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噤聲,恭敬起身朝來人一拜:“妾等,恭迎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禮。”孟璋大步走向上首坐下,眼神隨意地掃了一眼下麵坐著的妃妾,卻在略過謝若暻時微微頓了一頓,隨口讚道:“昭昭今日,打扮倒是頗為別致。”


    一旁的李裕如原本就因為管家權被奪,麵上多帶了幾分鬱鬱,此刻更是控住不住地流露出幾分嫉色。


    當然,不光是她,吳月瑤等人心中也是百味雜陳,隻是有的流於表麵,有的藏於心中。


    李裕如含笑道:“今日這千秋宴,謝妹妹與盛妹妹也是為本宮分憂,出了不小的力,殿下看,可還算滿意?”


    千秋宴雖是李裕如早就在準備了,但是因為穆國公夫人一事,孟璋褫奪了她的管家權,將此事移交給了謝若暻與盛文錦二人,此事雖是私下進行,但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孟璋倒是有些意外地看著李裕如,太子妃此人他多少有些了解,最是在意自己的身份威嚴,能將此事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屬實有些意外。


    不過他掃視一周,四處的布置都稱得上是用了心思,便也不吝讚道:“不錯,卻是有兩分意思。”


    “妾身敬殿下一杯,願殿下龍德昭彰,福澤綿長。”說罷,便仰頭喝下杯中清酒。


    如此日子,孟璋也樂得給李裕如麵子,便喝了她敬的酒,微微道了句:“太子妃辛苦。”


    李裕如聞言,臉上又掛起溫和的笑意,轉頭看向謝若暻與盛文錦二人,舉起麵前酒杯,溫聲道:“二位妹妹的辛勞,本宮也是不會忘記。”


    謝若暻盈盈一笑,柔聲道:“為殿下與太子妃分憂,乃是我們分內之事,不敢言功。”


    盛文錦也在一旁附和:“正是,殿下與太子妃的恩澤,我等銘記於心。”


    孟璋目光再次掠過謝若暻,那不經意間的停頓似乎多了幾分深意,但他並未多言,二人目光相觸,隨即錯開。


    宴會繼續,絲竹聲起,舞姬們輕盈入場,整個大殿隨之沉浸在一片歡慶與祥和之中。


    李裕如見狀,適時提議:“既然今日氛圍如此融洽,不如讓各位姐妹也展示一番才藝,共慶太子殿下壽辰,如何?”


    謝若暻心中了然,這是要給大家一個機會,難得的與太子交流的機會,萬一就重獲寵愛,也不是不行。


    一旁的吳月瑤正要起身,卻聽姚澄道:“若是咱們一個接一個的獻禮,雖是好看,卻未免也有些無趣。”


    李裕如一笑,溫和地看向她,和藹道:“你一貫是個不愛出頭的,如今這般說,想必是有了什麽好點子了。”


    姚澄眼睛一彎,笑盈盈道:“妾多謝娘娘誇讚,倒也不敢稱是什麽好法子,不過取巧罷了,殿下您看?”


    孟璋也是難得的一笑,姚氏慣來溫柔不爭,他也不願拂她的麵子,便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什麽好點子,讓朕也來聽聽。”渾厚的聲音傳來,原是永嘉帝攜王皇後到了。


    孟璋與李裕如連忙起身行禮,將他二人引到上座。其餘人心中皆是一震,尤其是像蘇南與、姚澄這等從未見過天顏的,一時間手都在抖。


    謝若暻倒是不曾慌亂,聽孟璋說,永嘉帝身子不好,再加上上次賜下宮女太監的舉動,孟璋地位可見一斑,畢竟太子千秋,帝後便裝而來,倒也不算太過逾距。


    與謝若暻不同的是,姚澄暗暗捏了捏掌心,隨即將掌心的汗攥在袖口,麵上努力保持鎮定道:“妾是想,不若玩這擊鼓傳花的遊戲,最後這花落在哪裏,就由誰出來獻禮,不知聖上、娘娘認為,此法如何?”


    永嘉帝點了點頭,朝孟璋問道:“這是你那個侍妾?倒是頗有巧思,不錯。”


    “妾姚氏,見過聖上,娘娘。”姚氏與孟璋對視一眼,得到許可後便上前一拜。


    “不錯,賞。”永嘉帝大手一揮,立即便有伺候的小太監捧了金銀過去。


    “既如此,便開始罷。”王皇後仍是那副嫻靜的樣子,柔聲吩咐道。


    第一朵花,倒是如願停留在了吳月瑤哪裏,說起來倒也不算多巧合,不過是自從到了吳月瑤手上,她便一直牢牢攥在手中。


    “月瑤,你為你太子哥哥準備了什麽禮物?還不拿出來讓姑父看看。”永嘉帝笑道,言語間透出的帝王偏愛,又不知讓多少人紅了眼眶。


    永嘉帝在任何場合毫不掩飾對元後以及穆家的偏愛,可以說從未給王皇後及王家留麵子。謝若暻小心地覷了一眼王皇後的麵色,隻見她仍是那副嫻靜的貴女樣子,仿佛永嘉帝如何在她心中激不起半分波瀾。


