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心照不宣,沒有再繼續談論之前正在說的話題,而是開始各自專心運轉體內的靈力以及對於周遭環境之中靈力的煉化。


    雪神域地域本就是特殊,這邊的天地靈氣與外界的靈氣有著極大的差別,原本是無法讓人輕易吸收的,不過因為之前竹詞跟故緒都是喝過那書白的藥湯,所以如今這雪神域的靈氣,對於他們來說,吸收煉化起來,其實與外界的靈氣並無太大的差異。


    因為雪神域這邊的靈力充裕,竹詞跟故緒兩人不多時就是將體內之前因為玄碧琴跟狐骨笛失控而過多吸收去的靈力給補充完整,除此之外還使得體內的靈力凝實不少。


    “我好像感覺到她的氣息了,但是特別微弱。”


    雖然竹詞沒有再繼續跟故緒談論之前的話題,但心中可一點兒都不平靜,不停在設想各種可能性,此時心中驀然間是響起一道有些許熟悉的聲音,稍怔了片刻後就是立時注意到這是蒼和的聲音。


    “那她現在是清醒還是在沉眠狀態?”


    竹詞也沒來得及去問為何蒼和居然在已經凝出靈體的情況下也還可以通過玄碧琴跟她交流,此時自然是先問他有關雪又的情況更好一些。


    蒼和頓了頓,似乎是仔細感知了一下:“應該是沉眠狀態,我如今應該是無法喚醒她了。”


    竹詞微微皺眉,仔細想了片刻,隨即是低低問道:“如果無法喚醒雪又本身的靈識,那是不是就必須要進入到墓穴深處,找到她的骸骨?”


    一般來說能夠留下墓穴的人,自身的骸骨也都會被保存極為完好,而且是存放在墓穴之中最為難以發現的地方,而且這個地方一般來說多是機關重重,甚至於有些人還會臨死之前將自己的畢生絕學,以極強的靈力,複刻成為一道極強的招式,存放在自己的屍骨上。


    是以在有的墓穴之中,還會見到已死的強者,甚至於都死得透透的隻剩下一具骸骨,或者說是連骸骨都不太完全,卻還能夠在外來者闖入的時候,如常人一般“動”起來,甚至於還能發動技法,這一技法基本上就是這片墓穴之中對於墓穴之主自身骸骨得最後保護了。


    當然竹詞他們如果進得去這墓穴,有著蒼和在,在抵達那雪又的骸骨之前時,應該不會被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給傷到,但這前提是他們得能進得去。


    在聽到竹詞的那句話後,之前蒼和凝出來的那道靈體也是微微動了動,隨即轉身朝著竹詞跟故緒這邊閃掠而來,除了身形有些虛幻,其他地方就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而也就是這個人此時走到兩人近旁,兩個人才是真真切切感受到剛剛那狐骨笛之中的靈識所說的,蒼和並不如他們之前所想那般弱小,反之還極為強大,甚至於是都超過了這墓穴的主人雪又。


    怪不得要給他凝出這樣一道軀體,需要消耗狐骨笛那麽多得靈力,而且還不夠還需要加上玄碧琴的半數靈力,以及竹詞跟故緒兩人的靈力供給。


    因為隻是一道靈體,所以之前在相隔甚遠的時候,竹詞跟故緒並不能真切感知到這道靈體的修為高低,甚至於是連靈力氣息都無法感知到,但也正因為是一道靈體,所以在蒼和走到兩人身邊的時候,他們也沒有因為這蒼和過於強大的氣息而感覺到壓迫感。


    靈體的呈現會削弱威壓,但不會削弱原本的修為境界,修為高一些的人對於修為低其很多的人,自然而然就會形成一種威壓,無須自行釋放,就會給其他人帶去壓迫感,如果是自行釋放,壓迫感會陡然增加,甚至於還可以到傷人的境界。


    這蒼和,生前的實力,必然是超越了如今的妖皇宮薔還有那妖尊之首的琴色,但也正是在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竹詞跟故緒不約而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既然這蒼和這麽強,當年雪又應該是修為不如他的,可蒼和為何會死無全屍?隻留下一道被雪又以狐骨笛存靈之法留下的神魂?


