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仔細說起來,當初的故緒可以存活下來,實際上完全是靠著運氣和那隻從離櫻身上逃命到他身上的影狐所幫助,要不然讓離櫻那般鬧騰著自己的身體,就算是懷著一個金剛胎,怕是都受不了那般的折騰。


    聽得疏光的敘述,故緒既是驚奇,又是無奈,還有一些好笑,這事兒也的確是如疏光所說的那般,能怪得了誰?誰也沒辦法責怪,因為誰都有著那般去做的理由。


    能活下來,也算是一種幸運。


    不過在得知自己當年與那影狐的如此淵源之後,故緒也不覺是想起自己在年幼之際,與狐言的相處經過,他為什麽從未懷疑過狐言對他有著不好的心思,全都是因為年幼的時候,狐言對之極為護持,而且故緒可以感覺到,那一切都是發自真心。


    雖說在初生之際,自己並未有太多的記憶,但是卻曉得自己對於狐言那股氣息極為熟悉,而狐言身上的氣息,和修行路數,在外人看來,即便是重羽,都會覺得是一模一樣,但是卻隻有故緒一個人,可以分辨出兩者其實是不一樣的。


    即便是當年對於狐言微詞頗多的重羽,也從未說過狐言對於故緒有任何不好的地方,事到如今,疏光說那狐言,實際上隻是當年從離櫻體內產生,而後又轉移到自己身上的一隻影狐罷了。


    而影狐,如其名,本就是狐類的影子,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存在,狐狸性狡,天性聰慧狡黠,自身的影子都有機緣巧合生出靈識的時候,生出的那些靈識,後而又能憑借自身實力繼續修煉下去,逐漸使得這衍生出來的靈識變得越來越獨立,擁有自己思考得能力,通常就被人們稱為是影狐。


    那些衍生出來的靈體,逐漸擁有自己的靈識和思考能力之後,有一些運氣比較好的,可以在靈識初形成之際就脫離原本的宿主,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存在,或者說成是一種新的生靈也可以。


    而影狐本身沒有實體,就隻是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在生出靈識之後,會開始逐漸修煉,一開始是靠偷取宿主修煉時吸收煉化的靈力,所以一般在自己的影子開始生出靈識之際,有些狐狸會明顯感覺到自己的修煉進度變得緩慢。


    這種時候如若是聰明點的狐狸,會放任影狐自行修煉,偷取他的修煉成果,但是等到影狐修為逐漸圓滿,抵達到可以自行脫離宿主的程度,就會將之行為阻止,把那些影狐所偷取來的靈力盡數吸收,因為同時還吞噬了本屬於那些影狐所屬得能量,所以一般修為境界都會猛然提升一個大的品階。


    不過也有很多狐狸無法感應出影狐的存在,隻是把自己修煉速度變得越來越緩慢歸結於自己自身的問題,而這種情況一般都是屬於大多數狐狸的情況,也是在這種情況下,那些影狐才能得到機會脫離宿主。


    而大多數影狐都是幸運的,可以在前期憑借著吸收宿主靈力的方式來獲取靈力修為,來不斷提升自己的能力和境界。


    但到後麵境界稍微提升一點,就可以自行修煉,隻不過在到了這個時候,影狐得修煉速度會變得越來越慢,因為在這個時候影狐自身修煉所獲得的靈力和修為,是要被生生分出一半給自己原本的宿主的。


    雖然在影狐前期很弱小得時候需要靠吸收宿主的靈力來維係自己的那一抹靈識,並繼續提升自己的這抹靈識,並不斷修煉靈識,使之不斷增強,但影狐能吸收宿主的靈力,其實隻占了宿主所煉化靈力的很小一部分。


    但影狐修煉得到的靈力和修為分給宿主的時候,卻是被生生分割出一大部分。


    因為大多數的時候宿主無法曉得影狐的存在,還會覺得自己是不是因為長期思慮勤奮修煉,所以修煉得速度變得極快,但對於影狐來說,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誰願意做?


    所以大部分修煉成形,有著完全屬於自己獨立意識的影狐,在抵達這個境界得時候,基本都會選擇與自己原本的宿主脫離,暫且不說本身要跟宿主脫離,這本就是一種極為困難是事情,即便是後來脫離了宿主,大部分影狐也無法自行修煉,那麽就需要像是在初生靈識的時候那樣,依靠著吸收其他人的靈力來維係自己的生命力。


    這可以說是影狐的一種修煉方式,不過在脫離原本宿主之後,影狐在之後的一次突破之中,會獲得一次塑形的機會,讓那些原本沒有真實軀體的影狐獲得一個屬於自己的軀體。


    而大多數的影狐在塑形之際,都會選擇跟自己原本宿主差不多的一個皮囊,這點很奇怪,但是大多數曉得影狐這種生物存在的人都不曉得這個原因是為什麽,還算得上是一個未解之謎。


