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詞苦思半晌,抬頭仔細端詳那眼前男子好幾次,最後眼睛一亮,正待張口,卻又忘記剛剛腦海中想到的是什麽,不覺啞然。


    “你這小丫頭是要對我說什麽?我可等了你半天,你若是不說,我就走了。”


    那紫衣男子見她如此似是被逗笑,身子微微前傾,稍稍俯下身子瞧著竹詞,輕聲說道。


    竹詞雖也見過不少長得好看的男子,但眼前這一位不知為何他身上總有種別樣的氣息,見他靠近,竹詞慌了些,往後躲了躲,道:“不過是見你覺得有些熟悉,可能是我見過穿紫衣的人不多,所以見到一個穿紫衣得,就會多想一些。”


    見竹詞如此,紫衣男子笑了笑,再次站直身子,沒再多說什麽,轉身去結了賬,而後離開了茶館,竹詞坐在原處,想了半天,還是沒想起這男子到底為何會讓她覺得熟悉。


    “薑厄大俠和他的妻子林染相識相知,倒也算得上是一段佳話美談。”


    “當年薑大俠被那些仇人追殺,被逼到懸崖,眼見就要被追上,他毅然帶著前任武林盟主留給他得秘籍跳下懸崖,那些人後來在懸崖下尋了許久,卻不見屍骨,後也悻悻而去,卻不知那懸崖底一條大河,救了薑大俠一命,也促成一對神仙眷侶。”


    秋先生慢悠悠說完,又止住,端起那茶杯喝了一口。


    這會有人急了,道:“先生,您這說書,說得慢我們也忍了,怎麽一到關鍵時刻,就停下了呢?!這薑大俠和他妻子究竟如何相識,你可還沒說呢。”


    那先生嗬嗬笑了兩聲,慢悠悠道:“這薑大俠本是為了保護秘籍不被待人奪去,這才跳了懸崖,沒想到地府不敢收他,跌進河裏沒被摔死淹死,順著河流往下,被送到遠處一個村莊裏。”


    “林染洗衣服時發現薑厄,驚嚇之餘又將之背迴家中,而這林染女俠啊,本也是家世不小之人,隻不過當年遭歹人算計,這才家破,但若是要論究起來,林家和薑家,本都是武林世家,之間淵源也不小。”


    有人道:“他們兩人可是被統一同一勢力陷害?”


    秋先生笑笑,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隻道:“後來他們二人在薑厄療傷期間,漸漸磨出情誼,可好景不長,在他傷勢還沒完全好的時候,仇人發現端倪趕來,這次他們為了不連累全村人隻得逃離。”


    “可那薑厄畢竟身上有傷,還與那幾個仇人打鬥片刻,逃亡之途傷勢複發,再次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處地洞之中,卻到處尋不到林染......”


    竹詞不由得也是被那秋先生講的事引去注意力,聽得入迷,這時有人起身結賬,是要離去,但路過竹詞這邊的時候,不知被甚麽東西絆了一下,直直朝竹詞這邊撞過來,竹詞反應快,抬手就是架住那人。


    不過竹詞下意識出手極重,那人吃痛,“哎呦哎呦”叫喚起來,附近的人都停了閑聊看過來,那秋老先生也是住了口,沒有再說,隻瞧著這邊。


    竹詞見次,麵頰一紅,不覺是鬆了鬆手上的勁氣,那人身子往下一沉,是撞了竹詞一下,竹詞下意識又抬腳踹了他一腳,那人直接是仰麵摔倒在地上。


    可能因為摔倒姿勢過於好笑,原本大家因為被打斷聽書興致而有些埋怨的目光,霎時全轉變為哄堂大笑,竹詞麵紅耳赤,隻覺尷尬羞恥,匆忙起身逃到門外去,雙手緊緊捂著臉頰,而茶館人進人出,她就彎下腰裝作撿東西,借勢遠離了門口一些。


    而此時,有一腰間別著一把長笛,著黑衫的年輕男子駐足在茶樓門口,偏頭瞧了瞧那門口邊栽著的一顆絳桃樹,也不知道想起什麽,嘴角掀起一絲笑,竹詞彎著腰躲在那樹後麵,男子扭頭和竹詞躲進去不過分毫之差,也算是險。


    竹詞捂住臉,從小到大,除了師父和花以,她可還沒和任何男子有過肢體接觸,更何況是在這種眾目睽睽之下,被人撞個滿懷,還被那麽多人瞧去,被人恥笑,她臉皮燒的不行,腦子裏想到的,全是那些人的笑臉和笑聲。


    跑堂出來不見竹詞,一頭霧水,那秋先生笑道:“小丫頭害羞跑出去了,東西你先備好,等她自己一會兒迴來取罷。”


    聽得秋先生如此說,那小跑堂點點頭也不再多想,見門口站了一個黑衣男子,臉上掛出笑容,跑了過去。


    “公子麵孔生了些,可是來昆侖求師學藝的?先進來坐著罷!”