    蒼和趕到兩人身旁的時候,並未思慮過多的事,隻是看著竹詞說道:“如果是真的進入墓穴之中,找到她,我有把握可以喚醒她的靈識,也不用再這般大費周章消耗玄碧琴跟狐骨笛兩件靈兵靈力。”


    竹詞無奈笑笑:“可是我們此行就是為了找到進入墓穴的契機,如果雪又的靈識無法清醒,那麽這隻血色鸞鳥就無法按照我們的意思將血液灑在那些石頭上破陣而無法破陣,我們也就進不去這墓穴了。”


    故緒聽此,沒有說話,麵上也並未出現什麽過多的神色表示。


    不過蒼和卻是說道:“也不是,我剛剛也是嚐試著與那血色鸞鳥進行了交流,雖然仍舊是沒有在其中找到一絲一毫的意識存留,不過這隻血色鸞鳥應該是會聽從我的意思......”


    他這話說得很小聲,不過竹詞跟故緒聽得清楚,在反應過來之後,兩人麵色皆是一變。


    竹詞皺起眉頭道:“你是說這血色鸞鳥會聽你的話?”


    蒼和點點頭:“還需要等一會才能印證,我剛剛在這血色鸞鳥的體內種下一道金印,如果有了迴複,那麽就說明當初阿又在煉製這隻血色鸞鳥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如今這種情況的可能,事先就會在這隻鸞鳥體內留下金印。”


    竹詞跟故緒兩人相視一眼,此時也唯有這麽一個法子了。


    “你們現在可以收迴自己的靈力了,剛剛玄碧琴與狐骨笛失控,就是因為我在嚐試著在那隻血色鸞鳥體內種下金印,所以消耗靈力太多,現在金印已經種了下去,隻要等待即可,也無須再消耗靈力了。”


    竹詞點點頭,與故緒皆是同時收迴了自己的靈力,而與此同時,狐骨笛與玄碧琴皆是迴到了兩人手中,狐骨笛也就是損失了一些靈力,靈識未損,笛身也未損,所以也沒有甚麽大的不同。


    倒是玄碧琴,此時可完完全全是與琴中靈識脫離開來,雖然還是一件靈兵,但是竹詞抱在懷中得時候,卻是感覺到玄碧琴沉重了不少,且也少了幾分靈性,與之前的差別極大。


    她低頭摸了摸玄碧琴的琴身,隨後是催動自身靈力,捏了個訣才把玄碧琴給送迴身後的琴袋之中,竹詞轉而抬眼看著蒼和:“冒昧問一下,你生前修為境界,是修煉到了如何地步?”


    這樣的問題說冒昧也冒昧,說正常也正常,畢竟竹詞是玄碧琴的主人,而蒼和生前再厲害,如今也不過是已然跟玄碧琴完成融合,完全成為玄碧琴靈識的一道曾經是神魂的靈識罷了,竹詞問什麽都是不冒昧的。


    蒼和笑笑,隨即淡淡說道:“當年幸運,跟著清擇一同修煉到了此間最為頂峰的修為境界,尊者境,九轉九重天大圓滿。”


    竹詞與故緒麵色皆是為之一變,尊者境九轉九重天不算是什麽稀罕的境界,更別提當初蒼和所處的那個年代,巔峰高手不說像大白菜一樣滿地都是,但總歸也是不難見的,但這個人是蒼和,那可就不太一樣了。


    蒼和本體可是一隻山野妖怪,隻能說是父母開靈,所以產下它也會天生帶一些靈力,但這靈力與天生妖族的那些妖獸相比,簡直都可以忽略不計了。


    見到兩人麵色,蒼和也曉得這兩人是在想什麽,隨即是低低笑道:“當年我比較幸運,血脈獨特,就算是在山野妖怪之間也算是特別怪異的存在,且後來是被清擇帶走,一直隨著他修行,他後來也得到了陰陽道的正確修煉方法,我也隨之受益。”


    竹詞笑笑,隨即又是直接問道:“我還想問一件事情。”


    蒼和看著她笑了笑:“是不是想問,為什麽當初我這麽厲害,卻還是死無全屍,甚至於連神魂都得讓阿又用骨頭刻笛存靈的法子來保存下來?”


