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碧色氤氳褪去之後所顯現出來的那顆乳白色圓珠,似乎是阿玄當初留給她的東西,但是阿玄之前並未告訴過竹詞這是甚麽東西,甚至提都沒有提到過。


    所以竹詞對於這飄到自己麵前的白色小圓珠,根本是抱著不知所措的態度,她不知道這個小圓珠究竟是什麽東西,而她又該怎麽使用這東西,是把它當做一顆丹藥那般吞下去,還是這是一種靈寶?


    不過竹詞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反應了,因為那顆乳白色的小圓珠幾乎在飄到她眼前不遠處的時候,就是猛然間釋放出極強烈得碧色光芒,隨後竹詞就再難看清楚這可小珠子的去向,隻不過是眉心處一陣滾燙,而且似乎是有甚麽東西貼附上來,原本隻是小小一粒,後而就是猛然間化作一大片熾熱,染了她的整片額上的肌膚。


    “啊......”


    一時不備,竹詞是被這股突如其來的熾熱感給燙到,不覺是輕唿出聲,雖說她從小到大吃過得苦那還是真的不少,甚至於連南海海水的冰涼,冰湖冰層一下的徹骨寒,以及海中兇鯊的撕咬,還有林中餓狼相鬥......但是竹詞從未經受過如此熾熱煎熬。


    就似乎是在額頭上種下一顆不盡烈焰的火種,在不停灼燒,比起之前所經曆過的南海之水,冰湖之水的徹骨冰寒,竹詞覺得這般熾熱才是她最受不了得痛苦。


    “凝神靜氣!這是玄碧琴的饋贈,但是能否將之完整煉化全部靠你,而且在煉化的過程中你必須把自己的修為壓縮到大乘境初期,切記!必須壓製到大乘境初期,不然的話即便是你體內的封印尚未達到條件,神魂和軀體也決計無法承受這股靈力的強勢,必然會爆裂身亡!”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聲色清雅平靜,明明說出的話本該是十分急切的語氣,但是硬是被她說得平平淡淡,不過也說得不容拒絕,讓人下意識就會遵照著她所說的去做。


    這個聲音對於竹詞來說似乎是有些熟悉,之前聽到過一次,但是一時半會兒又是想不起她究竟是在哪裏聽到過這個聲音。


    “太燙了......”


    竹詞強行靜氣運轉功法,想要照著那道聲音的指使去做,額頭上那股熾熱感猛然之間變得強烈不少,甚至於灼燒至疼痛,竹詞本就有些承受不來如此灼熱,不加防備再度加劇,原本好不容易憑借毅力艱難聚起來的靈氣和功法就是登時散去。


    而也是因得如此,竹詞眼前一黑,猛然間從床頭栽下,倒在凍上,腦袋是止不住的眩暈敢,但是也幸而一頭栽倒在地上,還滾了幾滾,最後是趴在地上。


    感受到來自於地麵上得冰涼氣息,那股逐漸蔓延到整張臉上的灼燙之感是漸漸淡去不少,竹詞之前被那股灼熱而摧散不少的意識也是慢慢恢複過來。


    明明隻是額頭上灼熱不止,但是似乎此刻是全身都開始止不住得開始發燙,竹詞趴在地上已然是沒有了絲毫的力氣可以再動,而與此同時,竹詞看不到的桌子上,那兩截黑色得斷琴開始微微顫動,琴身上似乎是纏繞上了一股淡淡的深藍色火焰。


    如果單說是顏色得話,給竹詞看到,必然會先想到九尾天狐的狐火,那狐火就是在已知的流火之中唯一呈現出藍色的火焰,隻不過是狐火是呈現出淺藍色,十分純透,而玄碧琴琴身上所纏繞的火焰則是呈現出透黑的深藍色。


    “你如果在這個時候睡著,連這麽一點兒苦都吃不了,那麽以後你都不用再去麵對了,因為在之後你要麵對得事情,遠比這邪凰真焰的灼燒要來的更為恐怖。”


    之前那個女子的聲音是再度響起,而此時她的聲音似乎是變得冰涼了些,而且聲音之中多加了幾絲嚴厲和責備,顯然是對於竹詞之前的表現感覺到些許不滿意。


    邪凰......邪凰真焰?


