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綾離開後不久,玄碧琴的氣息就是驀然間出現,而且之前故緒所感應到的那一股籠罩著整個昆侖山的壓抑氣息似乎也是被破出了一個洞出來,林晁被天涯引走,那麽此時就會是一個絕佳的時機。


    那玄碧琴本似乎就是感受到竹詞的召喚,才會朝著這伏魔大陣這邊趕來,那麽說明竹詞此時其實還是有著清醒意識的,那麽自己的確是不必太過擔憂。


    感應到玄碧琴的氣息之後,故緒立刻便是分離出一股靈氣去牽引那玄碧琴,而目的地就是那之前林綾所說過的,存在於那誅魔柱不遠處的一隻小蠱蟲,毀去那隻蠱蟲這伏魔大陣就可以破掉,但是唯一的顧慮就是,故緒身在這隔間之中,無法脫身去毀去那隻小蠱蟲。


    他不僅需要持續給伏魔大陣輸送靈力維持伏魔大陣的繼續,而且還要維係著自己與竹詞的那一絲“共體”關係,根本沒法分出可以抵達那個地方而後能夠摧毀那隻小蠱蟲的靈力,而此時趕來此處的玄碧琴,顯然就是給了故緒一個機會。


    幸而那玄碧琴因為之前故緒與竹詞相處甚久,這玄碧琴中的靈識雖然是新生,但是對於故緒的氣息並不會特別排斥,甚至於得到故緒的牽引還會很開心,簡直是指哪打哪(......),這破陣的過程有些簡單得出乎故緒的預料。


    隻是在分散精力使得玄碧琴在成功破壞掉那隻小蠱蟲之後,故緒心口卻是猛然一痛,這是伏魔大陣的反噬和報複,饒是故緒撤迴自己本是輸送給伏魔大陣的靈力速度極快,卻也還是被傷到。


    因為陣破,之前與竹詞那邊所締造而出的“共體”之態也是徹底被破除去,這倒是完全不在故緒的掌握之中,隻因為那些靈力感受到主人的危險,全部自發得迴到主人的身體內護住心脈,故緒猛然間噴出一口血,身子軟了軟,險些摔倒,不過也還是及時撐住了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感覺到陣破,覺得竹詞脫離危險,一直緊繃的心驀然輕鬆起來,還是因為之前那伏魔大陣的反噬過於可怕,故緒此時的心緒出現了片刻的混亂,定力也是大大減弱。


    然後心中就是不自覺出現之前在浮雪山上的時候,竹詞曾與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


    “這是那枚狐玉,當初你將它送給我的時候,估計還不知道自己本是九尾天狐把,也不知道這狐玉對於你來說十分重要,後來我不小心把它弄丟了,師兄替我把它給你找了出來。”


    “師兄說那冰湖之中存在著一股極為玄妙得力量,而那種力量其實並不算是多麽恐怖,隻是對於你我來說,卻是極為致命的存在。”


    “你與我當初都在雪神域待過,而且都是處於被冰封的狀態,所以你跟我其實都是一樣的,那種玄妙的存在似乎特別需要我們這般體質所凝練出的特殊靈力,萬一一個人下去,極為容易被那人蠱惑,徹底留在湖底,雖不會丟掉性命,卻是會陷入永恆幻境,極難走出。”


    “先前迴到昆侖山,師兄卻也是遭了狐言暗算,所剩時間不多,最後匆匆將這枚狐玉交給我,讓我有空了就還給你,我原本是想留著做個念想,如今想想這東西對你來說極為重要,缺少了總是不好的,而且......”


    “經此一事後,你要成為浮雪山掌門,要整頓浮雪山,要徹查重羽尊者的死因,而我隻是一個魔身敗露,且是眾人眼中的‘罪人’,你我日後還是不要再相見得好。”


    “不再......相見?”


    “其實早該想到的,之前不知道有多少人說過,你我本不是一路人,卻是要強行逆天改命。”


    “我本想逆天道而為之,想去追尋自己所想要的東西,可是卻沒有想到這樣的代價這樣大。”


    “當年你將它送給我,我把它弄丟了,如今我們已是陌路人,不該再有糾纏,我把它還給你,算作我們此後兩不相欠。”


    ......


    “互不相欠......不再相見......”


