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婭都跟你說了什麽？”
“這不關米婭的事，我母親已經找到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
馮蕭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華總是接受了市長的指令，才讓那位法官進行調查，你知道嗎？”
“我知道。”
“市長是因為部長，這才關注起林家，你知道嗎？”
“我知道。”
“部長和兄弟會有接觸，而兄弟會的人是李氏集團的人......你也知道嗎？”
林小暖的聲音有些發幹。
“我知道。”
“你......和我父親的案子有關嗎？是你在指使嗎？”
“不是。”
“......馮蕭，除了‘知道’和‘不是’，你能不能多說些什麽？”
“你在故意瞞著我嗎？”
林小暖覺得眼裏應該是進了雪。
她已經從坐著變為向前跪著，雙手抓住了馮蕭的衣領。
“小暖，我我喜歡你，我怕我說出來......”
“是李老爺子下的命令，對嗎？”
“小暖。”
馮蕭將她抱在懷裏，但林小暖掙紮著繼續問他：“是嗎？迴答我，馮蕭。”
“是。”
林小暖忽然生出了些許倦怠感。
就像是類似的情形已經發生過一遍又一遍：為了別人去死、因為別人而受到傷害、在保護誰的路上疲於奔命......一遍又一遍。
“馮蕭，你爺爺為什麽要對我家出手？我想不明白。”
“因為他認為我不該優柔寡斷。”
“優柔寡斷？”
馮蕭歎了口氣：“小暖，我們迴去再講，好嗎？”
“不，你現在告訴我，我現在很冷靜。”
“他想把我培養成一個超人，他認為，超人不該有情感上的弱點，而我喜歡你，小暖，你就成了我最大的弱點。”
“遇到和你相關的事，我會無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斷；一旦對手拿你做我的威脅，我將沒有任何反抗手段；加入你的未來，和他給我預設的未來截然不同。他認為隻要你活著，我就永遠無法擺脫感情上的束縛，永遠無法成為完人，而喜歡是隻有弱者會有的感情，因為你存在，所以我才會優柔寡斷。”
“但他無法左右我的情感，但他能左右你的生命。”
“我之前偽裝的很好，也在漸漸減少和你的聯係，其實是為了保護你，我沒有想到他會對你出手，而且是在我毫無覺察的時候，又經曆過層層的轉手，甚至一度誤導我，讓我以為是米婭在針對你。”
“小暖，米婭是不是跟你說過有關我父母的事？”
林小暖點點頭。
“我父親是他的失敗品，而在我父親身上，他唯一得到的經驗就是，感情，不應該被擁有。”
“但是米婭說過，你在那場訂婚宴之前不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林小暖執意著問。
“他所認為的感情不止是愛情，親情、友情，一切感情。”
林小暖微怔。
馮蕭低頭看著林小暖，溫柔地幫她拂去頭頂落雪：“他不需要知道我對你的態度到底如何，他隻要知道我們曾經親如兄妹，而你是我在意的人，這就夠了，足夠他認為你對我有威脅。”
“那他呢？他是你的爺爺，你們也有血緣關係。”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小暖，他認為你在必要的時候不會像他一樣，願意為我而死。”
“他是......瘋子。”
林小暖視線下移，低聲喃喃著：“什麽超人理論，為什麽不能擁有感情，憑什麽你們這些人就可以隨隨便便決定我們的生死......”
“從我繼任後到現在，我已經給他安排了歸宿，你還想怎麽懲罰他都可以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麽做也都可以，我的命都是你的。”
“小暖。”馮蕭忽然托起她的臉，強迫她與他目光對視，“我隻想問，如果沒有人決定，沒有人強迫，你會為我而死嗎？”
林小暖被問住了，她呆呆地盯著這雙淺棕色的眸子。
“你會為我而死嗎？”
他再問一遍。
林小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她本應該毫不猶豫地迴答會，但理智告訴她她根本不願意。
迴答“會”，是因為她殘存的記憶在作怪嗎？
她以前真的喜歡眼前這個人到了就算生命也可以放棄的地步？
但她現在為什麽沒有絲毫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第一反應就是，抗拒。
她是不是真的變了？
她應該怎麽做，是依照本心，還是嚐試遵循著曾經，說她會，她願意......
