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魔界到雪神域其實並不算是特別遠,而且魔界跟雪神域相距算是其餘幾界之中最為相近的,而且因為最近魔界也是在內亂,所以魔界界碑內外都是挺亂的,也沒什麽其他閑著沒事的人喜歡去魔界界碑附近瞎轉悠。


    至於說是從魔界到雪神域的那一段距離,就更是沒什麽人了,說是內亂中的魔界可怕,那麽平靜中的雪神域都是要比這魔界更可怕許多倍了,更別說如今雪神域之中可並不算是平靜,那一處遠古強者的墓地現世,不僅是雪神域之中可能會伴生各種各樣的危險,雪神域之外的那些各大勢力,都是會派人前往。


    所以竹詞離開魔界之後,趕往雪神域並未花費多少時間,也沒有遇上什麽麻煩,甚至於是在此途中竹詞連個人都沒見到。


    在離開魔界之前,胤湮曾是說過,這雪神域之中突顯強者遺跡一事,實在是有些蹊蹺,因為以往的強者墓穴或者說是遺跡現世,基本上是在一年之前就會出現動靜,可以給各大勢力準備人手和計策的時間,而且也是給這片天地靈力一個時間。


    畢竟遠古得力量,乍然現世,總是會引起靈力旋渦,而此不管是對人還是對於周遭的環境來講,都不是什麽好的預兆。


    對此胤隱也是頗為讚同,但他之前是接觸過妖皇蘇璃,知道蘇璃此行也會悄悄趕來,而且也是說明過會保護竹詞,所以倒也不是太過擔心,但此時卻不敢貿然跟周圍人說,畢竟涉及妖界之事,就比較複雜些。


    不過那四個人倒是同時提醒過竹詞,在趕去雪神域的途中,切記要留神周圍的情況,千萬不要與人輕易結交或者說是交談,畢竟能夠出現在這樣的一條路上的,目的大概都是那座遺跡,那麽大家都都是對手,根本不會存在什麽結盟。


    但竹詞一路提心吊膽,還在考慮如果真的遇上了自己萬一瞧不出人家到底是真心結交還是惡意想要截人劫財,是該動手還是直接躲進虛空戒跑路,實際上卻並未在路上見到其他人。


    她趕到雪神域的時候,是乍然受到一股強大吸力,原本禦使的風訣像是突然失效一般,直直朝地上摔去,而竹詞在空中也曾下意識再次捏出風訣,卻不頂用,好在她即使反應過來,召出玄碧琴以玄碧琴琴音結網給自己擋了一下,也算是抵消了那衝力,輕輕跌坐在地上。


    竹詞起身拍拍身上的雪,拍了拍玄碧琴,玄碧琴就是自己轉身迴到竹詞身後的琴袋之中,而竹詞抬眼瞧著周圍漫天滿眼的風雪和到處冰霜覆蓋的地域,心中不由得是出現些許震撼。


    她緩緩低頭,抬手試著運行了一下靈力,發現其實並非是進入這雪神域之後體內靈力和靈脈就是被封住無法動用靈力了,而是體內的靈力運行速度緩慢了不少,如果要禦使風訣,或者說是捏訣結陣攻擊,必須要凝聚比在雪神域以外的世界時兩倍還要多的靈力。


    這雪神域,僅僅隻是風雪之息,竟也如此霸道,竹詞眉頭微微皺起,不覺是心中默歎道,她是聽到那消息之後才朝這邊趕的,在此之前肯定有許多人許多勢力都已經是抵達此處,而他們就算是之前不曾知曉雪神域風雪之息的霸道,這麽個間隔,也早該想出對策,或者說是已然可以熟練在短時間內凝聚出足夠的靈力。


    不過話是這麽說,這雪神域的風雪,倒是一種修行時磨礪自身的好東西,也是紮實修煉的一個好地方,但此時顯然不是竹詞在這邊修煉的時刻,她無法短時間之內凝聚出足夠的靈力,索性就是步行走到一旁的雪丘之處,此時是先要找個地方,支起結界,處理好自己應對這風雪之息的辦法才對。


    六界之中一直都存在著這樣的一種說法。


    五界開外,一曰雪域,二為幽冥,雪域雖獨開,可妖界卻有幽冥。


    一曰雪域,雪域即為雪神域,而為幽冥,幽冥則是幽冥路,這兩個地方是五界之中目前為止發現的不屬於五界之內的獨立空間,雪神域好歹有個固定的位置,大家都知道在哪,也真的能去到那裏,而這幽冥路,知道的人就很少很少了。