    影狐應該是跟自己原本的宿主是一個皮囊,那麽就應該是跟離櫻一模一樣,但是不然,最終狐言的形態,卻是完全照著故緒而化。


    疏光低低道:“不過我當年在感應到你體內氣息紊亂,出手相救之際,也曾感應到過那隻影狐的存在,甚至還曾經悄悄去他存身的地方找過,他的形貌,和氣息,完全是跟你一模一樣,連我都是需要分辨片刻,才能將你們二人分辨的開來。”


    故緒本其實並未對於狐言存有什麽嫌隙,當初竹詞的提醒,還有師父明裏暗裏的告誡,還有後來狐言奇怪的舉止,故緒全部都是看在眼裏,但是卻並未曾真正懷疑過狐言對於自己的意圖是壞的。


    雖然這兩個人都是自己深深信任著的人,但是狐言對於自己如何,怕是隻有在當年親身感受過的自己才能清楚。


    而且想到重羽,似乎當年的重羽對於狐言了解更多一些,但是他卻因為一些難言之隱而無法將全部的事情告訴故緒,但是又不希望故緒受到傷害而一直在提醒他。


    起初重羽也不曉得這狐言究竟是一種怎麽樣的存在,因為他一開始是把故緒當做珍寶一樣來保護和愛護,很難想象後來居然會使計謀,將故緒這個人完全裸露在外界人眼中,那個時候故緒身上的血脈隻是初步覺醒,但是因為缺少了九尾天狐所固有的傳承之力,而無法進行下一步的覺醒。


    除非是特別了解九尾天狐的人,或者是那些嗅覺感官特別靈敏的靈獸兇獸和異獸,大多數的人見到那個時候的故緒,即使他身上特殊的地方很多很多,但是絕對不會想到這就是九尾天狐的血脈。


    狐言那個時候使得故緒周身氣息和靈力爆發大的靈力風暴,吸引到那麽多的人,想必就是為了讓故緒就是九尾天狐這件事情公之於眾,把故緒完全推到風口浪尖之上,而九尾天狐的誘惑有多大,尤其是一個未成年,甚至於血脈和靈識都會恢複,甚至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世其實就是九尾天狐的人,無疑會讓很多人都起貪欲。


    那個時候重羽是發現得早,及時製止,也是因為他趕到及時,所以狐言沒有做完他原本想要做的那些事情,也是因此重羽才會在那個地方看到狐言鬼鬼祟祟,才會起了疑心。


    而故緒,對於當年那件事情,是一點兒感覺都沒有,或者說是對於當年那件事情,故緒是完全不曉得那事竟會與狐言有關,所以後來在狐言因為那事被重羽趕出浮雪山後,還曾求過重羽讓狐言可以重歸浮雪。


    疏光看了故緒一眼,沉默片刻,還是笑道:“其實當年離櫻擔心那隻影狐會在日後對你不利,所以在當年想了許多法子來防範他,最有效得法子,那就是想法子使你的血脈發生變異,一旦血脈變異,那麽影狐是絕對無法找到辦法,繼續侵占你的身軀,更別提說是繼續吸收你體內的靈力,借此來增強自身。”


    他頓了頓,是繼續道:“不過當年那影狐在離櫻體內的時候,的確是抱著日後想要取而代之的想法,因為畢竟那時候的離櫻實力極強,算不上是弱小之輩,影狐想要形成獨立的意識而存在於世間,隻能奪取她的力量。”


    “但是後來因為特殊的原因,他不得不從離櫻的身上轉移到了故緒身上,來確保自身可以繼續存活下去,而在那個時候,因為離櫻之前的而一些失誤,而將那時候還尚且是胎兒的故緒至於極度危險之中。”


    竹詞麵色微微變了變,她自然是聽出了這疏光所說的,還有之前故緒麵色變化,他們這兩個人,大概是一直相信著那隻影狐,也就是如今嫌疑頗深,而且在竹詞的心底已然是確定得狐言。


    他們兩個大概會以為這狐言當初是為了保住故緒的性命,而不惜燃燒自己的精元,所以應當是不會在今世對於故緒有任何不好的企圖,企圖當然是有得,但是卻不會像竹詞想得這樣,會傷害到故緒,甚至於是奪走他的性命。


    單單是故緒如此以為,竹詞還可以理解,畢竟故緒從小就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身邊所陪伴著的人,除了師父重羽,就是師兄狐言了,而且按照當初故緒在雲州剛剛見到狐言之際的那種神情,竹詞也可以瞧得出,故緒對於狐言,實際上還有一些依賴。


    在自己身邊獨當一麵,似乎是無所不能的故緒,在見到狐言之後,反倒像是見了家長一般收斂溫順起來,而竹詞之所以會如此清晰,是因為當初的她,對於花以,也是如此情感,獨自一人的時候,不論如何,都要自己去應對一切,而見到師兄,就不可避免得會產生依賴心理。


