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曾經想到過那位大人心中開心,是因為那兩個人當真是她當年所要求我後來要帶進去得兩個人,不過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會這麽快就會抵達那個地方。”


    璧月坐在鏡月湖邊,本是在一片一片朝湖水中拋著自己從周遭草地上收集起來的各色花瓣,奇怪的是這些花瓣在飄落到湖麵上之時,沒有一片會持續在湖麵上漂浮著,而是很快就沉下去,沉到湖底。


    本是無聊之舉,突然之間兩隻手的手心一寒,握著花瓣的那隻手微微一顫,所放在那隻手裏的花瓣就是在頃刻之間化為白煙消失,甚至於是璧月的兩隻手都化作黑藍之色,不斷蒸騰著寒冰氣息。


    聽得璧月的聲音,她背後的巨樹語氣有些許驚訝:“這是......寒冰瘴氣?璧月,難不成是你之前將自己多年修煉凝練出的唯二兩顆寒冰瘴氣的冰種全部種在了那兩個人的體內?”


    璧月沒有說話,隻是將雙手攤開在自己的雙腿之上,低頭靜靜看著自己的雙手,若有所思,仿佛是沒有聽到巨樹的話。


    但跟璧月相處如此多年的巨樹如何不知道璧月此時心中想的是什麽?就算不知道具體,也知道個大致動向,她在這種時候不說話,想必就是在默許他之前所說的話。


    但正是因為想清楚了璧月心中究竟是如何作想,巨樹原本的驚訝如今已然是化為震驚,還帶了一絲絲的怒氣和惋惜。


    寒冰瘴氣,本是居住在明月之上的月中仙月霖霖本身所修煉出的一種獨特的寒氣術法,修煉到極致情況下,可以瞬間以一人之力,冰封萬裏,而萬裏之內,不存活物嗎,盡數為冰雕。


    但是大部分了解月中仙月霖霖的人都知道,這寒冰瘴氣雖說是她依著前人的經驗,而後加上了一些自己的修煉和增量,但實際上這寒冰瘴氣的修煉,可是要追溯到千萬年前的洪荒年代,那時候的月中仙所創下。


    並非是第一代的月中仙,但也沒人知道她是第幾代月中仙,甚至於經過幾千萬年的流傳,大部分人已經不知道他的性別究竟是男還是女,但這個人所留下的寒冰瘴氣,就封存在月宮之中,每一代的月中仙,都是跟月宮有緣之人。


    這個有緣,實際上就是跟寒冰瘴氣有緣分,能夠被寒冰瘴氣的總冰種所認可,但實際上除了第一個創出冰寒瘴氣的月中仙之外,其他的月中仙,雖然是擁有著寒冰瘴氣這樣的技法,但隻是通過這初代能夠不斷產生寒冰瘴氣的冰種來修煉,逐漸凝練出屬於自己的冰種。


    當年月中仙離開月宮,在外躲避,來到月森,停歇在鏡月湖旁,也將身上與生俱來的那種仙氣靈氣所帶來,恩澤溫養此處的各種生靈,令得這樣一片地方成為一片福地。


    在月中仙離開之後,擔心這個地方被後來者心生貪念而將之破壞,留下自己的貼身寶物一塊純白玉璧留在這片鏡月湖之中,甚至將自身的一絲仙氣渡給了它,給了它一個自生靈識的契機。


    這塊玉璧就是璧月的本體,多少年來,她的確是不辜負當年月中仙離去之前的期盼,以自身之力,已然可以凝練出兩顆屬於自己的冰種,雖然兩顆冰種一起的功效都不如月中仙月霖霖的一顆厲害。


    但這已然是璧月自身實力的一種證明,如果不出意外情況的,她是要被那月中仙月霖霖當做下一任月宮主人,也就是下一任的月中仙來培養的,隻能說是如今璧月在人世間的劫難沒有曆完,所以月霖霖一直沒有把她喚迴去。


    當然這隻是老巨樹自己一直以來的猜測,至於璧月為何抵達如今如此強大的修為境界,月中仙月霖霖都沒有絲毫將之召迴月宮之中的意思,而璧月也不曾有提過這件事情,但也沒有反駁過老巨樹。


    如今才想到,或許並不是因為月霖霖不想把璧月召迴,恐怕是當年璧月消失的那段時間裏,在她所描述的另外一個世界之中發生了一些特別的事情,而這些特殊的事情,是足以令得月中仙月霖霖都足以為之而懼怕的存在。


    “璧月,好歹我看著你長大,有什麽事情,你為何從來不跟我說?”