思緒快速紛飛中，林小暖猶豫著做出決定。
“我不......”
嘴唇忽然被人按住。
馮蕭又笑了起來。
但是這一次，他眼底沒了笑意。
“抱歉，小暖，這對你來說可能太過艱難了，你還失去了前一段時間的迴憶，我應該考慮到你的感受，等你迴想起什麽的時候，我再來問你，好嗎？”
林小暖本就在自我掙紮中，馮蕭的話讓她放棄了堅持。
“馮蕭，這些事情為什麽不在之前告訴我？”
這是她最後一個問題。
“小暖，你忘記了過去，我怕告訴你後，失去你。”
馮蕭靜靜地注視著林小暖，隨後將她抱進懷中。
林小暖沒有拒絕。
滿天飛雪、滿樹銀霜下，兩人輕輕地擁抱著，遠遠看去像畫一樣。
“我們迴去好嗎，小暖？在外麵呆久了你會凍壞。”
馮蕭揉揉她的腦袋，在她頭頂落下一吻。
“好。”
......
第一場雪那日和馮蕭敞開了說之後，林小暖消沉了幾日。
相比起以前無所事事的發呆，現在的林小暖發呆時更多會想關於自己的事，關於馮蕭的事，以及關於他們的未來。
或者說，她和馮蕭是否還有未來。
她的記憶隻有幾個月，但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她收獲的是她過去用十幾年時間，埋下的種開出的花和果。
但是沒有十幾年漫長的等待，林小暖對這樣的結果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她不知道她曾經對馮蕭有著怎樣的執念，她連自己的喜歡都是道聽途說，她無法判斷自己現在的選擇是對是錯。
就算他是世界第一集團的實權人、有身材有顏、還一再表示過對她的喜歡......林小暖都無法確認她是否要接受這份感情。她願意相信馮蕭，但暫時無法對他的喜歡做出迴應。
這是愛嗎？
或許，馮蕭之前突如其來的喜歡給了她一種錯覺，一種愛情已經到來的錯覺，而他的隱瞞又讓林小暖猶豫，並一再地審視這份感情——她是否應該接受？
一周的時間，她依舊一點頭緒也沒有，雖然平時還是在努力嚐試以一種女朋友的身份關心馮蕭，和馮蕭聊天、說笑、努力接受他的靠近，而在那天說開之後，馮蕭似乎也有了一絲緊迫感，一再地提議讓林小暖找個時間和他一起故地重遊，也愈發黏人，更熱衷於和林小暖進行肢體接觸。
馮蕭舉動的變化會讓林小暖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而就在這種壓抑中，林小暖忽然想起那隻黑貓。
於是，就在第一場雪的一周後，一個清晨。
在推著馮蕭出門後，林小暖決定偷偷溜出門，前往黑貓被送去的那家寵物醫院。
摘下手環放在客廳，林小暖隻帶著一個手機，輕裝簡行踏上“征程”，一小時後，她出現在馮蕭說過的那家寵物醫院門口。
周圍的人抱著貓貓狗狗等寵物，往來匆匆，林小暖拉低了帽子正準備從正門溜進去，眼角的餘光瞟到身旁一棵樹上，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招？”
林小暖不確定地看著身邊樹上那隻黑貓。
“喵？”
黑貓從樹上躍下，撲進她懷中，碧綠如寶石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她的倒影。
“你怎麽在這裏？還......”髒兮兮的。
林小暖抬起手，發現摸毛摸了一手灰，尾巴上好像還有血跡？
“喵。”
黑貓低聲叫著，把頭埋進林小暖頸窩，輕輕地蹭。
林小暖忽然有一絲心疼。
“這什麽醫院啊，怎麽能讓你這樣在外麵亂跑？”
她抱著黑貓離開，路過門口時還瞪了一眼門衛。
正在值班的門衛小夥子一臉茫然。
坐司機大叔的出租車迴家，然後在手機裏翻出馮蕭助理的電話，預定上門的私人寵物醫生。
結果到了下午，馮蕭居然比私人醫生更先趕迴家。
“小暖，我聽助理說你預約了......”
