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得竹詞的話,江調是微微一怔,他隨即上前一步牽起竹詞得手,仔細探了探她體內得靈力波動,而在探知之後,麵色一沉:“我記得五年之前昆玥把你送來我這裏得時候,你的修為已經恢複,就是金丹之境,雖說這一階段是修道之途最為重要時期不好度過......”


    可這竹詞不論是天賦還是體質,都是上上品,是不可多得,這也是當年即使上一代掌門不許,昆玥還是能夠把竹詞留下來得原因,竹詞今年十七歲,五年之前乃是十二歲,她是昆侖山中最小年紀達到金丹期得人。


    不過但凡是與“天才”沾邊得人,度過金丹期順利抵達元嬰境,也不該超過兩年之期,這竹詞可是堪稱昆侖天賦第一得人,雖然五年前發生了一些事情,但後來修為也恢複了,竟是整整五年無法取得存進,且江調查看她體內靈氣波動,並無大礙,非是外力所阻撓。


    這可就奇怪了。


    竹詞瞧著江調麵色,小心翼翼道:“師伯?”


    江調迴過神來,他垂眸瞧了那竹詞一眼,隨即低低道:“你的體質你師父他最為了解,你還是等他稍後來接你得時候,問一問他罷。”


    他沉思片刻,覺得這事兒,在他看來實在是有些難以考量,還是交給昆玥自己去傷腦筋比較好,當年師父尚且在世之時,就曾說過,師弟昆玥性狡黠,思想也多超脫世俗,能想到很多旁人想不到也不敢想的事,而且樂於鑽研這些事情。


    所以說對於很多常理無法推測得事情,昆玥倒是要有想法得多,江調思維就如師父他們一般,比較固守成規,但是他會覺得昆玥得想法正確,有時候還會向昆玥討教而不是如當年那些人一般,覺得昆玥不學無術。


    其實如今傳出昆玥得掌門之位乃是由江調自己轉讓出去得消息,並不屬實,當年師父對於昆玥得重視程度,遠遠超過自己,這一點江調心中很是清楚。


    當年之所以師父臨去之時命他掌管昆侖為昆侖掌門,乃是因為那時候師父在與昆玥賭氣,或者更確切得說,是昆玥那個時候把師父給氣到了。


    昆玥不知道從哪裏撿迴來一個小女娃,一點點大,被冰封著,毫無生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終止了生長,但是卻還擁有著生氣,昆玥覺得這小女娃可憐,且看出她體質極為罕見,非要將她留在昆侖收為弟子不可。


    當年昆玥是氣喘籲籲趕迴昆侖山,帶迴來這樣一個小娃娃得事是在昆侖惹起軒然大波,這小女娃身上所受的封印上透著濃濃邪氣,而那個時候得昆侖宗,還遠不如今世這般開放,自然是不容。


    幾乎除了江調之外得所有知情人都在反對,包括他們的師父,也就是當年昆侖的掌門,他得思維是比那些長老好上一些,卻也仍舊無法理解昆玥,而至於和昆玥相爭,則就是另外得原因了......


    但僅僅是因為一個罕見體質還有心生憐憫,並不足以使得昆玥跟整個昆侖山還有他得師尊對抗,可是其中原委究竟如何,昆玥不肯說,江調自也不會去問他。


    這個江調生來性情淡泊,從來不會去考慮師父打算把掌門傳給昆玥對於自己來說會如何如何,而且他雖然外表冷漠,實際上對於這個小師弟,是極為護持,當年他迴山收徒一事,幾乎是舉山反對,隻有江調仍在支持昆玥。


    他是知道自己的小師弟,從不會做無意義得事情,師父也知道如此,但是那個時候得師父,已是垂暮,思想大不如之前活躍靈活,而且他所剩生命無幾,昆玥收徒必然沒有多少心思去管理昆侖,加之這小子從未因為什麽事情頂撞過他,是把師父氣著了,才將那掌門之位傳給了江調。


    實際上昆侖掌門究竟該是誰,江調心底還是曉得的,而且他本就不愛管事,師父也是曉得這一點,隻是當年師父去得突然,可能一些話,無法傳達給江調,但江調向來都是最了解師父的人,所以一些事情師父來不及做,江調會幫他完成。


