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竹詞離去之後,那情逍就一直留在浮雪山周遭的環海之上,不過卻是把之前遣入山中去搜尋的魔兵給召了迴來,而且是在稍作思慮之後,就是將那些魔兵全部都遣迴魔界去了。


    但是他本人卻是留在了這浮雪山,似乎是不打算走了。


    而且就是停在那困著故緒的金色大陣旁邊,似乎還是在打著故緒的主意,狐言隻是看著那情逍片刻,沉默許久,才是將浮雪山中之前跟著他一同出來的人全都遣迴山中去,也是隻剩下他一個人在這環海之上。


    直到此時,那似乎一直是在閉目養神的情逍才是突然睜開眼睛,看著那似乎也正是在看著他的狐言,勾了勾唇,是笑道:“你說要我看戲,可這戲未必合我的胃口。”


    狐言聽得此言,也是笑笑,隨即也是禦風而起,緩緩飛到那金色光柱旁邊,也是踏虛空而立,站在情逍身旁,但是卻並未立即迴答那情逍的問題,而是靜靜站了片刻,轉而看向那金色光柱。


    “他到底怎麽了?”


    情逍挑挑眉:“哦?你竟也會關心人?”


    狐言轉頭看他,麵色微沉:“他到底怎麽了?”


    他是又問了一遍。


    情逍麵色依舊是未曾改變,不過心中卻是生出淡淡疑惑,明明這眼前這隻影狐修為低微,但卻是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威嚴感,而且這影狐總是給情逍一股淡淡的不安感,明明這樣弱小得影狐,本不該在他得顧慮範圍之內的。


    在稍作思慮後,情逍狀似不經意瞥了那金色光柱一眼,道:“自有人保他。”


    狐言聽得情逍的話,是沉默片刻,隨即嗤笑道:“也是,那竹詞自然是會保他的,你又認出她的身份,也自然是會將她的請求全部滿足,隻不過是要趁機提出一些要求用以交換罷了。”


    說罷,他抬眼看著那情逍,似笑非笑:“你這人我也曉得,你舍不得對那竹詞動手,隻是因為你一直在保護的那個人罷了,要想真的救迴那人,九尾天狐固然是一種辦法,但是畢竟九尾天狐隻是能夠起到抑製和幫助的作用,並不能治本。”


    情逍並未說話,隻是靜靜看著那狐言。


    “而若是需要治本的話,則還是需要本脈靈力滋養,而那人當年重傷瀕死,乃是因為險些被人抽幹全身血液,而且後來體內幾乎各處都是衰竭,以至瀕死,但卻被你們給用特殊的方式救了下來,卻必須得一直保存著如此狀態,而且......”


    狐言抬眼看了那情逍一眼,嘴角多出幾分玩味:“而且還是需要抽出整個魔界的氣運來保存他的軀體以及神魂不滅,所以你才會歸隱這般久的時間,所以當年胤玄臨死,也還是決定造出胤湮這樣一個存在,而不是將魔主之位留給他身旁值得信任的大將,還不是為了隱瞞住這樣的一個秘密。”


    此時情逍的麵色才是有了些變動,隻不過看了那狐言片刻後,卻還是將眼中之前出現的波瀾給盡數掩藏起來,他頓了頓,也是笑道:“是我輕看了你。”


    狐言眯了眯眼,此時麵上卻是沒有了之前在麵對那情逍之際所帶有的輕蔑以及不屑,甚至於是幾分譏諷,而是帶了些許迷茫,他轉而看著那金色光柱,竟是抬手想要去摸一摸。


    情逍見此,本想出言阻止,那大陣是他自己創造出來的,貿然觸碰會如何他自己是清楚得很,但是張了張嘴,卻是什麽都沒有說出來,隻是靜靜看著那狐言的舉動。


    也不是因為覺得這小子可惡他就該死,或者說是這娃娃知道的太多了他自己去找死,情逍就不必自己動手了,像他這樣活這麽久的人,看事情總是比如今的年輕人看得更加透徹一些,狐言這小子雖然年輕,但是卻總給他一股極為奇怪的感覺。