    那黑衫男子收迴原本停留在絳桃之上的目光,轉而看那小跑堂,輕聲道:“我已有宗門,此行而來是為尋人,不知小哥在這村口招唿,可曾見過昆侖弟子出行?”


    那跑堂想了想,道:“這每天都有昆侖弟子外出迴歸,不知道公子想要找的是哪一位?”


    黑衫男子一怔,這可是難住了他,原本趕過來,就是想著能不能湊巧遇上她,沒想到趕來這時才想起,自己可根本不知道人家長什麽模樣,隻記得小時候見她穿一身紅衣,但穿衣這種總也不能作為識人之據。


    萬一人家小時候喜歡穿紅的,長大就喜歡穿黃色的呢。


    他想了想,擺手笑道:“罷了,是我操之過急,沒有思慮周全,廢了小哥一會時間,不如替我打一筒桃花釀,在下尋人心急,就不進去了。”


    那小跑堂接過黑衫男子的銀錠子,抬頭見他麵色是全給他了的意思,欣喜若狂,多嘴一句道:“不知公子師承何處?即是要去昆侖找人,不如將公子得信息告訴我,這昆侖山弟子啊,進出都要來我們茶樓坐一坐的,興許我能幫到公子呢?”


    黑衫男子本想拒絕,不過想了想,還是道:“就說......就說是浮雪山故人罷。”


    “竟是浮雪山人士,失敬失敬,公子青年俊朗,又大老遠從北邊跑來這大南邊,隻為尋一人還不進昆侖山中尋......”那小跑堂笑道:“莫不是公子的心上人?”


    “啊,約莫也算的上是在下的心上人了。”黑衫男子輕輕一笑,隨即道:“在下時間緊,還請小哥快些吧。”


    那小跑堂滿臉嬉笑,知這小子不好意思多說,他可是過來人了,還不清楚這點小心思?滿嘴應承,便是跑了進去,不一會便是提著一個竹筒出來,那黑衫男子接過竹筒,又偏頭瞧了瞧那顆絳桃樹,隨即搖搖頭,轉身又是離去,竟沒有再往裏走,是直接出了村子。


    竹詞正蹲著平複心情,一陣風拂過,吹起幾片落花,正好吹過她鼻尖,惹得一陣麻癢,她不備,是直接打了一個噴嚏出來,那小跑堂剛剛進門就聽見這噴嚏聲,好奇出出去看,卻見絳桃樹後露出一截紅衣服。


    他以為是小賊,躡手躡腳走過去,手裏還拿著一根勺子,正待衝上去給一勺子,就見到那人起身,正好轉過來看到他,卻是之前那位穿紅衣的小姑娘。


    竹詞見他,剛一平複的心境又不覺亂起來,臉皮又開始微微發燙,那小跑堂卻是驚詫道:“姑娘你怎麽在這......誒姑娘你腰間的乾坤袋不見了!”


    聽到這話,竹詞也顧不得羞愧,慌忙伸手去腰間摸,果然發現那裏空空如也,什麽也沒有,她皺起眉頭,想到剛才那個人的舉動,不由得心道壞了,那人必然是故意的,他是聽到那小跑堂跟她之前說的話,知道這玩意兒是寶貝了。


    想到此處,竹詞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氣自己居然沒有察覺到一個凡人從自己身上偷走了東西,笑自己還隨了那小賊的意,羞的直接跑出來。


    “姑娘這麵色甚是有趣,不過聽你們這話中的意思,姑娘是丟東西了?”


    對麵驀地傳來一個聲音,竹詞抬眼看去,卻見是之前那個穿紫衣的男子,他手裏提一個酒壺,站在對麵酒鋪子門口,笑眯眯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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