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小二上了菜,打算離開的時候,竹詞叫住了他,笑道:“我們兩人都是從外地來此的,不太曉得這幽州城中事,想問一問,最近這城中所傳之事,大抵都是些什麽?”


    說著在那托盤裏丟了一小塊銀錠。


    這小二之前就是拿過秦譽的好處,此時見竹詞又是丟給他一塊相同大小的銀錠,是笑道:“二位遠道而來,可能不太清楚,以前這幽州城中所傳不過是那昆侖仙山又招生或者說是下山在哪家哪家捉鬼除妖了,近日所傳之事啊,是在是不好說。”


    “哦?”秦譽剛剛從那一整隻雞身上撕下來一隻雞腿,還沒咬一口,注意力就是被吸引過去:“這可就稀奇了,還有不好說的事?”


    說罷,他咬了那雞腿一口,不覺是點點頭示意做得好吃。


    那小二笑了笑,道:“兩位不知道,這前些日子,昆侖仙山上似乎是發生了些事情,不過我們這些住在山腳的人也不曉得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就是後來有人傳道,說是這昆侖仙山的掌門換了人,除此之外,就沒有更多的事情,似乎是被人捂得很緊。”


    “但就是近些時候,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事,說是這昆侖山的新掌門啊,竟是那四方城中的人,而且還是一位皇子,真名乃是喚作葉晁來著。”


    聽得那小二的話,竹詞微微眯了眯眼,心道這葉煜動手也算是快,這麽些時間,居然已經是在這幽州城中散出了流言,如今怕是那葉晁也是極為慌亂,他此時估摸著該是剛剛平息了之前那些仙派宗門的亂事,如今這身份一事再起,怕是於葉晁來說,是雪上加霜。


    葉煜懂得如今這種情況下,如何得流言蜚語可以真正摧毀葉晁,或者說是,如何真正幫助到竹詞。


    而秦譽不太了解當初那葉晁有關的事情,也沒有跟著竹詞等人去那四方城中,自然也是不曉得這葉晁是誰,不過之前在昆侖山中將竹詞救出來不久之後,他也曾是聽那些人說過有關於那位新任掌門林晁的事情。


    莫非這林晁跟葉晁......


    他正是想著,突然看到竹詞麵上神色,隨即了然,此事應當是在竹詞的掌握之中,不過此時倒是不太方便他過細得詢問,隻是看著那小二道:“這新掌門葉晁怎麽了?”


    那小二說道:“他啊,原本在四方城的時候,就是與自己的兄長們爭奪皇位,使了詭計,在那四方城惹了不少禍事,後來事情敗露,他就是借口看破紅塵要去走修道之路,這才來了昆侖山拜師學藝。”


    “而這人如此,還是死性不改,還在想著有一日返迴那四方城中,繼續與自己的兄長奪權,此人在昆侖山中多次布置,最終竊取了昆侖山掌門之位,但實際上卻是為了自己日後可以在迴到四方城中的時候,有著極為雄厚得背景以及後路。”


    說著,那小二搖搖頭:“這不是扯呢嗎?隻要是有著入仙門修道的路子,誰不願意一路一直修下去,那可是能延長壽命改善體質,甚至於還有可能真的成仙長生不老,天底下誰不願意,那葉晁居然是為了區區皇位,打上了昆侖山的主意。”


    竹詞與秦譽相視一眼,隨即是搖頭笑了笑,並未多說。


    倒是那小二,仍舊是在低聲咕噥:“不過說來之前這掌門人還是那位昆玥尊者的時候,這幽州城可是太平得很,不管是哪裏出了邪祟鬼怪,總有昆侖山弟子及時趕到清除,幾乎從未是發生過什麽傷人命的禍事,且久而久之,那些鬼魅邪祟,也都不敢來這幽州城作亂了。”


    “但是後來那些外地的仙家仙派,紛紛趕來昆侖山,也不知道是來幹什麽事,走得時候罵罵咧咧的,最重要的是帶來了不少邪祟和奇怪的東西,且後來這昆侖山幾乎都沒有再有弟子出行除邪捉妖了,近些日子,這幽州城亂的很,要不是因為在仙山門前,有個威懾,還不知道要成個什麽樣呢。”


    秦譽笑道:“按照你所說的,昆侖山疏於管理,應當是在那所謂的新掌門葉晁成為掌門之後的事情了吧?”