    想到此處,老巨樹心中莫名出現一股濃烈不甘,還有疑惑,這麽多年來,他看著璧月從一塊死氣沉沉的死物璧玉,逐漸衍生出自己的靈識,在她初生靈識的那一段時間裏,老巨樹每日裏到處尋找靈力極盛的東西,幫她滋補,使得她可以毫無阻塞的突破境界,早日修成完善靈識。


    而在靈識完善之後,他又開始苦口婆心,給那時候如初生嬰孩一般的璧月講各種大道理,但那個時候的璧月還是小孩子性子,哪裏聽得進去這麽多平淡無奇的大道理?老巨樹就費心費力,把那些道理一個一個變成一個又一個長長的故事,每天給璧月講一個。


    就這麽看著璧月長大,對於這個小丫頭的心思,老巨樹是付出了許多,而如今才知道,這孩子居然還有那麽多的事情,都一直在瞞著自己,想來心中就是不覺苦澀。


    璧月一怔,隨即起身轉過去抬頭看著老巨樹,無奈笑笑:“樹伯,那些事情我不肯跟你講,是因為那些事情本身是種禁忌,我本也不該知道那些事情,當年因為貴人相助,我才僥幸活下來,如今所作所為,也不過是為了報答當年的保命之恩。”


    她輕聲道:“自我生出靈識以來,就知道樹伯是真心的對我好,樹伯也是我身邊最為親近的人,當年宮主曾多次傳訊給我要我迴到月宮中去找她,但是我曉得我如果迴去,就會被關在月宮之中,被當做下一代宮主而培養,極難再次歸來......”


    老巨樹沒有說話,隻在靜靜聽著璧月的聲音。


    “實際上迴去那裏作為一個月宮宮主被培養,也沒有什麽不好的,我需要什麽,宮主都會給我,但是我每次想想,都覺得舍不得,索性也就當做路途遙遠,宮主的訊息遺失在半路。”


    見璧月有些久違得溫和聲色,老巨樹不由得低聲道:“月宮宮主得修為如何了得,想要傳訊給人,又如何會在半途莫名遺失?你這麽多年有意無意裝作沒有接收到訊息,怕是早惹惱了宮主。”


    即使心中有再多苦澀和疑惑,但這畢竟是自己當年費心費力,就差一把屎一把尿給養大,幾乎要為之操碎了心的孩子,如今聽得璧月輕聲軟語,慢慢訴說,他也逐漸釋懷,人生在世,誰還沒有幾件需要隱瞞之事?他隻是對於璧月的占有欲太強。


    就如當年那沈祀之事,他一直都不願意,但那次也是璧月第一次因為一個外人而反抗老巨樹的意思,本來也是極為氣憤之事,但是看到璧月是真的喜歡那個凡人,老巨樹也不得不放手,就像是一個把自己養了多少年的閨女嫁出去的老父親,老巨樹自從璧月離開,日日都耗費精元離開月森,去探望她。


    當然這事兒璧月可一直都不知道。


    璧月聽得老巨樹的話,笑笑道:“宮主的確是個很好的宮主,如若是她惱了,大可將我強行帶迴去,或者來廢掉我之前所修煉的寒冰瘴氣,但是她什麽都沒有做。”


    “原來如此......”


    璧月話鋒一轉:“不過之前是如此,後來在我經曆過那件事情之後,宮主就是無法再聯係到我了,之前也懷疑過是不是宮主終於惱了,但我發現那些通訊的靈氣或者說是紙人,都被阻擋在月森之外,是冥冥之中有種力量,在阻止我離開月森。”


    她低低一笑:“不過今日之後,想必將不再是種阻礙了。”


    老巨樹沉默片刻,還未開口,卻是見璧月抬眼看他,笑道:“樹伯不是一直想知道,我為何將冰種種在那兩個人身上?”