    見江調沉默不語,眸色飄忽,竹詞知道他是又想起了往事,不敢多說什麽,隻附身抱起地上的琴來,靜靜退在一旁等待。


    她手輕輕摸了摸琴上綴著得流蘇,這把琴是師父自己親自去向那昆墟之中生了靈識得老杉木討了一截木料,又到處尋了材料,專門給她做的,昆玥如果沒有成為一個掌門,專心煉器,一定會有所大成,這句話竹詞曾聽很多人說過。


    不過她覺得不然,她這個師父啊,事事基本都是點到即止,隻學到練到需要得地方,絕不會再多耗心思和力氣去多幹一點,用昆玥自己的話來說就是不會消耗過多精力去做自己覺得沒用的事情。


    昆玥這個人活得瀟灑豁達,把竹詞帶著也是一副好脾氣,自小忍受那些長老和昆侖老人的白眼嘲諷都是和和氣氣,從未生過氣鬧過甚麽事,五年前與北袖之間的衝突,若不是突然發狂,想必也不會到那般境地。


    本就是極好得天賦,心性還好,如果這樣修煉還沒有成效,簡直是不可能得事情,這丫頭還很勤奮,所以後來很多當年對她有過成見得人,基本也都對她逐漸改觀,還因為她得師父是昆玥,昆玥如今畢竟是昆侖掌門,一直讓他下不來台倒是他們自找沒趣了。


    不過竹詞雖然脾氣好,卻不是對那些長老很喜歡,她隻是可以做到無視,無關緊要的人,他們的看法就無關緊要,這是昆玥告訴她的,很早很早以前她在見到別人的嘲諷麵色之後心中即是不平,但隨即想起這句話,發現這般想想,自己會開心一點,就一直將之牢牢記在心中。


    江調沉思良久,轉身突然瞧見那站在一旁似是若有所思得紅衣女子,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倒是忘記告訴你可以先迴去了,不必繼續待在這裏吹冷風,等你師父來接你就好。”


    這五年之間竹詞也沒怎麽見過這絕弦尊者笑過,倒不是說他高冷故意不笑,竹詞所能感受到的,這位尊者似乎已然是習慣了一個人獨居,樂於平淡,本沒有什麽人或者說是事能引得他笑,至少在這裏的五年間,竹詞是沒見到過有什麽人來過。


    所以見到這一幕,竹詞還是著實驚了一下,隨即趕緊低頭道:“啊……不不不……不用,弟子在這裏坐久了,覺得還蠻涼快的,吹一吹倒也無妨……”說著說著鼻尖就是突得一涼,周身突然曼起寒意。


    竹詞不由得縮了縮,下意識抬眼朝四周瞧去,周遭竟是飄起了小雪,怪不得會突然冷起來。


    竹詞如今隻是金丹之境,仙體都未曾完全修成,還是凡人之軀,倒是該怯寒一些,可不至於過分怯寒,這還隻是飄了些小雪,竹詞卻猛然間覺得手足冰涼,也不知為何,是瞧見這周遭的雪就是心煩氣躁,心中是隱隱不安,這股莫名情緒,她可是從未有過的。


    她還未來得及多想,身上已是一暖,抬眼則瞧見江調不知道從哪裏取來一件鬥篷披在她身上,正仔細扣著扣子,他似乎並未發現什麽異樣,而竹詞此時心中那股慌亂也是漸漸消失,似是之前一切隻是幻覺,自己未搞清楚,竹詞也不敢跟江調多說,隻朝他一笑:“多謝師叔!”


    江調淺淺笑道:“你來時沒有帶什麽行李物事,唯獨此琴一把,你師父已派人前來接你,你就此離去即可。”他頓了頓,隨即道:“至於那些事情,我會找時間與他詳談,你迴去告訴他,近期來總覺得自己感悟頗多,我要準備開始閉關了,讓他沒事別來找我,有事也盡量不要找我。”


    竹詞麵上驀然現出幾絲尷尬苦笑,隨即心中就是對那昆玥幸災樂禍起來,俯首行禮道:“弟子記住了!”


    再抬頭時卻已然是瞧不見江調人,而身後則響起淺淺腳步聲。


    竹詞扭頭,之見遠處一藍衣女子撐傘緩緩走來,瞧清她麵容,竹詞麵上現了幾分驚喜,隨即把琴放入琴袋之中背起即是跑了過去,撲進那女子懷裏,語氣中是足足得歡快:“師姐!你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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