    那小二稍微遲疑片刻,隨即就是極為肯定得點了點頭:“不錯,正是如此,這般想來,這近幾日在城中傳起的流言蜚語,倒還真的有那麽幾分可信度了,這是什麽事兒啊?昆侖山這幾年是不是遭了什麽邪,前陣子遭遇邪氣封山大亂,山中死傷無數,脫離昆侖山者也是無數,近些日子來山中掌門又是出了事,如今更是為別有居心的小人趁虛而入。”


    說到此時,他不覺是重重歎了口氣:“不知道這次昆侖山能不能像上次那般挺過去啊......”


    竹詞卻是輕聲說道:“這昆侖山如若是真的倒了,仙山基本不與塵世過多交集,且在這幽州城臨近的地方也有不少的仙山,昆侖山沒了,也不會過多影響到你們才是。”


    秦譽聽得此言,不覺是抬眼看了竹詞一眼,卻並未多言,隻是眸中多出幾分複雜色彩。


    那小二搖搖頭道:“此言差矣,姑娘不曉得啊,這昆侖山在遭遇這些奇怪的事情之前,乃是聲名最為盛大的一大仙門宗派了,而此聲名傳播,可不隻是因為昆侖山曆史悠久,門中弟子個個修為極高,而是因為這昆侖山向來不與塵世隔離,隻要是這世上有亂,隻要你找到了昆侖山中,就必然會得到解決。”


    他低低道:“以前的時候又不是沒有人去其他的仙派中請過仙人來此地管事,但是那些仙派中的人,不是個個趾高氣昂,不屑來此,要不就是開口便是要報酬,不合他們的意還不願意來,而且即便是好說歹說請來,辦事也沒一個利索的,非要呈呈威風耍耍本事,把人戲耍一通,嚇個半死才肯真正做事收妖捉鬼。”


    竹詞聽得此言,不覺是挑挑眉,她扭頭看了秦譽一眼,秦譽無奈看著她,此時不便於開口相談,隻是以靈力凝聲,說道:“這事是真的存在的,而且是在這六界中還不是少數,人界地域最為龐大,許多修仙宗派其實並非全部都是能夠培養出能夠成仙之人,但是又比普通百姓厲害一些,有些宗派立誌斬妖除魔,為世間清出淨土,這本是那些仙門道派的初衷。”


    “可是後來隨著這些宗門的壯大,數量增多,自然是摻雜了不少奇怪的東西進去,其中不乏一些稍微修習一些術法就自持甚高的人,比上不足,卻能夠在普通老百姓麵前逞威風得福利,而這些普通老百姓又幾乎無法真正輕易找到那些宗派高層,自然是難請得很。”


    他輕輕歎了口氣:“即便是掌門人真的心懷抱負,可終歸一人之力有限,無法真正做到辨別好人壞人,那些人花言巧語,演一演,就混進去了。”


    “這事上,倒是昆侖山做得最好,所以這麽多年,昆侖山的聲名依舊是穩固,即便是浮雪山後起之輩同樣強悍,但是卻比不過民心。”


    聽得秦譽的話,竹詞不覺是微微詫異,此前她從未了解過這些東西,因為她幾乎是從來沒有看到過昆玥是如何處理山中事務的,昆侖山每一代掌門人都是精挑細選,由上一代掌門慢慢培育教導,才能真正傳承下來。


    可是卻是在昆玥與花以那裏出現了斷層,且是後來又來了一個居心不良的葉晁,他身後還有著一個軒轅禍,是以這身處昆侖山外得幽州城中人,都有著極為明顯的感覺了。


    那小二又是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隨即發覺自己是說的太多了,連忙道歉轉身離去。


    秦譽看著竹詞片刻,突然道:“說說吧,究竟是何事?”


    竹詞心中還一直在想著之前那小二所說的話,心中不由得是有些堵,卻又有些難過,剛剛秦譽說,仙門世家成立,初衷乃是為了斬妖除魔,為世間清出淨土,可不論初心如何,隨著時間長久推移,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變數。


    她晃晃腦袋,隨即抬眼看著秦譽道:“是靈山魂玉,如今山中的那個葉晁,乃是被靈山魂玉侵蝕之後的一種奇特靈體存在,而並非是他本人。”


    竹詞沒有辦法特別詳細得給秦譽講清楚那四方城中有關葉晁和葉煜的一切,隻是粗略將靈山魂玉之事說了說。


    靈山魂玉獨獨存在於靈山之中,集靈山天地精華,千百年才能形成巴掌大小的一塊,此玉所處之地極富靈性,是以靈山魂玉自身也擁有極強的靈智,如若是想要取得靈力,必須獲得靈玉得認可才是,不然到手的,也隻能是一塊質地斑駁的廢石頭罷了。