    故緒對於狐言所抱有的情感,竹詞或許可以理解故緒會信任著狐言,因為如果現在有人跟竹詞說,花以犯了錯,會想要加害於她,竹詞也是必然不會相信的。


    不止是花以,還有林湖,當年林湖一事,如果是不是竹詞自己恢複了當年的那些記憶,而想起當初林湖對於自己所作出的一切,竹詞也永遠不會想到自己從小就尊敬喜歡的師姐,居然會時時刻刻想要殺死她,而且還曾付諸實際行動,而且也真正得是差一點就殺死了她。


    也正是因為林湖的那件事情,所以竹詞無法依靠故緒自身的判斷,而去相信那個狐言,要知道當年在初次相見,那狐言還想要把自己年幼之時與故緒相見時,在後山之中看到的那個小孩,當做是他,可見居心不良。


    故緒如此也就罷了,怎麽的如今這疏光也是如此,疏光乃是千萬年前洪荒年代的人了,也算的上是一隻見慣了世事變化,世事無常的老狐狸,那就是個人精,怎麽的還會犯竹詞下意識就認為的如此低級的錯誤?


    不過卻也正是因為是疏光說出的這些話,竹詞反倒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她抬眼看著疏光,沒有說話,隻是靜靜聽著他講述。


    疏光看了看故緒,又看了看竹詞,沉默許久,卻是沒有再繼續之前的那個關於影狐的話題,隻是低低說道:“影狐的心之所向,其實如今已然並不算是很重要的事情了,因為這小子的血脈已然是發生了變化,那影狐就算是有再大的神通,想必也不會再有什麽成效。”


    他頓了頓,又是繼續道:“反倒是你這個小丫頭啊,在離開此地之後,要提一提心啦。”疏光說著,就是轉頭看向竹詞,倒是令得後者不覺怔住。


    “他雖然對於故緒身上已然發生變異的血脈毫無辦法,但是卻對於你身上的那股被封存已久的氣息,他必然是早就感知到了,我之前說過,你與那小資的體質,乃是極為融洽的兩具軀殼,卻不是因為巧合什麽的,而是因為同樣發生在洪荒年代得一場變故。”


    疏光說著,眸中的色彩就是漸漸渺茫起來,他抬眼不知道看著虛空中的哪一處,似乎是在透過那片虛空,而看到了許多被封存在自己的記憶之中的東西。


    竹詞見此,不覺是皺起眉頭,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卻是欲言又止,不知道該從何問起,而且身旁站著的故緒也是抬手攔住她,沒有讓她開口說話,竹詞有些疑惑,又是見到那疏光隻是定定瞧著一處,而沒有說其他的什麽話,似乎是忘記他還在與他們說話。


    “這位前輩......是怎麽了?”


    竹詞想了想,還是抬眼看向故緒,極小聲得詢問道。。


    故緒看了那邊似乎是怔住的疏光一眼,隨即低低道:“這位前輩......或許就是洪荒時期,與九神至尊所並存的一位高手,不過後來英年早逝,聲名沒有被流傳下來,或者說,換一種說法。”


    他頓了頓,語氣似乎是與歐謝猶豫,應當也是不敢確定,故緒沉默片刻,是低頭看向竹詞:“你可還記得那個當年尊號為‘詛咒’的近神至尊?”


    竹詞點了點頭:“曉得,之前疏光前輩也曾說到過,那位尊號為‘詛咒’的前輩,我之前也是從一些書籍之上,讀到過許多關於她的事跡,這位神尊當年的事情,大概是那九位近神至尊之中留存下來最為完整也流傳最廣泛的一位了。”


    故緒輕聲道:“那麽關於當年那‘詛咒’神尊,為何會從仙界,墮仙到了魔界,而後又開始修習邪術,最終成就‘詛咒’尊位,這其中的緣由和故事,你又是否清楚?”


    說到這件事情,竹詞心中就是不覺浮現出當年在那些書籍之中讀到過得一切關於“詛咒”神尊得事跡,還有各種道聽途說的故事,這位‘詛咒’神尊,即便是早已死去,她的故事和事跡卻依舊是在世間廣為流傳。


    甚至於她本身所撰寫得那些符咒紙符,還有各種標記過的靈寶靈器,也都還靜靜存放在雪神域這個神秘且危險的地方,等待著被後人發現,帶走。


    故緒為何會突然提起這件事情?


    竹詞抬眼看向故緒的時候,驀然間頓住。


    “當年流傳下來的事情,真假如何,豈是我們這些後人可以知道的?當年那些近神至尊得事情,甚至於都到了自己的四人感情經曆,全部都被曝光,‘詛咒’那般驕傲的人,會任由他們流傳下去?”


    故緒隻低低說道,轉而看向竹詞,輕聲道:“或許如今我們可以有幸,得知當年那些真正的情況。”


    此時的疏光,則是麵露微微痛苦之色,他輕輕開口,看著那處虛空,低低喚了一聲,卻是故緒跟竹詞在書籍中和旁人的口中,也從未聽到過的名字。


    “阿硯,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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