林小暖聞聲向門口走去。
馮蕭正站在玄關，一手抓著大衣要掛上衣架，但現在正一動不動和站在衣架上的黑貓對視。
黑貓碧色的眸子眯起，瞳孔已經變成豎狀，但在林小暖走來的同時忽然又變迴正常的圓瞳模樣。
“你迴來了？我今天想去看看阿招怎麽樣......沒想到在寵物醫院的門口撿到了它，它身上還有傷！那個寵物醫院真是太過分了！”
林小暖氣唿唿走過去。
黑貓揚起脖子，輕巧地跳到林小暖懷裏，在她胸口又蹭了蹭，而後狀若無意地迴看了馮蕭一眼。
“它在寵物醫院門口？”
“是，它當時在樹上，幸好我看到它。”
馮蕭嘴角忽然揚起笑容。
“原來小暖是為了它才約好私人醫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兩手背後。
“不然呢？我又不知道怎麽給阿招看傷......”
“那小暖知不知道怎麽給我看傷呢？”
林小暖愣了下。
“你受傷了？”
“手腕扭到。”
馮蕭臉上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單手將大衣搭在門口的衣架上，走向林小暖，挽起白西裝襯衫的袖口：“你看。”
手腕處有一片，發紅發腫。
黑貓的眼再度眯起。
林小暖連忙把馮蕭的手接過來：“怎麽迴事？疼嗎？”
“手不疼。”馮蕭趁勢向前走幾步，高大的身子壓向林小暖，另一隻手拉著她的手放在心口，“這裏疼。”
林小暖連忙將黑貓一手托著放在一邊，免得被馮蕭壓住。
“喵！”
黑貓掙紮著想再跳上林小暖肩頭，但馮蕭已經快速低下頭去，用下巴枕著林小暖肩膀，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
“小暖，你關心一隻貓都不關心我。”
“我不會......我不知道你手受傷了。”林小暖小心翼翼地托著他的手。
這可是買了幾個她都不一定能買的起的手，每日經過這隻手的文件價值不多知道多少，這要是真的在她照看下弄壞的她說不定要折陽壽。
“我現在心也受傷了，怎麽辦？”
“別貧嘴了，我記得衛生間有家用醫藥箱，裏麵應該有傷藥，你在哪兒受傷的？公司？為什麽當時不看醫生要跑迴來......”
馮蕭嘴角的笑容加深，狀若無意地看了眼在一旁來迴踱步的黑貓。
“因為我想小暖了，我隻想迴來讓小暖幫我看手傷......”
“馮蕭，你幾歲了還要糾結這個？”
“小暖喜歡我幾歲我就幾歲。”
“好好走啊你，你是手傷又不是腿傷......”
“心口也有傷。”
“坐好，把我腰上的手拿開，我去找醫藥箱。”
躺在沙發上的馮蕭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鬆開手。
黑貓繞著林小暖的腳來迴走，發出“喵喵”的聲，卻被林小暖輕輕推開。
“阿招乖，一會兒再玩，現在要忙。”
黑貓數度上前，又幾次被推開。
“好好呆在沙發上我一會兒迴來。”
黑貓不動了。
等林小暖的身影消失在偌大的客廳，躺在沙發上的人忽然嗤笑一聲。
桃花眼彎彎一如往日，隻是眼底鋒芒畢露。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阿招？”
黑貓慢慢扭過頭，毛發因為覺察到危險的氣息而漸漸漲起，雖然在盡量壓製自己的反應，但身體已經不自覺擺出攻擊的姿態。
“我原來隻是懷疑，不過剛剛終於確認了。”
“為了靠近小暖，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但是，有什麽用呢？”
馮蕭歪歪頭，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些，眼睛看向林小暖離開的方向：“最好的位置，你唯一的位置也已經被我占了，而我，馬上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小暖成為我的一部分隻是時間問題，無論她願意與否。”
“整個世界都是你的枷鎖，你現在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出。”
“真可憐。”
“你還能拿什麽跟我爭呢？”
馮蕭轉動眼球，視線最終落在黑貓身上。
“李袖招。”
“這不關米婭的事，我母親已經找到了，這件事你知道嗎？”
“我知道。”
馮蕭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了。
“華總是接受了市長的指令，才讓那位法官進行調查，你知道嗎？”
“我知道。”
“市長是因為部長，這才關注起林家，你知道嗎？”
“我知道。”
“部長和兄弟會有接觸，而兄弟會的人是李氏集團的人......你也知道嗎？”
林小暖的聲音有些發幹。
“我知道。”
“你......和我父親的案子有關嗎？是你在指使嗎？”
“不是。”
“......馮蕭，除了‘知道’和‘不是’，你能不能多說些什麽？”
“你在故意瞞著我嗎？”
林小暖覺得眼裏應該是進了雪。
她已經從坐著變為向前跪著，雙手抓住了馮蕭的衣領。
“小暖，我我喜歡你，我怕我說出來......”