    這個名字對於竹詞來說十分熟悉,但是在腦子迷糊的狀態下一時間有些難以記起這個名字為何會這般熟悉,邪凰真焰......她在很多書上都見過,而且也經常聽長輩們提起......


    “這世上存在各種流火,而在這些流火之中,最為強勢的流火前三,但是卻隻有邪凰真焰曾出現在世間,而且是一種受到過詛咒的火焰,所以堪稱一個‘邪’字。”


    “不過這種火焰大多數性情霸道,一般隻會出現在血凰一族的族人之中,還必須得是血脈純透之輩。而且一般情況下,隻要血脈之中衍生出了邪凰真焰,那麽必然意味著一場殺戮與災難,如今這六界之中就有邪凰真焰的存在,隻不過這一隻血凰,並未受到那傳言中來自於邪凰真焰的詛咒。”


    “當代妖界的新任妖皇大人宮薔,她便是承襲了自己的父親宮邀的血凰血脈,卻是比自己的父親要更加強勢一些,宮邀當年為血凰血脈所控,做出許多大惡之事為人指責唾棄,但是宮薔卻是完全可以驅使邪凰真焰,將之徹底變為自己的一種能力。”


    ......


    一時間,腦袋裏邊一切關於那邪凰真焰的信息,不管是之前在書籍之上讀到過的,還是長輩們閑暇時給她講故事所講到過的,所有信息是在一瞬間一股腦全部出現,一下子撞得竹詞原本就混亂的腦袋更加昏沉了些。


    但是這次她卻是準確捕捉到了有用的信息。


    當今世上的邪凰真焰,為妖皇宮薔所驅使。


    妖皇宮薔。


    “妖......妖皇大人......”


    竹詞雖然不知道那現在應該是身處妖界的宮薔究竟是怎麽和她交談的,但是這一點的逐漸清晰倒是把她得已是給拉拽迴來不少。


    宮薔似乎是聽到竹詞的聲音,微微鬆了口氣,是低聲道:“聽我說,你不能在這個時候放棄,我用邪凰真焰助你,使你需要經受的痛苦可以減少,但是煎熬和疼痛是必然的,如果沒有邪凰真焰,那玄碧琴所傳給你的靈力團必然會給你帶去更大得痛苦。”


    “玄碧琴在還沒來得及將那最後的靈氣團傳輸到你體內的時候,就已然是被某種氣息汙染,也正是這股氣息會導致你在融合那股靈氣之際遭受莫大的痛苦,且極有可能會引發你體內那封印的暴動。”


    竹詞的意識隨著腦門上的那股灼熱感而開始越來越清晰,隻不過那股灼熱感也是越來越明顯,但是似乎有了宮薔與她交談,稍稍分了竹詞那麽一點兒心,使得她對於這股灼熱有了些許抵抗之感。


    她竭力抬手按著地麵,撐著自己緩緩坐起身,眼前又是一陣搖晃模糊,竹詞不得不坐在原地靜了半晌,待得眼前景物逐漸穩定下來,才敢慢慢挪動,隻不過這次沒有挪向床榻,而是挪向牆角。


    牆角那裏會更加冰涼一些,之前跌倒在地上,竹詞曉得地麵的冰涼可以幫助她稍稍恢複一絲理智。


    “大人......我......我沒辦法運功......”


    當然竹詞並非是在遇事之後就會六神無主的主,隻不過這次是真的有些力不從心,想起之前宮薔冷冰冰說的那些話,她心中的焦急感就是更甚了些。


    “別急別急,剛剛我是為了不讓你睡著。”


    宮薔的聲音適時響起,卻是要比剛剛那股冷冰冰的聲線要溫和了些,倒是聽著使得竹詞原本揪起來的心不覺是稍稍放下了些。


    “你沒有辦法運功,是因為覆蓋在玄碧琴之上的那層氣息在作祟,你必須把他弄出去,或者說你自己出去,不能跟它共處一室,在無法確定自己是否具有抵禦這股力量的時候,你切記不可以靠近它!”