    故緒抬手擦了擦嘴邊和下巴上的血,驀然是低聲笑了笑,隨即輕聲呢喃。


    “看來阿詞對自己還真是心狠,風宴說的的確不錯,你已經學會拿起自己所該承擔的東西,唯獨我還無法真正釋懷。”


    不過這樣的心緒混亂之態在故緒的心中隻是出現了片刻,他很快就是穩定了心神,但剛剛所想到的那些話,卻一直在心中迴旋,雖不至於影響他過多,卻也終是讓他有些失神。


    而似乎是聽到故緒的聲音,他腰間別著的那支狐骨笛突然閃了閃白光,一道聲音在故緒心底響起:“小主人心亂了。”


    聞言,故緒笑了笑:“無妨,稍作歇息,我就迴浮雪山,此時身在昆侖山,亂一亂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阿音聽得故緒的話,也是笑了:“風宴說的的確不假,但是他不了解小主人的為人,即便是心中放不下,可卻也決然不會影響到山中的事情,就如竹詞一般,他隻做到了理解你們,卻並不曾真正了解你們。”


    因為本就是與故緒心靈相通,狐骨笛對於故緒的了解,也算是特別深入了,但旁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尤其是故緒這樣子基本上從不與人吐露心扉,從來都是自己悶聲想東西,別人想要稍微了解了解他簡直就是難上加難之事。


    不過即便是狐骨笛,如今卻也是不能像是以前那般,隨意窺測故緒的內心以及想法了,早一些的時候,在故緒的修為還沒有現在這麽高的時候,那個時候故緒的修為必然是不如這狐骨笛的,所以如果想要窺測那故緒的內心以及想法的話,狐骨笛並不需要消耗多少力氣。


    隻是當初故緒曉得這狐骨笛可以看得透他心中所想,會刻意要求這狐骨笛不得窺測他的內心,因為之前那狐骨笛雖然記憶並未完全恢複,卻也是曉得當年離櫻所留下來的一些話,就比如一定要聽故緒的話這樣子,而且窺探主人的內心,如果不是主人不設防備,願意告訴器靈,那麽器靈是絕對無法毫無損傷得探知主人內心世界的。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故緒也還尚且不知道自己乃是九尾天狐的血脈,他的心中其實極為孤僻,基本上是除了重羽跟狐言,是誰都不相信,即便是這能夠與自己心靈進行交流,說是本就屬於自己的狐骨笛和狐骨笛其中的靈識阿音,故緒也一直是抱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忌憚與懷疑。


    而故緒聽得狐骨笛所說的那些話,笑笑:“或許吧,風宴這個人我知道,當初師父也曾與我提起過,說是這個人從浮雪山建立開始就一直存在了,似乎是與當初創立浮雪山的那幾個人有些交情,隻是不知為何當初在創建浮雪山的時候,隻有風宴一個人留了下來,而且他是死也不肯做掌門。”


    當年重羽的事情,雖說外界的人不是大多數都會了解,但是對於浮雪山中地位不低的風宴來說,重羽當年所經曆的那些事情,他不僅知道,還知道得比重羽多得多。


    月見是仙界司藥的茯苓尊者座下最出色得一名弟子,卻也是茯苓尊者戲妤座下年紀最小,入門最遲的一個小弟子。


    這茯苓尊者本是天地間的一株靈藥,後而得道成仙,醫德高尚,且靈力無邊,名聲極大,在仙界安了家,被軒轅禍留下,給了一個司藥的仙職,也算是自成一個醫藥的派係,而她的座下弟子,仙童,大多都是些藥材所化的精怪。


    月見草算得上是人世間常見的一種藥草,並不稀奇,而靈草的靈性,大多數時候取決於這株靈草的珍稀性,畢竟越是珍稀得藥草生長得地域越為罕見,就越是凝聚了天地靈氣,當然也不乏許多運氣好的普通草藥。


    這月見,是自己曆經千難萬險,去尋得茯苓尊者,拜入師門,勤奮好學,因為這月見草生命力極為頑強,不管在什麽惡劣環境下都能夠頑強生存下來,月見是承襲了月見草的如此習性,即使在茯苓尊者得那個師門中備受排擠,卻也憑借自己的能力學出了許多名堂。


    至於重羽結識月見,卻是在月見苦盡甘來,已然在六界出名之後了,那時候的月見在六界的知名程度絲毫不亞於自己的師父茯苓尊者,據說是這小月見喜愛四處雲遊,天底下什麽稀奇古怪的地方都去過,得到過許多奇人怪士的教導和指點,也接觸過不少靈寶靈物。


    如果說茯苓尊者在仙界安家之後聲名鵲起,就已然不再常離開那個位麵,極少隨便為人診治,雖然是到處雲遊,卻也隻是憑眼緣了,也就是俗話說站得高了,人也出名了,心境自然也高了些,而月見就像是一個跟在大醫者身後的小醫童,不論什麽事情都勤勤懇懇,沒想到卻因此在外得聲名竟是趕超了自己的師尊。


