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上,各院都在等著看孟璋今晚宿在哪裏。


    太子寵愛謝氏不假,可這吳氏畢竟是太子母家所出,上午才打了吳氏的臉,這晚上說不得便要給吳氏兩分臉麵以作安撫,畢竟,這吳氏進府這麽久,可還未曾侍寢過呢。


    謝若暻當然也是這麽想的,但是她卻不願讓孟璋就這麽過去,至少今晚不能就這樣過去,否則吳氏得罪了她還能從她手上撈到好處,那她這麽折騰是為了什麽?


    因此,晚膳前,謝若暻口是心非地試探道:“殿下可要去吳妹妹那兒?”


    見謝若暻難得的小心翼翼,孟璋別有深意的瞥她一眼,打趣道:“得了,知你不喜她,便不用一口一個妹妹的喚著了。”


    謝若暻聞言一口氣沒上來,美眸輕輕拂過他,嘴上輕輕冷哼道:“嗬,便是沒有侍妾這個身份,妾也是要喚她一聲表妹的。”


    孟璋輕笑一聲,幽深地眸子注視著謝若暻,仿佛能看穿她心中的所有想法,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怎麽?謝側妃可是還未餓?難不成側妃娘娘下午還運動的不夠。”


    想起下午的荒唐,這人竟是大白天就纏著她做那起子事情,謝若暻騰地紅了臉龐,落在孟璋眼中,更是美不勝收。


    “丹嫿,丹素,還不快讓小廚房上膳。”


    孟璋低笑兩聲,伸手攬過謝若暻腰肢,軟聲道:“昭昭喚我懷瑾可好?”


    謝若暻一怔,懷瑾,乃是孟璋的字,按理來說,一個側妃是沒有資格喚太子的字,別說側妃,便是正妃也沒有這個資格。儲君的字,向來隻有皇室長輩可喚。


    見她有些晃神,孟璋便耐心地等著她,這些日子有些太過美好,美好地讓孟璋害怕,害怕將來謝若暻不再對他示好。


    很快,謝若暻便迴過神來,一雙藕臂驀地摟住孟璋脖子道:“那懷瑾今晚可要陪昭昭?”


    孟璋失笑,一雙結實地臂膀飛快抱起謝若暻朝內室走去:“昭昭說呢?”


    孟璋留宿抱月閣的消息雪花般飛散至各個院落。


    鬆桃齋內,綠芝聽著這個消息真是無比暢快,高興朝蘇南與道:“那吳氏仗著自己是殿下表親,便不將主子放在眼中,如今對上謝側妃,竟也落了下風。”


    蘇南與執碗勺的手一頓,接著繼續挖了白玉雞蛋羹喂到菀娘口中,微微一笑道:“吳氏此人,尚未得勢便張狂無比,若我是她,決計不會入了太子府。”


    綠芝一怔,蘇南與卻不欲多說。在她看來,吳氏這是將一手好牌打的稀爛。吳家最像先皇後的嫡女,出身國公府,滿京城的好男兒還不是任她挑選。便是聖上去了,對這個表妹還能不多加照拂?


    偏偏她一心要進太子府,惹了太子不喜不說,這身份可大不一樣。


    “阿母,綠芝姑姑說的是那天那個很漂亮的娘娘嗎?”孟菀睜著一雙明亮的雙眼問道。


    “是呀。”蘇南與笑著給她擦擦嘴:“菀娘要是喜歡那個娘娘,以後可以跟她多說說話。”


    “漂亮娘娘會喜歡菀娘嗎?”


    蘇南與一怔,接著摸了摸她的頭,笑道:“當然啦,咱們菀娘這麽可愛,誰會不喜歡菀娘呢?”


    “那個很兇的娘娘就不喜歡菀娘。”


    軟糯地童聲直直刺入蘇南與耳膜,她沒想到菀娘對那日之事竟還記得,便溫聲道:“那個娘娘做了不好的事情,以後自然會受到懲罰,咱們菀娘離她遠一點就好了。”


    次日一早,送走孟璋後,謝若暻便依例對撥過來的宮女太監訓話。進府這些時日,再加上之前的薑芷粉事件,抱月閣不說是鐵桶一塊,至少近身伺候的人謝若暻都信得過。


    這次撥過來的宮女太監,既是王皇後特意吩咐的,自然也是信得過的,隻是謝若暻仍是留了個心眼,讓聞嬤嬤小心觀察一段時間。


    給幾人發過賞錢以後,謝若暻便讓丹嫿尋來刻刀,一點一點地在羊脂玉上刻著。


    日子便這麽不急不緩地過著,就在太子千秋節前幾日,穆國公夫人進了府。


    謝若暻仍是一身便裝,手下穩穩地握著刻刀遊走,聞言隻是淡淡挑了挑眉,並不在意,任是穆國公夫人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衝進這抱月閣對她做出什麽事來。


    不想,這個念頭尚未落地,丹嫿便進來報到,說是太子妃請後院眾人皆去怡和苑一聚。


    謝若暻皺了皺眉,不欲參與這些紛爭,便朝丹嫿道:“你便去迴了,說是我身子不適,便不去了吧。”


    丹嫿臉上露出些許為難的神情道:“劉嬤嬤說,太子妃口諭,無論如何,眾人皆要到場,說是不能失了禮數。”


    禮數?謝若暻心中一陣冷笑,她們這個太子妃,當真是心胸寬闊啊,這般說來,她們想要幹什麽自己還不知道麽?