    宮薔的話似乎就是隨著那逐漸包裹了竹詞全身的火焰而來,每一個字都伴隨著如針刺般的灼痛感,所以竹詞對於這些話記憶極為深刻。


    她咬牙掙紮看向放在桌上正在不斷顫動的那兩截斷琴,以及琴身上環繞著的極為怪異的深藍色火焰,微微皺了皺眉頭。


    要把這兩截斷琴給弄出去嗎......


    但是自己沒有辦法運轉功法,那就沒有辦法使用靈力,無法使用技法,隻能用其他辦法來吧這玄碧琴的兩截斷琴給弄出去,竹詞驀然間想到之前昆玥教她剪紙人並且賦靈於紙,她之前因為好玩做了好多個,送給故緒的那個一個就是做的最好的一個。


    想到此處,竹詞就是掙紮抬手,緩緩縮進袖中,取出了一疊小紙人,嘴裏默默念動口訣,最上麵那一層得小紙人就是抬了抬腦袋和手腳,驀然跳起來,蹦了幾下之後就是跳下紙人堆,依著竹詞的命令朝著那桌子處跑過去。


    而在紙人緩緩爬上桌子之後,在靠近按兩截斷琴的時候,並未被環繞在斷琴上的深藍色火焰所影響,想來是這火焰並無太大的傷害力,竹詞心中稍稍寬慰了些,便是再度念動口訣,又是有四五隻小紙人跳起身,爬上了桌子。


    那麽幾隻小紙人一起使勁,也是把那兩截斷琴分別抬了起來。


    用紙人把這兩截斷琴送出去就好了。


    “賦靈於紙......你這小丫頭倒是聰明,隻不過這些小紙人似乎並非那麽完美。”


    這賦靈於紙當初可算得上是宮薔的絕技,隻是後來才在六界之中廣泛流傳開來,如今宮薔成為妖皇,自然是極少再用到這些小紙人,但是早在很多年以前,這些小紙人可幫了她不少忙,如今再度見到,算得上是極為親切。


    竹詞苦笑道:“這些都是我自己製作的,最好的那一隻被我拿去送人了,剩下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


    說到此處,竹詞的麵色乍然一變,她緊緊盯著那些搬著斷琴朝門口跑去的小紙人,卻見到那幾隻小紙人在跑到門口的位置的時候,就乍然不動了,開始在原地轉著圈跑,發出“吱哇吱哇”的細碎聲音,似乎是在警告。


    “不行,這幾個小紙人身上的靈力需要在以你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使用,出了門之後就再也無法發揮作用了,他們最多隻能把這斷琴送到門口的屏障處,沒有辦法送到別的地方。”


    宮薔的聲音適時響起,隻不過她隻是說明了竹詞的這幾隻小紙人的弊端,並未說出更多,她想看看這個小丫頭會如何做。


    竹詞眉頭緊皺,她做了不少紙人,除了送給故緒的那一隻,其他都是各有優劣,這幾隻的劣勢是最明顯也最普遍的,與她連接靈力範圍遠得也不是沒有,但是數量不夠,隻有兩隻,根本沒有辦法托起哪怕是一截斷琴。


    沉默半晌,竹詞深深唿吸一口氣,似乎是做出什麽決定,低頭看了那一疊紙人一眼,隨後就是抬手從袖中取出一截小刀,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一道,原本是該痛的,但是如今全身熾熱得情況下,如此疼痛竟也不算什麽,甚至於放血還會覺得有些舒服。


    “你怎麽什麽都藏在袖子裏。”


    宮薔看到這一幕,不覺是開口吐槽。


    竹詞低低道:“害怕什麽時候靈力再度消失,那個時候沒有辦法使用乾坤袋,所以經常在身上替換著藏一些東西,總歸是有用處的......”


