子,這在華老二的記憶之中,還是頭一次。


    劉郎中連連擺手,表示著自己並不在意。


    可華老二卻來了脾氣:“什麽禮數?大丈夫容不得女人孩子,以何容天下?他們今天也付出了殷勤勞動,理應得到公平的待遇!把他們放到一旁,你吃得下去嗎?”


    “老二!”華老大拔高了語氣,顯然是真的怒了。


    就在兄弟二人劍拔弩張之際,一直不說話的劉郎中終於是拔更高的音調開了口:


    “且聽老夫一句!”


    兄弟二人雖然都在氣頭上,可救命恩人開口又怎敢放肆?連忙努力收斂了自己的情緒。


    劉郎中見二人很給自己麵子後,連連點頭緩緩道來:“我們做醫生的,沒有男女之分,也沒有大人小孩之分,醫者的仁心,也包括無分別心。這七七八八的規矩,老夫曆來不喜歡,倒不如隨了老夫心願,大家一同飽餐如何?來,小七月,爺爺這隻大螃蟹給你吃好不好?”


    劉郎中說著,還衝著遠處的七月勾了勾手,慈祥的老人家,香噴噴的螃蟹,引得七月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劉郎中的麵前。


    “七月!……還不謝謝劉爺爺?”曹阿妹剛想訓斥,卻發現了劉郎中厭惡的眼神,便立馬改了口。


    華老大見劉郎中都這麽說了,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得兩手一拱賠笑道:“失禮了,失禮了。”


    “嗐,有時候太老實也不好,你瞧瞧二郎多透通啊?快讓你弟妹和侄子入座吧!”


    曹阿妹和石頭終於在劉郎中的推波助瀾下成功入座了,這在整個登國絕對是頭一遭的事,婦女入宴席,就連登國的公主也是不曾體驗過的。


    “石頭,阿妹,你們吃!不要這麽拘束,平時啥樣就啥樣!劉郎中都發話了!”華老二說這話時,顯然還帶著氣,說完都不忘瞪了華老大一眼。


    華老大也不理他,自顧自給劉郎中夾了一塊狼肉。


    就此,這頓飯才算真正開始,幾個人也是餓了,五十多隻螃蟹,三斤狼肉,一掃而空。


    劉郎中今天也是累了,撐得鼓起了肚子。


    正在一邊撫摸按揉,一邊用狼一般的目光看著華老二。


    “我去?劉大夫,吃了狼肉會變成狼嗎?你的眼睛怎麽冒綠光?”


    華老二也是吃飽了,與劉郎中開起了玩笑,他自然是知道劉郎中如此的緣故。


    隻見劉郎中伸出了手掌,一本正經地問道:“治瘟之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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