    竹詞還在想著該如何不尷尬得問出來,蒼和自己就已經是極為平淡的戳明,見此,竹詞也就不再細想,點了點頭。


    蒼和並沒有直接迴答,而是轉身看著故緒說道:“你是九尾天狐吧?身上的氣息與離櫻有幾分相似,你應該是她的後代,血脈和傳承,是她直接傳承給你的。”


    故緒點了點頭,並未多說什麽。


    蒼和繼續說道:“我最後能夠修煉到那般境界,與清擇關係很大,如果不是清擇,我或許後來不會巧合下遇到離櫻,我救過她的意中人,所以她給了我一顆妖力極盛的金丹,吞下那顆金丹,我的軀體和經脈才是真正得到提升,但是卻也因此而出現了紕漏。”


    聽到此處,竹詞與故緒相視一眼,轉而繼續看著蒼和,聽他講。


    “清擇這個人啊,你說他好,他也好,一生都在護著我,也連帶著在護著阿又,當年阿又族人想要對她趕盡殺絕,我執意護著她,清擇也沒有放棄過保護她,甚至為此不惜得罪鸞鳥一族,而且他教會了我們很多陰陽道的術法。”


    蒼和慢慢講述著,似乎也是想起了當年的那些事情,這具靈體的眼眸之中也不覺是帶上了幾分深沉之色。


    “我不想再多說什麽了,當年的事情,既美好又殘忍,想起來會覺得很開心,但是想過之後,心中的悲痛會大過開心。”


    蒼和沉默良久,卻是選擇隱瞞當年之事,並未將之完全告訴竹詞跟故緒,兩人也並未有任何介意,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或許悲慘,或許幸福,但總是布滿各種恩恩怨怨,讓人想起來意難平,偏偏世事最難忘就是難過悲痛之事。


    想起當年事,或許對於蒼和來說,就是一種極為痛苦的事情,而竹詞跟故緒兩個人已經是千萬年後的人了,當年發生什麽與他們都沒有任何關係,聽與不停並沒有任何兩樣。


    不過隨後蒼和又是說道:“我可以告訴你們,最後我並沒有成為清擇的守魂靈,他本身就有著自己的守魂靈,這個人天生與我一樣,看似平凡無奇,但實際上也是個隱藏的狠角色,隻是我們誰都沒有發現罷了。”


    他扭頭不知道是看著哪裏,怔怔出神片刻,隨後是輕聲歎道:“最後我跟清擇,一起死在雪神域,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擁有守魂靈,但我無法自主與他融合,所以他必須殺死我,強製融合,所以阿又沒有跟來......”


    說到此處,蒼和沉沉歎了口氣:“所以她沒有真正見到那場獸潮。”


    此言一出,竹詞跟故緒麵色大變。


    獸潮這個詞語,相信不止是他們,對於如今六界中的任何一個知道雪神域存在的人來說,都是一個極為震撼且可怕的存在。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而蒼和則是扭頭看著他們,低低笑了笑:“清擇沒有能動手殺我,我也沒有能夠真正動手殺了清擇報滅親之仇,但是我們兩個也是真正打了一場,兩敗俱傷,就在那個時候我們遇到了獸潮。”


    所以這兩個強者,當初是死於獸潮。


    蒼和語氣平淡,當年之事過去太久,他也不記得那在那獸潮之中的恐懼究竟有多可怕:“阿又沒真正經曆獸潮,但是她見到了,因為在我與清擇離開前,她不放心,在我身上放了一隻活傀儡,很小,我沒有發現,但也就是這隻活傀儡讓我的神魂得以保留下來。”


    他慢慢說道:“她發現我們身陷獸潮,就是拚命催動那隻活傀儡,將我拉出獸潮,但獸潮不停歇,且其中野獸越來越強大,我氣力全無,一隻小傀儡如何拖得動我?”


    說著,他麵上出現了一絲苦笑。


    見此,竹詞跟故緒麵色微微一動,卻也是不覺明白了。


    “清擇用他最後的靈力,也是他畢生釋放過最為強大的靈力,與那活傀儡合力將我得後腿腿骨帶離了獸潮,但此後他再無靈力護身,被獸潮撕扯,屍骨無存,而在臨死前,他的先天守魂靈才出現,隻是那個時候守魂靈也護不住他了......”


    所以身軀的一部分沒有被獸潮完全吞噬,神魂也就不會被獸潮給撕扯吞噬掉,雪又後來及時將那腿骨煉成靈器,並將蒼和散落得神魂聚集起來,保住了他的神魂。


    蒼和麵部微微動了動,似乎在笑,又似乎想哭,看得竹詞心裏難受,卻也不自主想到了其他的許多事情,想到了胤玄,滅雪,還有昆侖山,最後她想到了軒轅禍......


    “之前種下的額金印有迴複了!”


    突然而來的異動打破了蒼和的迴憶,也把竹詞跟故緒的注意力給扭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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