    因為之前靈力的不穩定和受傷無法使用靈力,打不開乾坤袋,竹詞吃了太多虧,就開始在身上能裝東西的地方裝一些東西,如今卻也真的是派上了用場。


    在沾了竹詞的血液之後,那一疊小紙人是晃了晃,隨即七七八八從地上跳了起來,有一些跑到門口去,幫著那幾隻小紙人搬著玄碧琴,一起“吱哇吱哇”亂叫,而竹詞身邊還留下兩隻小紙人,在繞著竹詞跑來跑去。


    竹詞開口低低念了幾句口訣,隨即低頭看著那兩隻小紙人,輕聲道:“拜托了。”


    宮薔的聲音之中多了幾分驚喜:“哦?以紙靈結幻影,如此賦靈於紙得技法算不得低端,不是人人都會的,你這小丫頭倒是天賦很高啊。”


    “都是當初從師父給我得秘籍之中學到的,師父隻教了我一些基礎的賦靈於紙的小技巧。”


    竹詞如今算得上是心中稍稍平和了一些,也有心情跟宮薔閑聊,賦靈於紙這門學問的確是極深,想要深入研究或者深入探尋,必須在自身擁有天賦得基礎之上,還要繼續得到後續完整的技能書,畢竟這賦靈於紙,當初是由一個人所創始,除了那個人之外,沒有技法書說明和指引,不論是再聰明的人都無法在這賦靈於紙的修煉一途上獲得多麽高深得成就。


    宮薔笑了笑,沒有再多說話,她倒是有心教授這竹詞一些小技巧,不過現在這個時候的確不是個好的機會,不過宮薔可還從未見過六界中的其他人有興趣把這賦靈於紙拓寬開來,並不隻是局限於那通用的傳訊之類,作為一個以賦靈於紙作為起家的人來說,宮薔還是對此感到頗為激動的。


    當然竹詞也並不知道宮薔就是在賦靈於紙一途極為出色的高手,就算是知道,現在這個時候也的確是沒有辦法再多分出點心去跟宮薔探討該如何繼續深入修習賦靈於紙這一技法,當前最重要的事情莫過於將這兩截斷琴送到後山禁地中去。


    而如今的山上,幾乎還可以自由出入後山禁地的人,就差不多是隻剩下了她自己還有昆玥,其他人的竹詞還暫且不清楚的,但是現在她自己是沒有辦法離開這間屋子的,那麽幾乎就隻剩下了如今還尚且在屋外的昆玥了。


    因為現在的竹詞幾乎隻是確定屋外還有昆玥在,畢竟在不久之前自己剛剛把他推出去,而且後來就靠著竹詞自身修為氣息的變動,昆玥必然是可以感受到的,而在他感受到之後,應該不會輕易離開。


    竹詞沒有辦法離開這屋子,是因為她自身的修為氣息還沒有穩定下來,貿然離開定然會造成許多不可預料的災難,至於屋外的人,竹詞知道的應該就是有昆玥在,還有北袖,他們因為這屋子之中那本屬於玄碧琴的氣息屏障而無法進入這屋子裏。


    所以如今就形成一個較為尷尬的局麵,那就是屋外的人進不來,屋裏的人出不去,但是竹詞又必須把玄碧琴搬離這裏,之前本想用小紙人把兩截斷琴給運輸出去,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屋子太大,小紙人得活動範圍被徹底固定在了這間屋子裏邊。


    可以不受竹詞靈力所限製範圍的紙人竹詞也不是沒有做出來過,隻不過是因為太費事所以沒有多做,隻有兩個,而且就算是這兩個紙人,也是因為當初竹詞的修為受限製,所以也並不能算是嚴格意義上的可以無距離限製得為竹詞使用。


    而且僅僅是這麽兩隻紙人,可無法把玄碧琴的這兩截斷琴給送出去,甚至於兩隻小紙人的力量,都無法長時間拖著一截斷琴,這樣一來分開一截一截送都變得不怎麽現實起來。


    不過好在當初她就喜歡修習一些稀奇古怪的物事,這賦靈於紙,其實六界之中的大多數人都隻是修習到可以賦靈於紙,使紙人來傳訊的地步,再深入一些的,大多數人都不願意再繼續研究,畢竟這種技法極為考驗天賦,和對於自身靈力的掌控,能夠做到宮薔的那個地步的人,是少之又少。


