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夢道人眼中情緒翻滾,到底什麽也沒說:“……”


    覓彧辜似乎是跟著他感慨一番一般,氛圍再變,“晚飯時候,霄咎也差不多迴來了。空夢師兄,可要在此留飯?”


    “穀羽下廚。”她特意補充了一句。


    空夢道人感動的心思被風吹得稀碎:“盡管如此,也是要的。”


    如覓彧辜所言,霄咎在太陽落西山之前,灰頭土臉地迴來了。


    穀羽一臉驚訝地看著他全身沾上泥汙的狼狽模樣,十分不解:不就是摘個菜,怎麽搞得像人間小孩子在田地裏滾了一遭般。


    當她接過布袋,看清裏麵被切得齊整的菜果時,嘴角的笑容再也維持不住了。


    “少峰主,您……辛苦了!”


    穀羽喚人,燒熱水送來,並準備衣物一應事宜,自己下去備飯了。


    空夢道人看著霄咎的模樣,笑意不掩。


    反觀覓彧辜,對他這一副狀態,甚是滿意:“你辛苦了!”


    霄咎道:“我迴房了。”


    待他離開後,空夢道人單手捂臉,“人好好一個道祖,現被你調教成符合年齡的人類孩子一般。”


    覓彧辜尚未如何反應,空夢道人自己的身形頓住。


    他移開手,緩緩抬頭看向覓彧辜。


    女子的臉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表情,但那一雙眼眸,沉靜閑雅,與之對視時自身如同陷入了一片浩瀚的星海。


    “你……”


    覓彧辜道:“你想的沒錯。”


    她第一次見到大師兄的時候,那雙眼睛,給了她類似的感覺,當時隻覺得自己涉仙途太淺,不懂其中的含義。


    現在她已然明白,包含了更深沉的不能說出口的期待。


    覓彧辜道:“神也好,仙也罷,他們皆可以是人。人卻隻是人,至少表象如此。”


    沒有文明的時候,人類不存在,連早於人類出現的存在都消失瀕臨滅絕了,人類卻在後世占據了主導權,重新創建了文明,新新的文明。


    人類並不弱小,對時機而言,是這樣的。


    她與霄咎有師徒之緣,覓彧辜本尊和他卻是沒有的。


    她借此在這個世界繼續存在,在即將消逝的生命盡處之前,找到再存在的意義,或許能不必借助燃燒魔始的魔源殘喘。


    她隻要明白自己真正的內心意義,就能完成本次偽穿越的任務了。


    覓彧辜看了一眼逐漸變得沉默寡言的畝禺,有的時候,死亡不是悲劇,不曾存在也算不得悲劇。


    她認為真正的悲劇是,一件已然確定無可挽迴的事情,仍舊被試圖挽迴,而付出更多的代價,還會有人甘心持續付出。


    有些路,一旦踏出,則再無迴頭的機會。


    魔君找到了,剩下的便是妖王了。


    覓彧辜問道:“當初魔君與妖王死戰,成敗被封埋。不知對於妖王,空夢師兄可有什麽指點?”


    “你還真是忙得一刻不停。”空夢道人倒並未拒絕,他分析著:“魔君剩下了魔心,可見他們隻是各自毀去了相互的肉身。”


    言外之意即是,魔君還活著,妖王一定也還沒死。


    覓彧辜道:“即使大師兄不出手,絛牽不陷入沉睡,他也未必願意透露對手的下落給我。”


    魔域無情,自然是越冷的地方越適合他們生存,於是絛牽被困在了霜瞳之界。


    妖界情詭,癡情者亦是不少。


    “心機沉重,莫過於王權之爭。”空夢道人有意無意道:“而王權,曆來人間最是看重。”


    有一句話說的是,世間何者為黑?墨者。


    何者比之更甚?人心之詭譎,萬物莫不俯首。


    覓彧辜順著他的話往下想:“師兄說的是人間的帝王備選名單,或許有我想找的。”


    “大致方向是這樣。”空夢道人道。


    他驀然舊事重提,“獬豸鎖,人中帝王,你可以從這方麵入手。”


    覓彧辜道:“想不到穀羽這邊還有意外的收獲。”


    “對了,小妹還有一事要麻煩空夢師兄。”覓彧辜放低姿態。


    空夢道人輕甩拂塵:“……聽上去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要不要答應,我得考慮考慮。”


    “不著急,師兄慢慢考慮,時候未到,我不過是先討個人情罷了。”覓彧辜道。


    空夢道人:“……”


    ……


    總的來說,晚餐是非常豐富的,食材是殘缺而整齊的,端上來的時候是色香味俱全的。


    然而,整個過程覓彧辜全程喝茶,飯菜未動一口。


    穀羽突然不敢貿然開口,轉動眼珠,觀察其他人的表現。


    空夢道人對菜肴的味道很是滿意。


    換洗後的霄咎一口米飯一口菜,期間沒有停頓的滯感,其他的他不在意。


    食不言寢不語,直到結束,也沒有誰開口。


    飯後各聚散。


    空夢道人告辭離去,霄咎說的最多的是迴房。


    穀羽問道:“仙長可是胃口不佳?”


    覓彧辜搖了搖頭,解釋道:“他采的菜不完整,想吃,但是吃不下。”


    “……”穀羽理解了一半。


    雪尺之心發揮效用,材料整齊,但是不完整,它不能接受。


    “真是辛苦。”


    “是啊。”


    要說這雪尺之心也是怪異,有的時候極盡完美,有的時候又得過且過。


    若是時時刻刻要求十全十美,那她可真是要被折騰地苦不堪言了。


    覓彧辜道:“你忙你的去吧。我還要留下來想想明天的計劃。”


    “是。”穀羽退下。


    ……


    到了第二天,霄咎來拜見師父。


    他將《修習基素》交還給她:“此書於我而言,已經不需要了。”


    覓彧辜擺手道:“話不能這麽說,不需要了你也留著吧,雖說衣不如新,人和書的道理一樣,新莫不如舊。”


    這是什麽道理,霄咎無奈將書收迴:“……”


    覓彧辜安排道:“今天呢,畝禺和穀羽看家。”


    “霄咎和我,還有一件大事要做。”


    穀羽道:“……是。”


    她現在除了照看安立截要花些心思,其餘照舊處理地遊刃有餘。


    畝禺樂得清閑,雖然它的忙與不忙碌,似乎都沒有區別的。


    霄咎不解道:“什麽大事?”


    九九盛會尚早,一月之期亦未達。還能有什麽大事?


    覓彧辜直接道:“今天師父我要親自教學你,摘菜的正確姿勢。”


    霄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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