    她未曾等老巨樹開口,已經是接著道:“當年我能夠去到那個神秘的世界中,除了巧合之外,還是因為我自身修煉者著寒冰瘴氣,而在那個世界裏,我見到了一個早就消失在這片天地間的人,或許她是真的,也或許是假的,但是她對於寒冰瘴氣的造詣和了解,甚至是遠遠超越宮主。”


    “我後來能夠凝練出兩個屬於自己的冰種,也是因為受到了那個人的指點,但是那並不是為了我,而是因為另一位大人的要求,她正是勘破我能夠抵達那個世界,可能是因為我體內寒冰瘴氣的緣故,就以把我送出來為條件,要我以寒冰瘴氣,送兩個人進去。”


    老巨樹道:“就是那兩個人?”


    璧月點頭:“不錯,正是這兩個人,不過很巧的事情就是我正好抵達現在為止,隻凝練出兩顆能夠自主散布寒冰瘴氣氣息的冰種,正好一人一個。”


    她笑笑:“本來並不知道那兩個人是否是正確的人,但是自從身上當年那位大人借給我的力量的氣息逐漸增強後而分離出一絲融入我的軀體之內,我就曉得或許這一次真的就是對了。”


    “可冰種對於你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東西,要知道想要凝練出一顆冰種,沒有個幾十年可是絕對不行的事情。”


    老巨樹的聲音還是充滿擔憂。


    璧月搖搖頭:“不然,那位大人的修為極為高深,即使隻得到她一點點的照拂,遠比我自己付出兩顆冰種而得到的好處要多得多,隻是這位大人曉得我的使命,並沒有選擇提升我的修為,而是選擇賜予我一份靈力......”


    她語氣稍稍低了低:“一份可以令得即使在魂飛魄散後,也可以將魂魄氣息一點點粘合起來,逐漸重生的強大靈力。”


    老巨樹顯然被這句話給驚呆,是半晌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魂飛魄散可以說是在修為高深的人交手之中最為狠毒的招式了,魂魄本身就是這些修道之人修煉出來最珍貴也就是最為具有保障能力的東西了,如若是將之徹底震散,那麽能夠完全將之聚合的方法幾乎是沒有。


    而且就算是你冒著生命危險去那些據說是從洪荒時代一直存在到現今的地方,真的尋到聚魂還魂之法,能夠將之一絲不差得尋迴來,幾乎也是極難得事情,因為在魂飛魄散之後,魂魄就會四散在天地各處,甚至有可能會超脫六界,遊離到更廣闊的地方去。


    如此之法尋迴來的人極有可能就不再是當年的那個人,或者就如同當年妖界妖皇宮薔在當初仙妖之爭中被琴色重傷擊碎顱骨魂飛魄散之後,被琴色以秘法重新聚魂還魂,但是也是曆經一百年得輪迴轉世,世世不得善終,曆經千辛萬苦,才使得“宮薔”這個人迴來。


    但那個法子,是使得包括宮薔在內,還有妖界當代的四大妖尊五個人的全部妖力和修為作為陣法的祭品,甚至傳言道還加入了上一代妖皇風紫之夫,也是上一代仙界仙君的宮邀之力,這才使得這法子最終成功。


    如此可以見得,能夠在魂飛魄散之後,使魂魄自行重新聚合,是多麽珍貴的一份禮物。


    在聽得璧月如此說後,老巨樹不再開口詢問那些事情,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麽,隻是贈與璧月如此一份珍稀而又珍貴的禮物,已經是很難得事情。


    “這件事情算得上是終了,隻不過好像這片月森之中,又是闖入了一位本不屬於這裏的外來生物呢,這股氣息極為熟悉......”


    璧月麵上笑意逐漸消失,她輕輕說著,也隨之緩緩抬頭看向不遠處,看著遠處的草叢之中,正靜靜立著,也在看著她的那個人,低低說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之前將我攔截在月森之前的臭道士......”


    立在不遠處,看著璧月之人,一襲紫衣,烏黑長發披散身後,幾縷碎發以上好脂玉束住,麵上帶著淡淡顯著輕挑的笑意,手裏是握著一柄長長的煙鬥。


    他之前在璧月即將迴到月森得時候,將她攔截在月森邊緣,如若不是老巨樹及時動用鏡月湖中的靈力相助,怕是就要死在外邊。


    而這個人,正是花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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