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寧,這件衣服太舊,別拿啦!”


    季雪坐在凳子上,指揮著陳書寧收拾行李:“我給你買的衣服和鞋,你拿去學校穿。君月給你買的那幾套衣服,也別漏下。”


    季雪低頭啃著桃子,思索片刻,又說:“我多給你點兒錢,到京市你再置辦兩身衣服。買衣服錢咱們有,不能總花君山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季雪可不想讓郭君山覺得,陳書寧隻會占便宜。眼下他們感情正濃,他不會在意。可日子長了呢?


    “先敬衣衫後敬人,衣服破舊,別人會覺得你好欺負。穿好衣服,別人欺負你也得掂量一下,能不能賠得起衣服錢。”


    陳書寧麻利的疊好衣服,放進麻袋裏。


    季雪出聲製止:“別用麻袋啊!你大哥買了兩個旅行包,帶輪子的。你等著,我喊他。”


    季雪啃著桃子,走到門口,喊道:“家興,你買的旅行包放哪兒啦?趕緊拿出來。”


    “在貨箱子裏,我這就拿。”


    陳書寧眼裏充滿好奇,開口問道:“大嫂,是君月姐用的那種旅行包嗎?”


    “比那個還要好。”季雪笑著應道:“你大哥買的旅行包有輪子,是南方那邊新出的款式。”


    “呀,那肯定特別貴吧?”


    “你哥有門路,沒多少錢。”


    陳家旺拎著旅行包走進來,遞給陳書寧。笑著說:“書寧,雖然咱們是農村孩子,可也不能讓別人笑話咱。到京市以後別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指尖在旅行包上摸索著,細膩的觸感,告訴陳書寧它的珍貴。歡喜爬上心頭,陳書寧笑著說:”哥,嫂子,謝謝你們!“


    陳家旺拿著衣服走進來,甕聲甕氣的說:“大哥,京市那邊跟咱們家不一樣,沒人主動惹事。再說我和書寧是去讀書的,我們不管閑事。”


    “我不操心你,我操心書寧。”陳家興坐在灶台前,語重心長的說:“書寧,在京市遇到不平事,可不能跟他們硬碰硬。”


    “哥,我又不是二傻子。”陳書寧低頭疊著衣服,繼續說:“我在那邊沒有靠山,遇到事就要動腦子。一哭二鬧三上吊那一套,在外頭吃不開。


    要是比腦子,誰都沒我腦子好使。我不坑別人就不錯,誰要動壞心眼害我,那她算是提到鐵板啦!”


    郭君月在屋外壓腿,聞言,開口保證道:“大哥、大嫂,有我們照顧書寧和家旺,你們就放心吧!隻要不犯法,誰也別想欺負他們倆。”


    王思民脾氣耿直,不會徇私枉法。郭家家教嚴,郭君月姐弟從來不敢仗勢欺人。可他們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家人的擔心,讓陳書寧哭笑不得。她抬手打斷他們的對話,笑著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有分寸。”


    季雪啃完桃子,隨手將桃核扔到院子裏。抬頭看向陳家旺,叮囑道:“家旺,你是哥哥,要照顧書寧。還有,你是去讀書的,用不著幹體力活,舊衣服放家裏吧!”


    陳家旺笑著應道:“還是要帶一身舊衣服,打掃衛生時穿。大嫂你給我做的衣服,我可舍不得穿著它幹活。”


    陳家興輕笑幾聲,說道:“你們倆就會哄我媳婦高興,我在她麵前,都不如你們倆地位高。”


    陳書寧調侃道:“這才哪到哪兒?等孩子落地,大哥你就徹底沒地位啦!”


    “書寧,幹脆你改名字叫陳大膽得了。現在連我都敢調侃,真是欠揍。”


    郭君月聽得正高興,聞言插了一句:“大哥,你可不能打書寧,我弟弟知道該心疼啦!”


    “哈哈哈……”


    眾人哄堂大笑,在隔壁幹活的陳二丫,眼淚都笑出來了。


    陳書寧臉頰發燙,埋怨道:“哎呀,君月姐,你到底站哪邊啊?怎麽還幫我大哥笑話我?”


    笑聲淹沒隔壁的爭吵聲,直到小院重歸平靜,郭君月才發現不對。


    “書寧,好像孫鐵狗在說話。”


    陳家興、陳家旺衝出屋子,向隔壁跑去。季雪起身要跟出去,卻被陳書寧攔住:“大嫂,你留在家裏,千萬別過去。孫鐵狗就是個老混蛋,傷到你就不好啦!”


    郭君月跟著陳家興跑出去看熱鬧,劉香花、陳愛國等人也從屋裏走出來。楊鳳霞放下手裏的頭花,急匆匆出來看。


    季雪猶豫片刻,選擇留在家裏,不去湊這個熱鬧。反正屋裏也能聽清隔壁的動靜。


    陳書寧走出院子,正好看到急匆匆趕過來的孫強子和陳素玲。夫妻兩個頂著黑眼圈,麵容憔悴,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麽。


    “書寧,我公公有沒有過來?”


    陳書寧指著隔壁,答道:“姑姑,他正在你家鬧呢!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過來的。”


    陳素玲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那模樣格外委屈:“真是氣死人啦!他連著折騰好幾宿,隻要我閉上眼,他就在隔壁敲盆罵街,我根本就睡不好。


    今天早上給他送飯,屋裏沒人。我和你姑父在村裏轉著圈找,連個影子都沒看到。還是村長告訴我,說我公公出村了。”


    陳書寧低喃道:“姑姑,你就是心軟,舍不得折騰他。”


    孫強子埋著頭,手指搓著衣角,表情局促不安。他抬頭問道:“書寧,那我們該怎麽辦?”


    “姑父,白天你和我姑姑幹活,他躺在屋裏睡覺。晚上你倆困得睜不開眼,他精神抖擻,可不就得鬧嗎?”


    孫強子耳尖通紅,父親這樣不通情理,讓他抬不起頭。


    “他晚上鬧,你們就白天鬧。”陳書寧低聲說:“在家幹活動靜大點,這難不倒你們吧?”


    對付孫鐵狗這種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跟他講道理根本沒用。


    孫強子抬起頭,嘴角露出笑意,憨憨的說:“這難不倒我。”


    陳書寧催促道:“姑姑,姑父,你們倆別愣著,趕緊把他弄迴去。膽子大點兒,就他這種人,你們肯管他就算孝順。


    要想過舒心日子,就不能太在乎名聲。尤其是姑父你,你要挺不直腰杆子,永遠也不能擺脫 他的控製。”


    “我,我知道。”


    孫強子眼中閃過一絲懼怕,他攥緊拳頭,似乎在給自己打氣。片刻之後,他抬腳衝進院子裏。


    陳素玲鬆了口氣,低聲說:“你姑父可算有長進啦!他要能立起來,我和小萍也能少遭點罪。”


    “姑姑,姑父能堅持分家,就說明他想改變現狀。”陳書寧輕聲說:“你也別逼的太緊,慢慢來吧!”


    “哎,他看見我公公就哆嗦,讓他嚇破膽子了。”


    “真是造孽,怎麽會有這種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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