    重羽跟月見的結識,其實算不得什麽巧合,是重羽當初偶然間在仙宴之上見過那月見一次,為之氣度和狀貌所吸引,且深深沉迷,後來就一直在打聽這位仙者的消息,然後就開始對之展開猛烈追求。


    要說重羽在沒有當上掌門之前,那可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風流公子,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天賦高,還有個好師父和比較厲害的宗門,是到處留情,唯有在這月見這裏吃了啞巴虧,人家根本就不理睬他。


    怎麽說呢,月見雖然出身卑微,卻有著自己的傲氣與傲骨,當初的重羽過於輕挑,是月見所遠遠瞧之不上的,反倒是當初的月見還有著自己的心上人,那似乎就是仙界星辰殿的那個主子北翼星君。


    當初那北翼星君是戰功卓著,乃是當初跟著仙君軒轅禍一起四處征戰,打出的地位,何不受人敬仰,是名聲遠揚的大英雄,何況北翼為人剛正,氣度不凡,從未傳出過與任何人有過曖昧之事,最重要的是人長得還很好看,也難怪那時候的小姑娘見一個喜歡一個。


    而重羽就不一樣了,論成熟他不如北翼,論背景他也不如北翼,更別提軍功修為,還有為人處世了,當初重羽也是在追求月見得過程中,成長了很多,逐漸開始收斂自己的脾性,到後來卻也隻是被月見接受,成為了朋友。


    在那時候月見身邊其實並沒有幾個親近的人,重羽成為了她那時候心中最看重的人,但是從頭到尾,月見就沒有喜歡過重羽,一切都隻是重羽的單相思。


    後來世事無常,月見與北翼還有重羽這三人間的恩怨情仇,最後是以北翼被迫娶了仙界另外一女子,也就是他如今的妻子,而月見不知因何原因而自己跳下誅仙台魂飛魄散而結束。


    重羽一直接受不了這個結局,是因為從來沒有人告訴他一個真相,風宴知道這個真相,隻是他不敢告訴重羽,他害怕重羽因為月見之事,而影響到自己的道心,影響到自己的修煉和心神,最終影響到浮雪山。


    風宴一直留在浮雪山這麽多年,從不為別的,隻是為了保護浮雪山而存在,所以他做得很多事情,或許會讓一些人覺得差強人意,但是最終的目的卻都是為了浮雪山能夠好好的存在,並且繼續傳承下去。


    隻是他也沒有想到其實重羽這人看起來粗枝大葉,但實際上心思極細,早便知曉這風宴的心思,隻是因為當年之事牽扯甚廣,而且重羽自認為找到玄碧琴就可以救迴月見,沒必要因為這件事情把自己與風宴的關係搞得太複雜。


    但重羽想到日後自己若是死去或者說是累了不想繼續做掌門而是歸隱或者隱藏身份遊曆四方,那麽故緒就會是承接掌門之位的人,至於故緒與竹詞之間的關係,重羽不是特別了解,他甚至於也不知道竹詞本是魔族之人的事情,這些昆玥沒敢跟他講,卻也說明了這竹詞與故緒兩人之後命途坎坷。


    重羽這一生除了月見沒再喜歡過人,也終生未能娶妻生子,沒有一個後繼之人,唯一的傳承就是這麽一個小徒弟故緒,他對於故緒,那是真的上了心的,他不希望風宴日後因為自己的固執,而對於故緒產生如何影響。


    但是風宴這個人存在時間太久,而且他本堅持的也沒有錯,都是為了浮雪山,所以重羽想要讓故緒日後不與他發生衝突,隻得是將風宴這人有關的事情,全部告訴故緒,讓他心裏有個底,盡量避免與他鋒芒相對。


    狐骨笛思索片刻,道:“似乎是這麽一迴事,其實那風宴修為本不高,是因為吃過一顆珍稀仙草而能夠有如此悠長的壽命,當初創建浮雪山的人將他留在山中,或許所為的,也不隻是單純得保護昆侖山。”


    故緒笑著搖頭:“這些事情太過久遠,不是我們此時該想之事,我穩定一下氣息,你替我看著周遭那伏魔大陣的反噬氣息。”


    狐骨笛閃了閃,沒再說話,卻在故緒周身環起一片白色光罩。


    不過重羽其實也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故緒乃是九尾天狐,本就是脫離這六道輪迴之外,風宴就算是想管,其實也沒啥資格和實力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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