    但竹詞當初深入研習這些,大多數的原因是因為覺得這個術法很好玩,她自小身邊就沒有太多的玩伴,之前也說過昆玥將她保護得很好,基本上除了這個師門中的四個人,竹詞就再未過多接觸過其他人。


    而那個時候昆玥又不是很喜歡小動物,他們這座山頭上基本上就沒有其他的生靈,居住在後山禁地的江調自然是有養著許多鳥獸蟲魚可以陪著竹詞玩耍,但是竹詞又不可能天天去後山,畢竟那個時候她去禁地都是因為做錯了事情昆玥責罰,才會把她趕到後山禁地之中去。


    而賦靈於紙,其一的效用便是可以以自身的靈力,借給紙人,使之可以與自己相伴玩耍,也算得上是可以解悶,除了不能聊天之外,其他的倒還是好一些。


    但是後來之所以放棄,是因為發現即便是給予了小紙人一些靈力使之可以生出些許靈力,但是卻並不能真的做到跟尋常的生靈一般。


    隻不過是她從未想到過自己當初因為興趣而修習的賦靈於紙會在很久之後的現在,解決了一個對她來說可以算的上是危及性命的大難題了。


    以紙靈結幻影,可以通過兩隻以上已經製作好的小紙人,沾上自己的血液,隨後再念動口訣,便是可以通過對於靈力的操縱逐漸將靈力和紙人糅合在一起,後而化為自己當初想要呈現出來的幻影。


    如果技法精妙,那這幻影不僅可以說話,還能精準傳達思想,甚至於可以凝為實質,與人相鬥,更甚者還可以使這樣的幻影進行靈力相爭,或者說如果那個紙人足夠強大,都可以自行衍生靈識,並自行修煉。


    當然了以竹詞這半吊子得實力,還有她並不算是很高的修為,製作出的紙人本就水平參差不齊,結出得幻影自然也不會有多麽完美,隻不過就是一個屋外屋內的距離罷了,這對於竹詞的紙靈結幻影來說,還算得上是輕鬆。


    北袖所見到的那個幻影,就是竹詞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成功得將那兩隻小紙人的紙靈結為自己的幻影,後而呈現在屋外幾人麵前的,隻不過也是因為她自身的技法不甚精通,竟是忘記自己的這道幻影對於修為高出自己太多的人來說,根本就像是空氣一般。


    而昆玥花以和黃極三人又是因為擔憂此時還尚處於屋中的她,並不會去過多注意周圍的氣息之中是否是多出了一道細微的氣息,至於去思索拿到微弱的氣息究竟是屬於誰的,就更無暇顧及了。


    幸虧外邊還有一個修為低微的北袖,竹詞的心境在從自己清醒過來之後,就是開始不斷大起大落,是無數次心驚,心慌,又平靜,後而再度驚慌,再次平靜......如此反複直到現在,她已經是可以完全保持平靜的心態。


    倒是北袖突然見到她凝出的幻影,是給實實在在嚇了一跳,不過好歹也是之前受過驚嚇那麽多的人,北袖不知不覺也是逐漸平靜下來,也是因為平靜下來,眼前的竹詞身形才變得更加凝實了一些。


    這種紙靈結幻影,要怎麽說呢,如果對方的修為越是低微,就越是能夠察覺到不對勁,就越會消耗靈力來感知,那麽就更加容易感知到,而且還會感知得更為具體,當然了對於那些毫無修為的人來說,那是根本就無法感知到的。


    “你這副模樣......你怎麽了?為何會以幻影的形態出來見我們?”