    雪域雖獨開,可妖界卻有幽冥,指得,則是幽冥貓一脈,幽冥貓之所以喚作幽冥貓,是因為這一血脈中的佼佼者,會有極大的機會,找到傳說中的幽冥路,至於幽冥路中有甚麽,大部分人卻也是不曉得了。


    而大家承認這無法到達的幽冥路的存在,是因為很久之前的一些大能者說,他們曾到過那裏,可是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為何能去到那裏,但是幽冥路確實存在,而且幽冥路之中,不像雪神域是無主之地,而是有著唯一存在的一個生命體,即傳說中的冥尊,冥路尊者。


    雪神域是如冥路一般的神秘存在,超脫五界之外,那裏從無活人存在,不過也不曉得是不是有如那冥尊一般不可為六界之人輕易發覺的存在,隻是知曉那裏封印著一種可怕的力量被世人成為獸潮,來自地獄最深處最邪惡最殘暴的狂獸所組成的獸潮,一旦封印有所鬆動獸潮就會衝出來在雪神域上肆虐,將來犯者撕扯一空。


    它不在五界之中,據說是當年神界尚存之時,遺留在這世上得地方,本該是屬於神界。


    雪神域神秘,也危險,但是正因為如此,無法掩飾在雪神域之中掩藏著許多足以使得這六界都為之瘋狂的寶物與秘法,甚至於是天地靈寶,或者說是神器。


    遠古強者的墓穴現世,或者說是某些遠古遺跡被人發現,都必將是一次六界之間的互相廝殺與算計,因為遠古時期的那些東西,可以留存至今,必然都是天生靈物,或者說是神兵利器,隻要得到其一,必然是會受益終生,甚至於整個家族都有可能因此而崛起。


    至於雪神域,就像是一個大型的遠古遺跡,或者說是強者的墓穴,擁有著不盡得寶藏與靈寶,而且不會像是當初那些強者的遺跡或者說是遠古遺跡一樣,即便是再具有危險,也會被人掃蕩一空,雪神域的危險性,就限製了可以進入者的修為。


    而可以進入雪神域的,無一不是當世強者,而那些強者在雪神域之中尋到那些靈寶,出來之後必然是如虎添翼,更何況是得到了“詛咒”所留下來的紙符和靈寶靈器,亦或是秘籍。


    那些秘籍靈寶被許多人代代相傳,甚至於後來被其他的人殺人奪寶,代代易主,本就是沾染著邪氣得東西,但是卻所有人都對之有著無法割舍得貪婪之心。


    至於那些紙符和符咒,大多數都是一次性的東西,而且隻要使用了,就是一種深深的詛咒,極難接觸,據說當年那位仙界的鑄器大師雲渙,之所以沒有在仙妖大戰百年之後在大多數人都迴歸之後沒有消息,就是因為被當年她的一個小弟子似乎是名喚燭襄的,在茶水中偷偷融了一張從雪神域帶迴來的紙符。


    而那紙符,恰好就是當年“詛咒”所留下來的紙符,雲渙當初是因為身中詛咒,無法如其他人一般超脫百年輪迴返迴仙界,如今是生是死無法得知。


    竹詞在緩緩走到那雪丘的地方之時,驀然發覺那雪丘不遠處的冰壁上有著一個洞口,瞧著洞口邊緣處不像是人為,應當是自然形成的冰洞,而這隻是雪神域的入口,離那傳聞遺跡現世之地甚遠,應該是沒什麽人。


    饒是如此,竹詞卻也是頗為謹慎消耗靈力將自身的氣息盡數遮掩,悄悄朝那處冰洞走去,但在走到這冰洞跟前的時候她才發現,這冰洞似乎並不算是深,大概隻有六七尺深,估計也容不下幾個人,裏邊如果有人,基本上在不遠處就能夠看到。


    竹詞在遠處並未看到這洞穴深處有人存在,所以走近之後見得這冰洞並不算是深就是直接走了進去,卻是在走進去下意識偏頭看的時候,發現洞口角落裏縮著一個衣衫破舊不過卻很是整潔的老道人。


    這老道士身形應該是挺高的,但是太瘦了,長胳膊長腳得蹲在那裏,還能所成一個團可見的有多瘦,這人穿著破舊得黑白色道士服,衣袖和衣袍邊緣處打著幾個簡潔的補丁,頭發披散,不過並不亂,衣服也很是整潔,就是有一點奇怪,尋常的道士手中,多是拿著佩劍或者是拂塵。


