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用茲以通感,地隻緣斯以達言,是以祈念存注,必燒之於左右,特此以煙能照玄答意”。


    議清殿。


    地麵以青石板鋪就,位置可容萬千人。有月台清池、鼎碩紅柱,其間盤龍纏繞壁刻,每間距三尺之步,設一蒲團。


    台基上香籠中點燃的是沉香,味清婉甜潤,幽幽綿長。


    鞋板與地麵接觸,數百人保持著一致的步伐,敲擊聲如譜一首短暫而沉定的樂章。


    百寸的高階之上,太上長老、掌門師兄和空夢道人三大高層並肩而立。


    高階之下,執事護法按本分順序羅列,一個個長身直立,微仰頭,示傾聽指令。


    掌門師兄上前一步,揚聲道:“眾人聽令,自即日起,除各司其職外,本門的大小事宜皆交予太上長老執理。”


    對於這突來的變故,台下的眾人沒有表現出浮躁不安,亦沒有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長老執事護法們臉色不變,不提質疑,躬身受命:“是。”


    空夢道人按流程辦事:“請師兄轉掌印!”


    掌門師兄轉身端正站姿,雙手托舉過額,一枚金色的立體印信浮現:“太上師兄,請接篆。”


    太上長老抬手拂過,收下了掌印。


    原掌門師兄與空夢道人對視一眼,自兩旁的階梯而下,行至執事前列的位置站好。


    負責對外交涉的執事向旁出列建言:“掌門更替事關重大,此舉不久便會被其他三大宗門知曉,請問太上掌門,屆時我們要如何應對各方的質疑?”


    權利義務甫一交接完畢,太上掌門這就開始上班了。


    同一時刻,覓彧辜這邊。


    畝禺正在幫她“補課”、不,是解答疑問。


    “嚴格地說,太上長老才是劍仙宗名正言順的首席師兄。”


    古有“立嫡立長,立長不立賢”的規矩,但太上長老是本門大師兄,卻沒能接任掌門之位,顯然不符合這個說法的。


    覓彧辜對於這一點,未察覺有哪裏不對。


    她隻是感到疑惑:“那麽掌門師兄究竟排行第幾呢?”


    畝禺糾正:“前掌門和覓彧辜本尊的境況相似,你們兩個都是編外人員,不是劍仙宗創始的原始成員。”


    覓彧辜:“這麽說來,我們是後來加入的,掌門師兄因為實力強勁才坐上了掌門的之位。”


    畝禺:“你也可以如此理解。”


    覓彧辜:“話說,怎麽又出來了一個前掌門了?”


    畝禺:“為了帶你。掌門師兄退位,由太上長老繼任,現下怕是儀式已經完成了。”


    太上長老變更為太上掌門,掌門師兄自然成為了前掌門。


    覓彧辜:“……”


    不敢(感)動!


    唉,都是她拖累了掌門。


    畝禺有意提了一句:“但你們的位置,卻與客卿長老又有著本質的不同,劍仙宗曆來不設客卿。”


    覓彧辜感慨道:“好微妙的存在。”


    畝禺:“沒有人的存在會比你的存在更微妙了。”


    “喂,你真的是係統嗎?”


    “你猜。”


    ……


    畝禺:“掌門師兄要帶你遊方曆練,空夢道人隨行,長老去其三,劍仙宗若無人坐鎮,必會使人心動蕩不安。”


    “於是他先前攜你去後山,就是為了請太上長老出山,這代表著隱士走到了幕前,不久後其餘的三大宗門便會有所因應。”


    在外人的看來,本來是兒子輩的搞競爭,一個隱幕長輩突兀插手,太不公平。


    誰家後山還沒個老怪物了!


    覓彧辜的思維跳躍異於常人,她不關心各宗門的風吹草動,皆會被互相窺視忌憚的原理。


    她想起一事:“太上長老是一直都在後山閉關的嗎?”


    畝禺:“確切地說,是太上掌門。”


    覓彧辜:“是,是太上掌門。”


    畝禺:“他不存在閉關一說,前掌門與他聯絡之後,太上掌門便提前出關了。”


    這矛盾的說法讓覓彧辜的眉頭打結:“太上長、掌門的境界在什麽高度?”


    畝禺鮮見地沉默了許久。


    覓彧辜以為它沒聽清,欲再問時。


    畝禺迴答了:“境界在前掌門之上。”


    !!!


    她很震驚,不得不詳情確認一遍:“比道祖還高,那不是到元始境界了?”


    按照這裏的晉升體係,在整個修仙界,橫著走都沒問題了。


    等等,不對啊。


    “你之前不是說過,迄今為止,還沒人到元始大帝的境界。”


    畝禺:“宿主請仔細迴想一下,本係統可從沒跟你說,太上掌門是元始境界。”


    實力全靠腦補。


    覓彧辜:“……”


    “那,比道祖還高的境界是什麽境界?”


    畝禺:“宿主莫誤會了,前掌門的境界在大羅後期,不過是實力堪比道祖中期罷了。”


    是了,半年前畝禺就說過掌門師兄的境界在大羅後期,這茬她給忘了。


    過去係統以劇本為由搪塞,稱謂掌門師兄是道祖。


    如今卻肯說明是實力的因素決定,是因為太上掌門的出現。


    這種典型的現象可以稱之為“未解鎖前置”。


    覓彧辜終於大徹大悟:“明白了。”


    “所以,前掌門並非嫌棄我這個異世之魂資質差,才晾了半年多。”


    畝禺表達了肯定:“你的資質不差,本尊實力也是很堅心的。”


    雖然這話聽起來很鼓舞人心,但事實卻消磨人的自信。


    覓彧辜:“可過了這麽久,我還是停留在練氣初期。”


    畝禺:“是劇本的問題。”


    不是吧,又來這套?


    ……


    不糾結這個,覓彧辜換了個問題苦惱:“掌門師兄現在是前掌門了,又非首席師兄,我以後該怎麽稱唿他?”


    這確實是一個嚴肅的問題。


    同時也是一個很棘手的事情。


    它和前掌門簽訂的契約內容,有互相幫助的,互相牽製的,還有互相保密的。


    不巧的是,前掌門的個人信息,在保密的範疇之內,包括姓氏年齡婚否及來曆。


    畝禺:“……”


    覓彧辜發現係統又沉默了,第一次是太上掌門的境界,第二次是關於前掌門。


    這麽多前置未解鎖,看樣子,裏麵的水還挺深。


    黑白壁壘的道袍飄揚,“你可以稱唿我為大師兄。”


    他是什麽時候到的?又聽到了多少內容?


    她不清楚。


    畝禺從善如流:“大師兄。”


    覓彧辜:“……大師兄。”


    前掌門看出了她的猶豫,“我雖不是劍仙宗的大師兄,但對你,卻配得上大師兄的名號。”


    這倒是,現在練氣期的她,拿什麽去嫌棄大羅後期的大師兄。


    隻是,不知是否仍存在覓彧辜領會到的另一個意思。


    她與他都是外來者,他雖然不是劍仙宗原始成員師兄,但對她,擔當大師兄的名。


    屬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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