    北袖見得竹詞,又看了看遠處的昆玥三人,那三個人還是絲毫沒有反應,不由得是輕聲歎了口氣,抬眼看著竹詞輕輕問道。


    她自己一直在猶豫見到竹詞之後,究竟是該怎麽說,又是該怎麽做,不過確實是沒有想到在來到這裏後會接連發生這麽多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怪事,而自己就這麽的以這種模樣在這樣的情況下跟竹詞相見了。


    竹詞看了北袖一眼,無奈苦笑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自己怎麽了,但是我真的一點兒也不想自己的修為境界在現在提升,還尤其是提升得這麽快。”


    北袖不由得是笑了一聲:“以前總是覺得世上沒有什麽事情是可以難倒你,或者說是可以惹得你情緒大變的,不想如今你居然會為了一個境界的提升而傷腦筋,旁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於你就像是災難一般。”


    竹詞哀嚎一聲:“實話說我也不想,如果可以我願意把這個機會讓給你。”


    見的竹詞如此,北袖不由得是又笑出聲。


    但緊接著竹詞就是定睛看著她,輕聲道:“還有誰說沒有什麽事情能引得我情緒大變,當年在冰湖之上的事情我想你應該不會忘記。”


    在聽得“當年冰湖之上的事情”這幾個字,甚至於就是在聽到“冰湖”二字的時候,就已然是麵色大變,隻不過在她猛然間抬眼看向竹詞之際,卻並未看到對方臉上展現出什麽猙獰得神色,反倒是極為平靜。


    “你不要緊張,當年發生了什麽事情,我自己不是很清楚,但是必定事有蹊蹺,我可以說我並不是故意傷害到你,隻是在我如今身上的劫難過後,我要找你好好談一談。”


    在聽得竹詞的話後,北袖其實在之前也是稍微了解過一些內情,隻能說是並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如今聽得竹詞這般說,也是明白厲害,輕輕點了點頭,隨後說道:“可是出了什麽事?我可以幫你什麽嗎?”


    竹詞猛然間一拍腦袋,自己居然是見到北袖之後一時間感慨,差點兒誤了大事,這道幻影唯一的好處就是可以稍微減輕竹詞身上原本所承受的痛苦,隻不過也隻是一點點罷了,而似乎還在注意著她的動向的宮薔一改之前的嚴肅,反倒是笑出聲來。


    “你這小丫頭,真不知道該說你是人傻有福,還是說你運氣好了......”


    顯然對於竹詞這樣在她看來有些幼稚的事情和可笑的錯誤,妖皇大人顯得更加傷腦筋一些,隻不過竹詞也不清楚為何妖皇會如此幫她。


    就像是知道竹詞心中所想,宮薔低低道:“本是不想說太多的,但是覺得你這小丫頭如果不給你說清楚,很有可能就自己去鑽牛角尖去了。”


    竹詞並未開口說話,一來是還要分心控製自己的幻影跟北袖交流,二來就是還要控製著自己本體得體念,來抵抗身體上那股灼熱感,以及周身那股依舊存在的靈力旋渦,還要聽宮薔講話,已經再沒有更多的精力讓自己思考然後再去開口說話了。


    “昆侖山也好,浮雪山也好,都有我當年的故人,因為當年的交情所以不忍心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宗派因後期你們幾個人的緣故而遭遇災難,再者......”


    宮薔似乎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後而繼續說道:“我幫你其實也是在幫浮雪山的那個小子,而對於那個小子,我是真的受人之托,要護著他。”


    聽到這句話之後,竹詞再也忍不住不說話,是驚奇道:“故緒?”


    因為她本身要控製的事情太多,如今乍然間因為驚詫而說出的話,是連著那邊的幻影也一同說了出來,而北袖原本思路還在自己該怎麽幫竹詞,而竹詞如此又是為何的思緒之上,乍然聽到竹詞說了一句“故緒”,便是有些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啊?”


    竹詞反應過來,趕緊擺手:“沒事沒事,我不小心說出口了。”


    北袖卻是皺起眉頭:“你跟故緒是什麽關係?”


