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見你嗎?”


    雲弦看著麵色有些蒼白的北翼,不覺是輕輕歎了口氣,給他倒了杯茶遞了過去。


    北翼搖搖頭:“說是病了,但是之前也沒見他去過哪裏,也不知道是為何而傷,但他的確是不願意見我,或者說是不願意讓我見到他。”


    見得北翼如此神色,雲弦心中也決計好受不到哪裏去,她見得北翼如此,是決意迴一趟本家,正巧這段時間,她也的確是有許多事情,需要獨自理一理,而北翼心中對於軒轅禍的情義,無法割舍,卻也因為後來軒轅禍的那些行為而逐漸感覺到迷茫。


    他或許也是需要足夠的時間來讓自己想清楚。


    雲弦的本家,在仙界也算得上是一個地位很高的存在,畢竟當初的北翼曾是與月見兩情相悅,最終越是因為雲弦家族勢力過於龐大,不是月見可以相比的存在。


    加之後來也的確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北翼與月見分開後而是與雲弦結合,隻不過雲弦倒也是個很好的女子,之後即便很長時間,北翼都無法忘記月見,一直沒能接受雲弦,她卻也不離不棄,很理解北翼。


    當初雲弦得家族也是曾想要向北翼試壓,盡數被雲弦阻攔,後來也因為北翼當年與月見的事情,雲弦與家中一些人的意見也很是不合,後來迴家次數和時間是越來越少,隻有自己的父母時不時會來看看自己。


    而雲家,在仙界其實甚少人知道,不過他們卻是一種連仙君也要禮讓三分的家族勢力,不為別的,就是因為雲家是從遠古時期流傳下來的一股血脈,人數特別少,整個家族也不過幾十號人,而這個家族勢力龐大,倒也不是因為這家族中人每個人都有著極為強橫的實力。


    雲家身為遠古家族,是有著家族守護異獸的,但是召喚出這種異獸,需要實行很繁瑣很複雜的準備,基本上百年才會有一次機會,但即便是如此,對於仙界來說,也算得上是一種不可小覷的勢力了。


    每一個遠古家族都有著各自的家族守護異獸,而每一個守護異獸,都擁有著自己獨特的能力,這是除了遠古家族所擁有的圖騰玉之外,再無法尋出第二個的存在。


    雲家的家族守護異獸所具有的實力,名曰“知天命”。


    所謂“知天命”,顧名思義,就是預知未來之事,不像白澤和玄碧琴那般神奇,能夠探知往昔事,不過卻是可以預知未來事,異獸所具有的這個能力,與前兩者又有著不一樣的地方。


    白澤同為異獸,所具有的能力,就是通曉古往今來的事情,他所見到的每個人,都能夠知道這個人從出生開始,到死亡時所會發生的事情,大到這個人是正常老死,還是死於什麽稀奇古怪的理由,小到他每天晚上睡覺會翻幾個身。


    而且白澤的可怕程度不止如此,他不僅會曉得這個人今生得全部事情,還能夠知曉這個人的前世來世,甚至於是往上再推幾個時代,他都能知道。


    所有人在白澤麵前,就像是透明般的存在,他可以知道自己想知道或者不想知道的任何事情,隻不過如此的情況,在白澤麵前也要分時間,而且這個時間他自己不可以掌控。


    就比如這個人的前世今生以及來世之事,白澤有可能在見到這人的第一麵就全部知道的,也有可能很久也什麽都不知道,如果日後不再相見,那麽白澤也自然不會再知道這個人的任何事情。


    所以白澤這個人適合隨性生活,因為畢竟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把身旁之人的前世今生還有來世,已經發生,正在發生,或者說是即將發生的事情全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或者說是他特別想知道這個人的什麽事情的時候,機緣卻是遲遲不到,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知。


    而且白澤與其他擁有預知能力的個體最大的差別,就是他什麽都知道,什麽都會知道,但是他所知道的那些東西,很大一部分都是不可以告訴別人的,倒不是說什麽說了就會降下天罰讓白澤粉身碎骨之類的,是他完全就說不出來,算是一種言靈,不僅說不出來,也無法以任何方式告訴旁人。


    而玄碧琴,是可以通宵往昔事,也可以預知未來事,而且更擅於編織幻境,將那些事情更完好得呈現在人的眼前,不過不同之處就在於,玄碧琴能探知的人,是有數的,而且還是有著特別顯然的限製。


    那就是隻能夠探知死人的前世今生,或者說是無魂之人的前世今生,而且最坑的是,玄碧琴所探知得這些事情,事主和本人並不會看到絲毫,隻能夠聽到音樂,而能夠看到那個幻象的人,唯有玄碧琴的主人。