    而靈山已經消失多年,自神界被封鎖消失在六界中時,靈山也再沒有出現在這世上過,所以靈山魂玉就變得越來越稀少,不過好在這玉石堅韌,如若不是一次性用完它,每隔個百十年,還是能以自身靈力孕育出子玉的。


    但靈山雖然消失,但在此之前,也有不少的靈山魂玉流傳到六界之中,而因為靈山魂玉本身的特性,隻要在某個地方待得時間長久一點,就是可以改變地質環境,逐漸孕育出無數子玉,隻要時間充足,甚至可以形成一條玉脈,成為一座小的魂玉山。


    照著之前竹詞所想,那靈山魂玉在流落到六界之中後,因為其自身的獨特靈力和能給人帶來的好處,而遭到了許多修道之士的哄搶,這枚魂玉在許多人的手上都曾經保留過一段時間,不過卻也僅僅是一段時間而已。


    對於普通人來講,魂玉能夠起到安神之效,但這也是僅能帶來的唯一好處,除此之外,便是會隨著時日增多,從而不斷啃食惡化人的心神心智,因為當初那魂玉沾染太多血腥和怨念不甘,已然很有可能是被它自己吸收了足夠的怨氣,從而達到了自身修煉的地步。


    所以普通人拿去這魂玉,基本上是沒甚麽效用的,之前在魂玉傳到六界之際,雖然也有途徑普通人之手,不過大多數卻都是在修道之人手中來迴傳遞,而與其說是傳遞,倒不如說是搶奪。


    那靈山魂玉對於修道之人可算得上是起了固本培元,凝練神魂之力以及精神力的效用,基本上修道之人都知道,這身體基礎隻需要日複一日修煉,即便是根基再不好,也終有勤學苦練的成效,但神魂的修煉之法,卻是從無固定功法路數,隻能憑借自身感悟突破。


    而自身感悟突破又何嚐簡單?有些人一生怕是都無法在自己生前無數次進階之時,尋找到有關於提升神魂進階以及修煉神魂的契機,而靈山魂玉,便是可以大大提升這個幾率,而且即便是依舊無法尋到突破神魂境界的契機,卻也能夠加固神魂強度,對於日後的進階更有提升。


    如此珍貴寶物,一旦散落在六界,而後為六界各路修道人士所發覺,必然是要去爭奪哄搶,而一旦開始爭搶,就必然避免不了爭鬥廝殺。


    當年在這魂玉被修道界眾人手中來迴易主被哄搶爭奪之際,身上沾染了太多人的血汙和怨念,許多人死前不肯交出魂玉,被人生生斬斷身軀,肢體,所承受乃是常人所無法承受的慘狀,死時必然怨念深重。


    而偏偏是這靈山魂玉是主修神魂與精神力交接最為相近的靈物,它每經曆一任主人,幾乎都會被其神魂靈識破損查探過,而在這一任主人死後,他生前得所有怨念,憤恨,以及不甘,全都會別那靈山魂玉敏感識別,從而吸收。


    天涯之前也說過,他見過那靈山魂玉,也說過這魂玉的模樣,就像一隻兔子一樣,而之前胤湮給竹詞的那塊玉簡上對於靈山魂玉的描述,恰恰就是如此,魂玉的年份品階之分,在於兔瞳,瞳色越深,魂玉品階越高。


    決定靈物品階得地方,恰恰就是這靈物全身上下,最為核心的地方,不管是靈力強弱,還是這靈物的任何特性和狀態,都會由這個地方來顯露出來。


    天涯當初說那兔子得一對兒紅眼睛,頗是有勾人新生之效,這還隻是看看,而且那時候的天涯年紀尚小,心無雜念,所以看著那魂玉也隻是不舒服罷了,並無太多不適之感。


    但對於心中有所念,有所欲,有所求,有所望之人來說,這魂玉就是一種慢性毒藥,而且還是會侵蝕人心的那種。


    葉晁被那靈山魂玉侵蝕心神已久,如今想要將二者分離,已是極難之事,竹詞能做的,就是讓他不要再被這魂玉所支配,再去做壞事。


    “什麽人?!”


    說著,竹詞突然麵色一變,猛然間站起身朝著門口看去,而原本放在一旁的玄碧琴也是極為快色得漂浮至竹詞身前,見此,秦譽也是立時警戒起來。


    此時門微微一動,鑽進來個人頭,那人看著竹詞,笑了笑:“怎麽,不認得我了?見麵就想對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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