    竹詞心道不好這小丫頭別是喜歡故緒吧,當年在看到她手上握著故緒送她得狐玉之際,反應那麽激動,口口聲聲說她沒有拿著狐玉的資格,後來又把狐玉給丟進冰湖之中,想來大概是對於那故緒有著一些想法的吧。


    現在竹詞卻隻恨自己注意力不集中,反倒是把故緒的名字喊出來,倒是讓北袖發現端倪,萬一這北袖真的對於故緒有什麽,怕是脾氣上來,就不會幫她了。


    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大概竹詞這樣的就算是一個典型得例子了吧。


    竹詞支支吾吾片刻,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即便是經曆當年的那一場夢境,想起了許多事情,人也變得成熟冷靜不少,但是竹詞本質未變,依舊還是個遇事不太多的小丫頭,慌亂之際,也還是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的。


    而在竹詞還尚且自責中的時候,北袖卻是自己笑了起來:“你也別太緊張,故緒於我,是哥哥一般的存在,當年他救過我一命,所以當年我對於你因他而起的偏見,實際上隻是因為覺得你喜歡他,覺得你配不上他罷了。”


    竹詞挑了挑眉,聽得北袖如此說,本是鬆了口氣,不過很快就是意識到她之前所說有些不對勁的地方,她覺得自己喜歡故緒,是啊,自己的確是喜歡故緒,現在已經毫無必要再去掩飾了,隻是北袖後麵說的那句話,覺得她配不上故緒,這一句話,顯得很是有些刺耳。


    “你覺得我配不上他?”


    “額......”


    如今兩個人說話的立場是立刻很之前調了一個個,北袖見竹詞驀然間強勢起來的氣息,也不覺是一怔,她笑得很是無奈得說道:“不是不是,我隻是說當初那個時候我覺得你配不上他,那個時候我還對你有著偏見的嘛......”


    竹詞還待再說,卻是聽到宮薔有些黑線的聲音:“你到底還要不要做正經事兒了?”


    被她這麽一提醒,竹詞才驀然間想起已經被自己忘記兩次的所謂的“正經事”了,就是立時忘記之前正在聊著的話題,趕緊低頭看著北袖:“等一會我會盡力破開那房門,而後我的小紙人會把兩截斷琴送出來,你要站在門口的位置,以靈力將那兩截斷琴接出去!”


    聽得竹詞話意的突然轉變,北袖又是一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跟不上竹詞思維的跳躍跨度,不過卻也是很快意識到竹詞說得話,點了點頭。


    竹詞也點點頭,不過又是不放心一般得囑托道:“切記不可以用自己的手去碰那兩截斷琴,隻要用靈力將之送到門外就好,等這兩截斷琴被甩到屋外,我師父自然會看到,你要告訴他,讓他把這兩截斷琴送到後山禁地之中,原本江調師伯所居住的那間屋子中去,知道了嗎?”


    花以和黃極也在外邊,這是竹詞所不曉得的事情,但是即便是如此,能夠幫到她的卻仍舊是隻有昆玥一個人,江調死後,後山禁地之中他之前所設下的禁製不是那麽容易可以被突破的,就剩下一個昆玥可以毫無阻礙得進出了。


    此時她似是又想起什麽,再度開口道:“記得也不要讓師父和其他人動那兩截斷琴,會有危險的。”


    北袖點點頭,隨即又是抬眼看向竹詞:“我曉得,但是你要怎麽辦?你之前也說過這樣的提升對於你來說並無好處,甚至於還有危險。”


    竹詞笑笑:“把這兩截斷琴移到後山禁地之後,我就沒事了。”


    如今還有危險的地方,就莫過於是那玄碧琴的那兩截斷琴了,宮薔說過這兩截斷琴之上有著怪異的氣息和靈力波動,加之之前江調也曾提醒過,竹詞此時才曉得真正厲害所在。


    把兩截斷琴給送出去,就算是竹詞自己無法繼續處理那玄碧琴給予她的靈氣團,卻也有宮薔在,眼下最棘手也最難處理的就隻剩下那兩截斷掉得玄碧琴了。


    “好,我會過去等著,你可以開始了。”


    “等等。”


    “恩?”


    “你到底覺得我哪裏配不上故緒?修為?長相?身高?還是天賦?”


    “......”


    “誒誒,到底是哪裏配不上他啊?”


    遠在千裏外的妖界之中的宮薔一巴掌拍在臉上,極是無奈。


    果然還是非常在意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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