    那種感覺極為玄妙,甚至於可以說是......滄桑。


    狐言抬手觸及那金色光柱的時候,並未出現如情逍之前所想會出現的金光迸發而將狐言那隻手給侵蝕掉的現象,而是似乎與狐言的那隻手完美融合,隻是狐言的手在往裏探了探後,就再也沒有能夠成功往裏邊再深入一分了。


    情逍沉默許久:“你究竟是誰?我瞧你並不似尋常影狐。”


    聽得情逍的話,也是心知自己修為以及靈力不夠,無法再將手朝裏邊探上幾分,如果是想要把故緒救出來,怕是還得這情逍自己來,他抽迴自己戳進那金色光柱裏的手,轉而看著情逍,麵上並無多少神色,隻淡淡道:“世上能瞧得出我本是影狐之人也少,而能夠看出我神魂究竟真的存活多少年,又與影狐存在如何差異的,別說你了,我都沒有見到過。”


    見得情逍麵上逐漸泛起的驚詫之色,狐言微微一笑:“是不是覺得自己活了這麽久,還從未見過像我這樣奇怪的人?”


    情逍沒有說話。


    狐言卻像是找到了一個傾訴對象一般,開始緩緩迴憶起當年的事情,其實他與情逍二人在此之前也是從未見過,但是不知為何狐言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將那些事情全部都說給情逍聽。


    關於這一點,情逍表示他也不是很理解,但是在後來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驀然之間想起今日的事情,才是恍然,原來是在這個時候,狐言身邊已然是再沒有一個可以值得信任的人,或者說是值得他傾訴的人了。


    情逍雖然與狐言互不相識,但是卻是個修為極高,也是活了多年的老狐狸,嘴巴那是牢得很,還有,既然情逍可以在看出狐言原本意圖之後,卻並未出手阻止,也並未示意要幫助竹詞,這使得狐言很滿意。


    雖然情逍想要阻止都沒有辦法阻止,但是做還是沒有做出來,這也算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如若是情逍對竹詞表現出一絲一毫偏袒,怕是狐言今日都不會說出這些事情。


    而這些事情也自然是會隨著他一同消失,再無人知曉。


    影狐是什麽?


    如其名,就是狐類的影子,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存在。


    狐狸性狡,天性聰慧狡黠,自身的影子都有機緣巧合生出靈識的時候,生出的那些靈識,後而又能憑借自身實力繼續修煉下去,逐漸使得這衍生出來的靈識變得越來越獨立,擁有自己思考得能力,通常就被人們稱為是影狐。


    那些衍生出來的靈體,逐漸擁有自己的靈識和思考能力之後,有一些運氣比較好的,可以在靈識初形成之際就脫離原本的宿主,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存在,或者說成是一種新的生靈也可以。


    而影狐本身沒有實體,就隻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生出靈識之後,會開始逐漸修煉,一開始是靠偷取宿主修煉時吸收煉化的靈力,所以一般在自己的影子開始生出靈識之際,有些狐狸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煉進度變得緩慢。


    這種時候如若是聰明點的狐狸,會放任影狐自行修煉,偷取他的修煉成果,但是等到影狐修為逐漸圓滿,抵達到可以自行脫離宿主的程度,就會將之行為阻止,把那些影狐所偷取來的靈力盡數吸收,因為同時還吞噬了本屬於那些影狐所屬得能量,所以一般修為境界都會猛然提升一個大的品階。


    不過也有很多狐狸無法感應出影狐的存在,隻是把自己修煉速度變得越來越緩慢歸結於自己自身的問題,而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屬於大多數狐狸的情況,也是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影狐才能得到機會脫離宿主。


    而大多數影狐都是幸運的,可以在前期憑借著吸收宿主靈力的方式來獲取靈力修為,來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境界。


    但到後麵境界稍微提升一點,就可以自行修煉,隻不過在到了這個時候,影狐得修煉速度會變得越來越慢,因為在這個時候影狐自身修煉所獲得的靈力和修為,是要被生生分出一半給自己原本的宿主的。


    雖然在影狐前期很弱小得時候需要靠吸收宿主的靈力來維係自己的那一抹靈識,並繼續提升自己的這抹靈識,並不斷修煉靈識,使之不斷增強,但影狐能吸收宿主的靈力,其實隻占了宿主所煉化靈力的很小一部分。


    但影狐修煉得到的靈力和修為分給宿主的時候,卻是被生生分割出一大部分。


    因為大多數的時候宿主無法曉得影狐的存在,還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長期思慮勤奮修煉,所以修煉得速度變得極快,但對於影狐來說,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願意做?