    雲家的這個異獸,就不一樣多了,它可以在固定的時候,把這個人相關的全部事情,都顯現在自己手中抱著的那麵銀色鏡子上,而且可以投出極大的影像在水鏡上,而且並無任何禁製,誰都能看到,就算是別人看到了,也不會受到任何懲罰,或者說是禁製,最重要的是,這個人可以是任何人,不管是活人還是死人,都可以。


    這是雲家那異獸“知天命”的可怕之處,不過限製也很明顯,那就是百年隻能夠這麽探知一次,而且還要在探知之前,做極為繁瑣,且充分的準備。


    上一次在雲弦質問北翼之時,曾是打算迴家請教“知天命”,但是被北翼所阻止,加之後來北袖迴來,她也就暫時放下這個念頭。


    而如今不僅是那軒轅禍的事,還有北袖跟北茫的事情,雲弦都放不下,尤其是關於北茫身上的隱疾,即便是前不久北袖剛剛與他們交代過已然是與北茫完成了換血之舉,但雲弦心中還是不知為何一直有些不安。


    北翼跟雲弦一共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前三個都是雲弦在與北翼成親後不久產下的,那三個人的年紀也差不多相仿,老二老三算是一對雙胞胎,一般年紀,而到了老四北茫的時候,那會雲弦粗心沒有反應過來自己有了身孕,是趕迴族中去處理事務。


    結果年年都不見得能遇上一次的危機時候,就偏偏在那個時候遇上了,雲弦迴到雲家,處理事務是其次,最主要的是承接雲家家主的家印,之前說是讓北翼娶了雲弦,是對於北翼日後發展極有好處。


    而雲弦嫁給北翼,又何嚐不是對自己本在雲家的地位加深了鞏固?


    但雲家家大業大,還曆史悠久,家族勢力又不算是特別小,一般這種情況下,這種家族內部也不會是如何平靜,總是要攪起一些風浪的,雲弦嫁給北翼,後而被授予家主之位,那會迴家是為了把家主之印拿到手,至於繼承家主的大典,則是要另擇良日。


    俗話說越是重要的事情,你就最好一次性全都做完,並且做好,不然在第一件事情做完,等著做第二件事情的間隙裏,就可能會發生很多很多稀奇古怪得變數。


    雲弦取了家主印後,是得先迴到星辰殿去,那會北翼正巧是有事,也不知道雲弦是那會迴得雲家,不然鐵定是要跟著她一同迴去的,而雲弦本也覺得這一行不會有什麽問題,哪裏知道自己聰明一世,偏偏那次糊塗一迴。


    她離開雲家,就被人給悄悄跟上,雲弦卻隻覺渾身乏力,是困倦得很,急於趕迴家,一時半會也沒有發現自己身周暗暗跟著的那些人,而即便是雲弦發現了,實際上也避免不了與那些人相戰,因為她還尚在雲家的時候,曾飲下的酒水裏,就被摻雜了藥水。


    那藥水對於雲氏一族的人,算得上是致命毒藥,正好與雲氏血脈之中的那股靈力相衝撞,雲弦沒有立刻發覺,是因為那些人動了手腳,藥水會緩緩隨著雲弦的動作而滲入血脈,如若是雲弦不離開雲家,不運轉靈力,幾乎也是無法觸發那藥水的藥性的。


    雲弦行到一半,才是發覺周遭得氣氛不太對勁,不過對方是準備充分,既然能給雲弦發現,顯然是也在他們的掌握之中,雲弦饒是修為強大,但是身中劇毒,對方人又多,而且是身為雲家之中的人,雲弦自小又是眾星捧月一般,在雲家極為出名。


    對於雲弦的修為,技法路數,雲家人幾乎沒有一個是不知道的,那些人對於雲弦知根知底,而雲弦卻並不一定知道那些人,對方顯然是抓住了雲弦的每一處痛處,非要將之置於死地。


    但後來北翼還是趕來了,他及時迴到星辰殿,得知雲弦迴到雲家的消息,北翼心眼兒多一些,早便覺得這事兒不對勁,本來是想要在雲弦迴去的時候,與她一起迴去的,卻不曾想一忙起來就忘記跟雲弦講,這丫頭稍微沒看著,就自己迴了雲家。


    北翼趕到得還算是及時,正好將雲弦救下,而那時候雲弦狀態不是特別好,不住吐血,血液顏色還非常不健康,見此,北翼當即是將那群人中來不及逃走的一類似與領頭人的人給斬殺留了下來,正好發現是一個連北翼都有點熟悉的雲家人。