“是李老爺子下的命令，對嗎？”
“小暖。”
馮蕭將她抱在懷裏，但林小暖掙紮著繼續問他：“是嗎？迴答我，馮蕭。”
“是。”
林小暖忽然生出了些許倦怠感。
就像是類似的情形已經發生過一遍又一遍：為了別人去死、因為別人而受到傷害、在保護誰的路上疲於奔命......一遍又一遍。
“馮蕭，你爺爺為什麽要對我家出手？我想不明白。”
“因為他認為我不該優柔寡斷。”
“優柔寡斷？”
馮蕭歎了口氣：“小暖，我們迴去再講，好嗎？”
“不，你現在告訴我，我現在很冷靜。”
“他想把我培養成一個超人，他認為，超人不該有情感上的弱點，而我喜歡你，小暖，你就成了我最大的弱點。”
“遇到和你相關的事，我會無法做出最理智的判斷；一旦對手拿你做我的威脅，我將沒有任何反抗手段；加入你的未來，和他給我預設的未來截然不同。他認為隻要你活著，我就永遠無法擺脫感情上的束縛，永遠無法成為完人，而喜歡是隻有弱者會有的感情，因為你存在，所以我才會優柔寡斷。”
“但他無法左右我的情感，但他能左右你的生命。”
“我之前偽裝的很好，也在漸漸減少和你的聯係，其實是為了保護你，我沒有想到他會對你出手，而且是在我毫無覺察的時候，又經曆過層層的轉手，甚至一度誤導我，讓我以為是米婭在針對你。”
“小暖，米婭是不是跟你說過有關我父母的事？”
林小暖點點頭。
“我父親是他的失敗品，而在我父親身上，他唯一得到的經驗就是，感情，不應該被擁有。”
“但是米婭說過，你在那場訂婚宴之前不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林小暖執意著問。
“他所認為的感情不止是愛情，親情、友情，一切感情。”
林小暖微怔。
馮蕭低頭看著林小暖，溫柔地幫她拂去頭頂落雪：“他不需要知道我對你的態度到底如何，他隻要知道我們曾經親如兄妹，而你是我在意的人，這就夠了，足夠他認為你對我有威脅。”
“那他呢？他是你的爺爺，你們也有血緣關係。”
“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小暖，他認為你在必要的時候不會像他一樣，願意為我而死。”
“他是......瘋子。”
林小暖視線下移，低聲喃喃著：“什麽超人理論，為什麽不能擁有感情，憑什麽你們這些人就可以隨隨便便決定我們的生死......”
“從我繼任後到現在，我已經給他安排了歸宿，你還想怎麽懲罰他都可以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麽做也都可以，我的命都是你的。”
“小暖。”馮蕭忽然托起她的臉，強迫她與他目光對視，“我隻想問，如果沒有人決定，沒有人強迫，你會為我而死嗎？”
林小暖被問住了，她呆呆地盯著這雙淺棕色的眸子。
“你會為我而死嗎？”
他再問一遍。
林小暖心底忽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覺。
這句話有些似曾相識，她本應該毫不猶豫地迴答會，但理智告訴她她根本不願意。
迴答“會”，是因為她殘存的記憶在作怪嗎？
她以前真的喜歡眼前這個人到了就算生命也可以放棄的地步？
但她現在為什麽沒有絲毫的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第一反應就是，抗拒。
她是不是真的變了？
她應該怎麽做，是依照本心，還是嚐試遵循著曾經，說她會，她願意......
思緒快速紛飛中，林小暖猶豫著做出決定。
“我不......”