    “丹素,你去將那件金色織錦長裙拿來,再將上次殿下賞的珍珠頭麵拿來。”


    既然不能失了禮數,那她便將這禮數做到極致。


    因著重新梳妝打扮,謝若暻到怡和苑時已經有些遲了,眾人皆已就坐,原本屬於她的位置上,坐著一位身穿深紫色長裙的婦人,瞧著當是穆國公夫人無疑。


    從看見謝若暻的第一眼,穆國公夫人林氏便心中一驚,暗道難怪太子會喜歡,這般絕色,任誰也無法無動於衷。


    隻見謝若暻織長裙上,以金色與翠色繡出鳳凰涅槃之樣,上是一件同色短襦,外罩一件半透明的紗質褙子,頭發被精心梳理成高髻,用一支鑲嵌著各色寶石的金簪固定,發間還點綴著珍珠釵環,與整體裝扮相得益彰。


    任誰看了也知道,這是位寵妃。


    “謝妹妹來了,不若坐我這裏罷。”蘇南與連忙起身,朝謝若暻讓道。


    吳月瑤見勢倒是掛起得意的笑容,再得殿下寵愛又怎樣?她娘一來,她不還是得乖乖坐在下位?


    謝若暻微微一笑,扭頭朝著吳月瑤意有所指道:“這位置,當是蘇姐姐坐的,你起來作甚?”


    蘇南與這才猶豫地坐下,看著謝若暻的目光仍是有一兩分擔憂。謝若暻不過一介側妃,這穆國公夫人可是太子正兒八經的嫡親舅媽,若是太子妃放任,這看在長輩的份上,可當真不好做。


    “瞧我來的遲了,可還未問過太子妃娘娘,這位是?”謝若暻盈盈一拜,額間珍珠晃動,更是趁著肌膚瑩潤。


    李裕如寬容一笑,溫聲道:“我知你是個躲懶的,可今日舅媽過府來,她是長輩,你怎麽也是應該見一見的。”


    說著便朝穆國公夫人點點頭,示意謝若暻上前行禮。


    謝若暻尚未如何,站在她身後的丹嫿倒是攥了又攥拳頭,這太子妃分明便是向著吳氏,太子的側妃也是尊貴的,豈有向一個國公夫人行禮的事?偏偏李裕如扯了孝道的大旗來壓主子。


    謝若暻顏色一冷,那孝道壓她,也要看她願不願意忍了,於是便笑盈盈朝穆國公夫人道:“舅媽興許是不知道咱們府內的規矩,這侍妾呀,按規矩是不能坐在側妃前頭的,您看吳娘子這?”


    穆國公夫人臉上的笑意一僵,似是沒想到謝若暻這般大膽,心中確實打定主意要給吳月瑤出這個頭,便溫和地頂了迴去:“是老身不曉事,不過老身難得見到女兒,想與她敘敘話,謝側妃瞧能否通融一二。”


    林氏這話麵上是放低了身份,可實際卻是軟刀子割肉,想要逼謝若暻就範,這一步退可就步步退了。


    上首,李裕如抬手喝茶,裝作不問世事的摸樣。


    謝若暻一笑,語氣中頗帶了些請教的意味:“夫人愛女心切,妾自是知曉地,不過這吳妹妹在府中的身份,妾一時倒是有些拿不準了,若說妹妹是殿下的表妹,是客,自當上座,可若是...”


    未盡之意堂中眾人也是明白,一時之間皆有些暗暗心驚謝若暻的大膽。


    吳月瑤更是漲紅了臉,朝謝若暻怒道:“你算什麽東西,也敢這般跟我阿母說話?”


    “她是太子府的側妃,倒是你,在咱們府中到底是按表妹論還是按侍妾論,不若妾去稟了殿下問個明白?”盛文錦生平最討厭吳氏這樣的人,愚蠢又輕狂。


    見盛文錦給自己說話,謝若暻倒是有些許意外,但她迅速迴過神,笑盈盈地溫聲道:“盛姐姐所言極是,妾身為側妃,自然要維護府中秩序,不敢有絲毫僭越。舅媽心疼表妹,妾亦理解,但規矩不可廢,還望舅媽海涵。至於月瑤妹妹的身份,妾自會向殿下請示,確保一切皆依禮而行。”


    穆國公夫人臉色鐵青,顯然未預料到謝若暻會如此強硬,更未料到盛文錦會公開支持她,一時語塞。


    吳月瑤更是慌了神,今天的事如果捅到太子哪裏她絕討不了好,再說了,若是殿下因此生怒,將她送還家,那她還能找誰哭去,於是便哀求地看著林氏。


    林氏見女兒如此不爭氣,更是又怒又氣。隻得朝謝若暻賠笑道:“是老身想岔了,月瑤,還不給你謝姐姐讓位置。”


    謝若暻盈盈一還禮,笑道:“謝夫人體諒,夫人愛女心切,太子妃仁慈,想來定會允夫人去瑤光軒與月瑤妹妹一訴衷腸。”


    李裕如這才像如夢初醒般笑道:“瞧我,都是我思慮不周,還望舅媽海涵。”


    眾人自然又是齊齊寬慰,略微敘話兩句後,李裕如便道了散,吳月瑤領著穆國公夫人去了自己的院落,眾人也各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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