    畢竟道家多是拋卻塵緣超凡脫俗,一心向道,無煩無憂,由多是斬妖除魔,為世間除惡,所以除了各方散人手中各式各樣的靈寶法寶靈器法器,佩劍以及拂塵是世間修道之士最為普遍的法器了。


    這老道士,手裏拿著的既不是拂塵,也不是佩劍,而是一柄蒙了不少灰塵的舊禪杖。


    這禪杖乃是佛家之物,而佛家本源並不在這片地域之中,據說是在另一處的西方極樂之境,不過這六界之中也還是有著不少佛修,不過因為佛修與這六界幹係不大,所以接觸也並不算是太多。


    倒是這老道士,身著道士服裝,卻拿著佛家器物,倒有些不倫不類。


    但竹詞在乍然見到這老道士的時候,可沒心思去思考那麽多,她本是無心下意識瞥一眼,就瞥見這麽大個人縮得跟個球一樣在角落蹲著,是嚇了一大跳。


    她下意識就是退了出去,站在洞口靜了片刻,想了想還是覺得去其他地方算了,剛剛那老道士頭埋著應該也沒發現竹詞。


    想到如此,她就是轉身欲離去,洞裏卻是傳來一道頗為年輕的聲音:“姑娘既然進來了,就進來吧,老夫在此地等了姑娘也有好久了。”


    聽得此言,竹詞的腳步不覺是一頓。


    ......


    “在阿雪死後,我時常在想,自己當年是不是有些魔怔了,有時候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可我本不想那般做,卻無法克製自己。”


    “當年跟阿玄之間的糾葛,實際上想一想,隻是我自己執念太深,阿雪喜歡的人是他,他也喜歡阿雪,他們兩個琴瑟和鳴,是一對人人羨慕的眷侶,我作為阿雪的兄長,阿玄的兄弟,本該祝福他們的。”


    “可我不甘心,瓊蘿,我不甘心,當年驚宵曉得這件事情,就曾開解過我,我那個時候明明是放下了的,我明明放下了,可為何最終事情還會變成那個樣子?!”


    ......


    “你這個樣子到底是有多久了?”


    “我不知道。”


    “我不清楚自己這樣到底是有多久了。”


    “那你之前為何不與驚宵還有我說?這是小事?”


    “因為在那個時候我也不太清楚,直到最近我才隱約有些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


    ......


    “你不用太過緊張,其實這樣也好,不然我或許無法支撐這麽多年。”


    “當年我將他們傷得那樣沉,而且最後......最後......”


    “最後如何?!”


    “滅雪後來究竟是怎麽死的?!”


    “軒轅禍?”


    ......


    “阿雪產子後,背著我將孩子送去了我不知道的地方,我逼迫她將孩子帶來見我,我保證不會動那孩子一根寒毛,可是她不信我,說我已然魔怔了。”


    “我怎麽可能會魔怔,我那麽愛她,甚至於為了得到她與我昔日最好的兄弟反目成仇,甚至於最終將我最好的兄弟斬於刀下......”


    “她站在天池池水中,不論我再如何祈求她,她都沒有再心軟下來,阿雪她也變了,變得更加冷酷難纏,不如小時候的那般天真可愛。”


    “那這樣可怎麽辦呢。”


    “我付出了我全部能夠想到的,卻再也得不到阿雪的心了,甚至於隻是卑微得求她每日陪我說說話,她都不屑一顧......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


    “滅雪到底是怎麽死的?!”


    ......


    而在蘇璃跟慕修離開妖界之前,也曾是去見過瓊蘿一麵,問她要不要隨著他們一起去雪神域瞧一瞧,但瓊蘿拒絕了,並非是對於驚宵之事不上心,而是因為此時她卻是更多開始擔心軒轅禍。


    她總覺得上一次見麵的時候,軒轅禍這個人的狀態很不正常,即便是最後在離開仙界之時,瓊蘿提醒北翼要他不要再去嚐試提醒軒轅禍一些什麽事,但她到底還是放心不下。


    且當年胤玄跟滅雪的死,似乎也變得不再如當初那般簡單,隻是他們都已經死去多時,如今再去問,也不知道該問誰了。


    瓊蘿一人坐在半山腰上,獨自思索良久,卻是越想越亂,不覺是長歎一聲:“驚宵,如果你還在,如果是你的話,你現在會怎麽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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