嘴唇忽然被人按住。
馮蕭又笑了起來。
但是這一次，他眼底沒了笑意。
“抱歉，小暖，這對你來說可能太過艱難了，你還失去了前一段時間的迴憶，我應該考慮到你的感受，等你迴想起什麽的時候，我再來問你，好嗎？”
林小暖本就在自我掙紮中，馮蕭的話讓她放棄了堅持。
“馮蕭，這些事情為什麽不在之前告訴我？”
這是她最後一個問題。
“小暖，你忘記了過去，我怕告訴你後，失去你。”
馮蕭靜靜地注視著林小暖，隨後將她抱進懷中。
林小暖沒有拒絕。
滿天飛雪、滿樹銀霜下，兩人輕輕地擁抱著，遠遠看去像畫一樣。
“我們迴去好嗎，小暖？在外麵呆久了你會凍壞。”
馮蕭揉揉她的腦袋，在她頭頂落下一吻。
“好。”
......
第一場雪那日和馮蕭敞開了說之後，林小暖消沉了幾日。
相比起以前無所事事的發呆，現在的林小暖發呆時更多會想關於自己的事，關於馮蕭的事，以及關於他們的未來。
或者說，她和馮蕭是否還有未來。
她的記憶隻有幾個月，但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內，她收獲的是她過去用十幾年時間，埋下的種開出的花和果。
但是沒有十幾年漫長的等待，林小暖對這樣的結果一時有些無法接受。
她不知道她曾經對馮蕭有著怎樣的執念，她連自己的喜歡都是道聽途說，她無法判斷自己現在的選擇是對是錯。
就算他是世界第一集團的實權人、有身材有顏、還一再表示過對她的喜歡......林小暖都無法確認她是否要接受這份感情。她願意相信馮蕭，但暫時無法對他的喜歡做出迴應。
這是愛嗎？
或許，馮蕭之前突如其來的喜歡給了她一種錯覺，一種愛情已經到來的錯覺，而他的隱瞞又讓林小暖猶豫，並一再地審視這份感情——她是否應該接受？
一周的時間，她依舊一點頭緒也沒有，雖然平時還是在努力嚐試以一種女朋友的身份關心馮蕭，和馮蕭聊天、說笑、努力接受他的靠近，而在那天說開之後，馮蕭似乎也有了一絲緊迫感，一再地提議讓林小暖找個時間和他一起故地重遊，也愈發黏人，更熱衷於和林小暖進行肢體接觸。
馮蕭舉動的變化會讓林小暖有一種喘不過氣的感覺。
而就在這種壓抑中，林小暖忽然想起那隻黑貓。
於是，就在第一場雪的一周後，一個清晨。
在推著馮蕭出門後，林小暖決定偷偷溜出門，前往黑貓被送去的那家寵物醫院。
摘下手環放在客廳，林小暖隻帶著一個手機，輕裝簡行踏上“征程”，一小時後，她出現在馮蕭說過的那家寵物醫院門口。
周圍的人抱著貓貓狗狗等寵物，往來匆匆，林小暖拉低了帽子正準備從正門溜進去，眼角的餘光瞟到身旁一棵樹上，忽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阿招？”
林小暖不確定地看著身邊樹上那隻黑貓。
“喵？”
黑貓從樹上躍下，撲進她懷中，碧綠如寶石的眼睛裏滿滿都是她的倒影。
“你怎麽在這裏？還......”髒兮兮的。
林小暖抬起手，發現摸毛摸了一手灰，尾巴上好像還有血跡？
“喵。”
黑貓低聲叫著，把頭埋進林小暖頸窩，輕輕地蹭。
林小暖忽然有一絲心疼。
“這什麽醫院啊，怎麽能讓你這樣在外麵亂跑？”
她抱著黑貓離開，路過門口時還瞪了一眼門衛。
正在值班的門衛小夥子一臉茫然。
坐司機大叔的出租車迴家，然後在手機裏翻出馮蕭助理的電話，預定上門的私人寵物醫生。
結果到了下午，馮蕭居然比私人醫生更先趕迴家。
“小暖，我聽助理說你預約了......”