    但那時候雲弦狀況不算是特別好,意識都變得模糊不清,北翼來不及去攔截那些剩下的人,抱著雲弦一路直直跑去找了茯苓尊者,也正是到了茯苓尊者那裏,才是知道雲弦又有了身孕,而且那藥水滲入血脈,雲弦本是絕無生路,但是卻也正因為有著那嬰孩的存在,將那些毒性吸收進嬰兒體內不少,這樣一來雲弦倒是沒有完全承受那藥性,北翼救下得也夠及時,最終茯苓尊者是把雲弦救了下來。


    雖然是吸收了絕大多數的藥性,但是那嬰兒實際上卻也沒有過多的生命危險,因為那嬰孩兒身上所流淌的血脈與靈力,並未過多傳承雲弦,而是傳承了北翼絕大多數的氣息,所以那針對於雲家血脈的藥水,並沒有傷及性命,茯苓尊者也終是把那嬰孩兒也救了迴來。


    這小嬰兒就是北茫。


    北茫是早產,而且也不是正常生產,即便是在來到世間後有著茯苓尊者的救治和照顧,卻也是留下了病根,而且極為棘手,即便是茯苓尊者都無法徹底將之根除,這隱疾乃是由多方因素巧合而形成,如果要根治,就必須在合適的時間,進行換血才行。


    可如若是要換血,就必然需要換與原本體內血脈相近的血脈,那就是北翼的血脈,而北翼與雲弦的四個孩子,前三個,很巧合得都是承接了所屬雲弦的那一部分靈力傳承,北翼的血脈無法還給北茫,而雲弦本是雲家人,那藥水藥性還留在北茫血脈之中,自然也無法進行換血。


    所以後來一直都是兩人合力壓製著那隱疾,而且這隱疾也是很久沒有發作,久到一些人都忘記了它,甚至於是北翼跟雲弦也都覺得這隱疾隻是需要他們二人聯手壓製即可,在北袖出生後,也並未過多研究了。


    現在是北袖自行在那星墟幻境之中完成了自己與北茫的換血,而且她自身也因為與星墟幻境的關係,所以後來她的修為並沒有降低,反而是因為換血之後,尋到突破契機,修為反而是提升了。


    北袖在與雲弦北翼兩人交代完之後就是離開去了昆侖山,而北茫也是剛剛醒來,雖然未曾恢複完全,但心憂妹妹,也是跟著一起去了,雲弦北翼無法阻止,也沒來得及阻止,這兩人就是消失了蹤跡。


    雲弦心中雜亂不已,與北翼說了幾句,也就不再多言,轉身離開讓他自己一個人獨自想一想,而自己卻是換了身衣裳準備迴雲家一趟。


    再說此時在昆侖山中,林晁對於北袖所推出的一掌是被人擋下,但那人撞在北袖身上,掌力過大,使得兩人足足往後摔了十幾米遠,砸在一根石柱上,才是停下來。


    見此,嵐燼玖靈麵色大變,連忙趕過去,而北袖摔下來懵了片刻,才是終於清醒過來,她低頭看了看之前將自己撞過來得那人,肝膽俱裂。


    此人正是隱疾還未完全好利索的北茫。


    “哥......哥哥......”


    北袖嚇壞了,之前那道極為恐怖的一掌,還有替她擋下攻擊的北茫,此時北茫整個下半張臉上全都是血,雙目微微睜著,似乎還存著一口氣,一直堅持望著北袖,似乎是要說甚麽,但是他現在連張大嘴巴的力氣也沒有。


    玖靈與嵐燼也是終於在此時趕到此處,兩人同時將手搭在那北茫的眉心處感應一番,隨即麵色皆是變得極為難看,北茫如今情況太差,他們兩人也不敢說出來,怕北袖徹底崩潰,隻得催動體內屍種之力以及青蝶血脈之力來為北茫進行救治,輸送靈力。


    周圍的長老弟子見此,也是嚇壞了,之前北袖所說之事未必是假,但也未必是真,那林晁突然間下狠手,是間接證明他的心緒,而那林晁見一擊不中,仍舊是朝前走了幾步想要繼續動手。


    此時此刻,在場之人是完全沒有還手之力的。


    在眾人心中不覺泛起淡淡絕望之際,遠處想起錚錚弦響,隨即就是有幾道碧色音刃朝這邊砸了過來,林晁見此連忙翻身躲過,就這麽一個空檔,已有一人抱琴緩緩落在北袖等人的身前,抬眼看著北茫的一對眼睛中,閃爍著極為濃烈的危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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