    所以大部分修煉成形,有著完全屬於自己獨立意識的影狐,在抵達這個境界得時候,基本都會選擇與自己原本的宿主脫離,暫且不說本身要跟宿主脫離,這本就是一種極為困難是事情,即便是後來脫離了宿主,大部分影狐也無法自行修煉,那麽就需要像是在初生靈識的時候那樣,依靠著吸收其他人的靈力來維係自己的生命力。


    這可以說是影狐的一種修煉方式,不過在脫離原本宿主之後,影狐在之後的一次突破之中,會獲得一次塑形的機會,讓那些原本沒有真實軀體的影狐獲得一個屬於自己的軀體。


    而大多數的影狐在塑形之際,都會選擇跟自己原本宿主差不多的一個皮囊,這點很奇怪,但是大多數曉得影狐這種生物存在的人都不曉得這個原因是為什麽,還算得上是一個未解之謎。


    故緒身上的這隻影狐,也就是狐言,其實原本是在離櫻身上的,當年離櫻因為情傷所致,後來也是因為天道懲罰將至,竟是沒有感應到自己已然是身懷有孕,乃是在那凡人死前懷上,後來一直沒有察覺。


    且離櫻當初在身懷有孕的狀態下,每日都會取自己的心頭血來喂給那凡人,心頭血這種東西不比身上的普通血液,畢竟是在心尖的位置上,多少會損傷到身體,而且離櫻當年也不是就取了那麽一次。


    為了保住那凡人的性命,她是日日取心頭血喂之,就算是自身的修為強,底子比較好一些,但是也不是這麽一個揮霍法,況且如今疏光說當年在那個時候,離櫻就已然是懷有身孕,那麽就不止是對於她自身有著危害,甚至於是對於故緒......也是影響極深......


    當年離櫻身上本是存著一隻影狐,但是卻一直沒有當一迴事,因為影狐對於修為高深之人來說,隻要修煉的時候多加注意,並且加以打壓,是無法讓那影狐最終成了氣候的。


    但是她卻沒有想到當年的那隻影狐,趁著她在人界與那凡人恩愛之際,疏於打壓和管理,已然是衍生自己的靈識和思想,並且是極為成熟。


    離櫻當年沉迷愛河,後來卻因為所愛之人逝去,想要將愛人救迴,而取心頭血救之,卻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使得自身的身軀和血脈,甚至於是神魂,都變得極為脆弱,別說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有想起來去管那隻早就存在於她體內的影狐,就算是有刻意去管教的心思,她也是有心無力了。


    所以當年那隻影狐已然是自生靈識,自然知道繼續附著在離櫻身上,自己很有可能跟著離櫻完全不自愛的行為而隨著她一起毀滅,它自然不肯如此,正好那個時候離櫻腹中有著胎兒存在,而且那個時候沒有離櫻的束縛,影狐實際上是很容易從她的身上轉移到胎兒身上的。


    因為胎兒在那個時候還算是離櫻身體的一部分,而且本身就是她的骨肉,氣息自然也是與她自生一派,那時候的那種狀態下,的確是最容易成功的時候,而且也是對於那隻影狐來說,最合適的做法。


    聽得那狐言竟是說起關於千萬年前那隻九尾天狐離櫻的事情,情逍麵色不由得是變得越來越沉重,他仔細品味著那狐言之前所說的話,眉頭是越皺越緊,他驀然抬眼看向那狐言,低聲道:“你竟是存在於千萬年前的人?!”


    狐言止了原本還在說的話,看著情逍,笑道:“我不是人,我也不是影狐,我隻是因為一個錯誤而誕生出來的意識,沒有實體,隻是後來經過千萬年的沉澱和閱曆,我可以模擬出一個似乎是實體得東西。”


    “但是我與小緒卻是命裏相依,當年我保護了他,後來卻一直是他身上那股屬於九尾天狐的氣息在保護我,所以我即便是後來神識裏邊出現了一些不受我控製的東西,我也一直能夠保持清明,永遠記得一件事情。”


    “就是我要把小緒保護好,這是我這一生之中唯一一件要做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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