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畝禺在身邊,她連個吐槽的人選都沒有。


    人生,不,是魔生,寂寞如雪啊。


    “道友,留步。”


    就在覓彧辜即將步出佛曰宗的區域之前,一名青衣僧者現身留言攔住了她的去路。


    “原來是你。有什麽事嗎?”覓彧辜停下腳步,平靜道。


    青衣僧者單手施禮道:“你想要知道的人,我知道下落。”


    “哦,你說這個啊。”覓彧辜突然一反常態,毫不關心道:“我現在不想知道了。”


    青衣僧者:“……”


    幕後的陵倦亦是無言:“……”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如今領教到了不說,隻覺得言語根本不能完全闡述出來。


    過了大約一刻鍾。


    覓彧辜沒有走,青衣僧者也停在原地不說話。


    晃了晃神,覓彧辜道:“沒什麽事的話,你忙你的,我忙我的。”


    “再會。”


    “阿彌陀佛。”青衣僧者口念了一句佛號,閉目續言:“那人在你所行之路,中途便會遇見。”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這個忙,他是幫定了。


    這次輪到覓彧辜無言了:“……”


    她的計劃中,本沒有牽入這個人的打算。


    故而在看到青衣僧者的時候,覓彧辜才會依循著記憶,有意撇開他與祖厄大師之間的聯係。


    青衣僧者似乎明了她的想法,雙手合十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如此,便多謝你了。”覓彧辜道。


    “道友所聞所見,已非同尋常,雖刻分緣求,但總不是了無希望。”


    “借您吉言了。”覓彧辜應承道。


    “貧僧告辭。”


    “有勞。”


    辭別了青衣僧者,覓彧辜再度前行。


    果如僧者所言,一路皆遇奇事,然所觀無一者是佛者裝扮。


    這不得不讓覓彧辜覺得,也許之前是自己多想了,怎麽會理解為佛者的禪言與魔衍宗的讖語相通呢?


    不過,身後藏匿之人,是時候了結了。


    抬眼一望,遠處殘陽似血,周圍人影稀少,樹木叢林俱無,不可藏身。


    覓彧辜抬手撚指,劃下顯身陣形。


    一名蒼翠的衣影逐漸顯現,來人眉眼清舒,麵容平和,似對自己的隱匿之法被勘破不覺意外。


    覓彧辜率先開口道:“無情宗的少主,跟了這許久,可告知你的究竟來意?”


    “如果我說沒有理由呢?”陵倦道。


    覓彧辜道:“這話騙小孩用來合適。”


    “好吧。”陵倦也不堅持,他側眸看了天際一眼,緩緩道:“我隻是想告訴你,你先前已與襄末盡錯身而過了。”


    覓彧辜沉默了片刻:“……”


    “多謝你的事後告知。”


    看來魔身的她,即便遇到了有緣人,也是擦肩不相識。


    收迴遠望的視線,陵倦問道:“彼岸契印並未消失,你魔氣縈身,究竟是何來曆?”


    “一個將死之人罷了。”覓彧辜語氣無有波瀾道。


    “她可會有事?”這才是陵倦關心的重點。


    覓彧辜並不介意,給予肯定的答複道:“不會。”


    她的計劃裏,本沒有任何人的犧牲。


    始魔苦心孤詣的,鬼命之花隱忍不發的,她一直在保存著無法奪取的。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最開始的承諾溯源。


    她不知道為什麽龍氣選擇了她,但她知道龍氣的元素承接者,不能是錯誤的人選。


    可現在,她有了一個弱點。


    從始至終不曾發覺的,或許也算不上是弱點的缺陷。


    覓彧辜收迴自書中看到的詳細計劃的思緒,開口道:“如果擔心,那你便繼續跟著吧。”


    她不會插手。


    “相逢不識,你接下來打算如何?”陵倦道:“若有需要,我可幫忙。”


    “不必。”覓彧辜拒絕道:“從一開始,你就不曾介入其中,隻需在一旁靜觀即可。”


    “而且,若我一旦死去,魔身消隕,道身迴複,便是一者生一者死。”


    能做到的她都想辦法去做了。


    既然世事無常不能遂願,便該迴到之前的戰點。


    該是時候去尋找絛牽他們會合,妖王的事也不能耽擱了。


    ……


    絛牽這邊,空夢道人將他全權托付給了畝禺後,不知所蹤。


    安立截在意識之中沉睡,給了魔君全權的自由。


    畝禺道:“出來了許久,也不見你買什麽,也不見你耍了什麽,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絛牽一副不符合年齡的悍然氣場,麵無表情道:“我在等待。”


    “……”


    畝禺隻覺得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仍是硬著頭皮問道:“等誰?”


    “一個之前你們一直在找,現在卻不想遇到的,妖。”絛牽唇角掀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意識到了什麽,畝禺連忙迅速退開,離他有一大段距離。


    他咬牙切齒道:“妖王。”


    “你們是何時串通好的?”


    一襲燦黃裝扮的修長身形,飄袂踏空翩然而至,慵懶中帶著不可逼視的貴氣,一雙漸變的金瞳,無一不彰顯了他之身份來曆。


    “串通?”妖王金瞳一掃,“何必說得這麽難聽。”


    “再說了,本王與他,並無如此的交情。”


    絛牽站直了身體,頷首道:“難得我們有一致意見的時候。”


    畝禺道:“你們意欲何為?”


    妖王輕抬手指,指尖蓄起金色的漣漪:“對手難得重逢再聚,孤不希望有外人打擾我們。”


    “你能懂吧。”


    絛牽難得好心翻譯道:“兩個選項。要麽你自己離開,另一個,他送你一程。”


    畝禺沒有說話,立於原地巍然不動。


    是他大意了,竟未注意這一妖一魔是何時狼狽為奸的。


    絛牽搖頭道:“不智之舉。”


    話音剛落,妖王已然凜冽出勢,金色力量的漩渦自指尖疾衝向畝禺,與此同時他的身形變幻繞至後方,似有置之死地的趨勢。


    畝禺一邊流暢地調動魔氣與漩渦衝擊,另一邊也是在防備著妖王的後招。


    這種攻守兼備的陣勢,以人類的角度來看,有勇有謀,對於暗界而言,卻是十分被動不利的局麵。


    就在雙方劍拔弩張,立分生死的一刹那。


    局麵再度丕變,如楓葉逢秋,飄然曳地,整片空氣靜若死寂。


    絛牽改變站姿,語意不明道:“她來得倒是及時。”


    覓彧辜一襲黑衣,發絲飛舞,衣袂狂洌,悠悠懸立於空中。


    此刻她的雙眼中血色彌漫,已無瞳孔和眼白之分,濃鬱魔氛鋪天蓋地吞沒了這關鍵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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