林小暖聞聲向門口走去。
馮蕭正站在玄關，一手抓著大衣要掛上衣架，但現在正一動不動和站在衣架上的黑貓對視。
黑貓碧色的眸子眯起，瞳孔已經變成豎狀，但在林小暖走來的同時忽然又變迴正常的圓瞳模樣。
“你迴來了？我今天想去看看阿招怎麽樣......沒想到在寵物醫院的門口撿到了它，它身上還有傷！那個寵物醫院真是太過分了！”
林小暖氣唿唿走過去。
黑貓揚起脖子，輕巧地跳到林小暖懷裏，在她胸口又蹭了蹭，而後狀若無意地迴看了馮蕭一眼。
“它在寵物醫院門口？”
“是，它當時在樹上，幸好我看到它。”
馮蕭嘴角忽然揚起笑容。
“原來小暖是為了它才約好私人醫生。”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兩手背後。
“不然呢？我又不知道怎麽給阿招看傷......”
“那小暖知不知道怎麽給我看傷呢？”
林小暖愣了下。
“你受傷了？”
“手腕扭到。”
馮蕭臉上仍然是笑眯眯的表情，單手將大衣搭在門口的衣架上，走向林小暖，挽起白西裝襯衫的袖口：“你看。”
手腕處有一片，發紅發腫。
黑貓的眼再度眯起。
林小暖連忙把馮蕭的手接過來：“怎麽迴事？疼嗎？”
“手不疼。”馮蕭趁勢向前走幾步，高大的身子壓向林小暖，另一隻手拉著她的手放在心口，“這裏疼。”
林小暖連忙將黑貓一手托著放在一邊，免得被馮蕭壓住。
“喵！”
黑貓掙紮著想再跳上林小暖肩頭，但馮蕭已經快速低下頭去，用下巴枕著林小暖肩膀，將她整個人圈進懷裏。
“小暖，你關心一隻貓都不關心我。”
“我不會......我不知道你手受傷了。”林小暖小心翼翼地托著他的手。
這可是買了幾個她都不一定能買的起的手，每日經過這隻手的文件價值不多知道多少，這要是真的在她照看下弄壞的她說不定要折陽壽。
“我現在心也受傷了，怎麽辦？”
“別貧嘴了，我記得衛生間有家用醫藥箱，裏麵應該有傷藥，你在哪兒受傷的？公司？為什麽當時不看醫生要跑迴來......”
馮蕭嘴角的笑容加深，狀若無意地看了眼在一旁來迴踱步的黑貓。
“因為我想小暖了，我隻想迴來讓小暖幫我看手傷......”
“馮蕭，你幾歲了還要糾結這個？”
“小暖喜歡我幾歲我就幾歲。”
“好好走啊你，你是手傷又不是腿傷......”
“心口也有傷。”
“坐好，把我腰上的手拿開，我去找醫藥箱。”
躺在沙發上的馮蕭這才有些不情願地鬆開手。
黑貓繞著林小暖的腳來迴走，發出“喵喵”的聲，卻被林小暖輕輕推開。
“阿招乖，一會兒再玩，現在要忙。”
黑貓數度上前，又幾次被推開。
“好好呆在沙發上我一會兒迴來。”
黑貓不動了。
等林小暖的身影消失在偌大的客廳，躺在沙發上的人忽然嗤笑一聲。
桃花眼彎彎一如往日，隻是眼底鋒芒畢露。
他的聲音帶著幾分嘲弄：“阿招？”
黑貓慢慢扭過頭，毛發因為覺察到危險的氣息而漸漸漲起，雖然在盡量壓製自己的反應，但身體已經不自覺擺出攻擊的姿態。
“我原來隻是懷疑，不過剛剛終於確認了。”
“為了靠近小暖，你還真是煞費苦心。”
“但是，有什麽用呢？”
馮蕭歪歪頭，讓自己躺的更舒服些，眼睛看向林小暖離開的方向：“最好的位置，你唯一的位置也已經被我占了，而我，馬上就是這個世界的主宰，小暖成為我的一部分隻是時間問題，無論她願意與否。”
“整個世界都是你的枷鎖，你現在甚至連話都說不上出。”
“真可憐。”
“你還能拿什麽跟我爭呢？”
馮蕭轉動眼球，視線最終落在黑貓身上。
“李袖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