    謝若暻倒是也沒猜錯,於王皇後而言,她嫁予永嘉帝算得上是各取所需,又不是真的愛他,他做什麽都與她無關。


    吳月瑤俏皮的朝永嘉帝眨眨眼,拍了拍手,一旁的太監便端出了一個將有一人高的物件,用紅色的綢布蒙了送上來。


    吳月瑤得意洋洋道:“還請殿下親自下來揭開。”


    孟璋皺了皺眉,他最是不喜這些個故弄玄虛的東西,,因此隻是皺皺眉,朝身旁的張德保道:“你替孤去看看。”


    “懷瑾,月瑤的一番心意,去看看也是無妨。”永嘉帝蹙眉,自元妻逝後,他愈發見不得穆家人受冷待。


    “父皇,一個妾室而已。”孟璋此話,意在提醒永嘉帝,若是對吳月瑤特殊對待,那麽其她人將作何感想,到時後宅紛爭一起,太子妃又不是個能管事的,難道他還要插手後院事務嗎?


    “懷瑾,月瑤與其她人自是不一樣的。”永嘉帝威嚴地眸子緩緩掃視堂下眾人,若非政治考量,吳月瑤怎麽也是配得上一個側妃之位的,如今給她侍妾的位置已是委屈了她。


    見氣氛有些冷凝,吳月瑤倒是清醒了些,且不說她對太子一片傾心,始終希望太子能對她多些好感,便說她日後還要在太子府生存,也不願惹了太子不喜。


    因此她上前一步,瞧著永嘉帝的眸子微微一笑道:“姑父息怒,原是月瑤想故弄玄虛,卻忘了殿下諸日勞累,便是月瑤自己揭開也不大緊。”


    說著便上前一步揭開綢布,一座等人高的血紅珊瑚樹便出現在諸人麵前,更別提上麵還以翡翠、玉石等鑲嵌了葉子果實。


    “月瑤願以此物慶殿下生辰,願殿下福壽綿長。”清脆的聲音迴響在整個堂內。


    眾人見吳月瑤出手如此大手筆更是震驚,且不說那用作裝飾的翡翠、玉石等物,便是這等人高的珊瑚便是價值連城。大靖遠離海域,能尋到如此珍貴的海中珊瑚,並將其完好無損地運迴建京,其中所耗費的人力物力,絕非易事。


    “好!”永嘉帝拍了拍手,意味深長道:“玉輪顧兔初生魄,鐵網珊瑚未有枝。懷瑾,月瑤對你的這番心思,你可要好好對待。”


    孟璋眸中也是一片幽深難測,隻沉聲道:“是。”


    倒是一旁的李裕如心中暗恨,永嘉帝自己思念原配,卻不顧同為正室的自己,反倒是一再要求太子善待吳月瑤,但迫於永嘉帝的威嚴,李裕如仍舊隻敢暗暗咬牙,麵上仍是那副賢惠太子妃的模樣。


    獻完禮,吳月瑤還表演了一場當場作畫,永嘉帝見了仍舊是叫好不迭。孟璋隻是隨意瞄了一眼,雖說尚可,但是比起謝若暻所作,仍是有一定差距。


    此後便又輪到了姚澄、盛文錦等人,也是不出錯的準備,永嘉帝皆賜下上次。


    終於,到了謝若暻這裏,孟璋此時倒是有些期待地看著她。


    謝若暻微微一笑道:“妾為殿下準備的禮物,需夜晚時分才能獻上,現在隻能為殿下舞一曲劍舞助興。”


    劍舞?眾人倒是沒想到謝若暻會選這個,畢竟她的長相並非英姿颯爽一類的,不過謝若暻從小習武,身段柔媚,一曲下來,倒也能讓人眼前驚豔。


    孟璋更是看得眼中含笑,仿佛看見了什麽寶貝。


    一曲作罷,謝若暻緩緩站正,邊聽上首的永嘉帝笑道:“不愧是謝家的女兒。”尚且不待謝若暻謝恩,便又猝不及防聽永嘉帝道:“你家二娘子也是個好的,此次與扶南一戰,大獲全勝,不日即將迴京。”


    謝若暻一聽,更是眼角眉梢皆是笑意,朝永嘉帝激動一拜道:“謝聖上,煙娘轉危為安,全靠聖上庇佑。”


    但是瞟道一旁的王皇後神色,謝若暻心中又隱隱不安,若是煙娘早已無礙,那太子和皇後為何未曾與她傳來消息,更別說,王玠...


    謝若暻這邊暗暗思索,宴會仍舊有條不紊地進行。時至一半,謝若暻便稱醉酒偷偷溜出去,迴到抱月閣。


    “拂風,這些日子以來,我待你如何?”謝若暻端著一盞茶,一張絕美的臉上掛著得體的笑意,隻是那笑意卻未曾抵達眼底。


    柳拂風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為何而來,於是慌忙跪地道:“還請娘娘恕罪,奴婢...奴婢實在是有不能說的苦衷。”


    “是何苦衷我已經不想多問,不過,若你還認當年煙娘對你的救命之恩,還想在這抱月閣長長久久的待下去,你就告訴我,煙娘她,到底怎麽了?”謝若暻緩緩逼向柳拂風,直直盯著她的雙眸。


    終於,柳拂風敗下陣來,泣道:“是我哥哥,他休戰的條件,便是與大靖和親,人選...是謝將軍。”


    謝若暻一聽此話,險些從椅子上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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