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


    密集的馬蹄聲響徹於睢陽城內。


    趙雲、曹純率領數千鐵騎,從大開的南門,悍然殺入城中。


    樂進則率領步卒,尾隨於後,直撲縣寺而去。


    “兗州兵入城了!”


    “兗州兵入城了!”


    梁國兵士於主道之上,見到兗州騎兵殺入城中,目光盡皆絕望。


    其等士氣本就低迷,眼下更是毫無戰意,紛紛逃竄。


    睢陽城乃是大城,故而城中主道極為寬廣,極利於騎兵馳騁。


    偶爾有忠心之人欲圖堅守,但在已經完全奔騰起來的曹軍鐵騎前,卻是毫無作用,片刻之間即被一卷而沒。


    喧嘩聲、慘嚎聲、戰馬奔騰聲,種種聲音迴蕩於夜色之中。


    “夫君!夫君!”


    宿於縣寺之內的呂布,迷迷糊糊之間被其妻喚醒。


    見其妻麵色焦急,呂布本還奇怪,但聽得外麵傳來陣陣唿喊聲,卻是立刻反應過來,頓時大驚失色。


    “夫人?”


    呂布之妻嚴氏麵色驚慌道。


    “夫君。”


    “兗州兵入城了!”


    呂布聞之,頓時失態,不敢置信道。


    “兗賊怎會突然進城!”


    張楊身死,河內救兵已不可做指望,呂布本想著於近日突圍,未想尚未等其行動,曹兵便已殺入城中了。


    迴過神來,呂布急忙說道。


    “夫人!”


    “你我速走!此地不可再留。”


    言罷,手執其妻之手,連甲胄、兜鍪都來不及穿戴,便匆匆離院。


    此時縣寺之內亦是大亂,人皆惶恐。


    慌亂之中,有人欲降、有人欲逃。


    呂布本已逃到正門,卻見一彪精騎已經抵達縣寺,麵色頓時一白。


    曹騎竟然來的如此之速!


    此時再想從正門之處出逃,顯然是不可能了。


    呂布遂又領著其妻,迴到縣寺。


    “夫君!”


    嚴氏麵色愈發驚慌。


    呂布咬了咬牙,情急之下,卻是忽然想起一樁舊事,遂是再次帶著其妻匆忙往茅房奔去。


    “夫人!”


    “快,快!”


    呂布不顧汙穢,再次蹲下身,讓其妻能夠踩上其肩,爬上圍牆。


    待其妻爬上牆後,呂布也是匆忙上牆,正欲逃走,眼前忽然火光亮起。


    數名曹兵此時居然就在牆外,舉著火把。


    曹兵似乎也未想到此地竟然會有人攀牆而出,皆是麵色愕然不止。


    呂布慌張之下,本能就想下牆,未想曹兵見狀,居然紛紛持弩相對,口中大喝道。


    “擅動者死!”


    呂布頓時滿頭大汗。


    此時其正在牆頭,身上又無甲胄,曹軍若是弩箭亂發,其必然是難逃一死!


    至於其妻嚴氏,望著明晃晃的刀劍,更是恐懼難言,垂泣不止。


    曹兵再次重聲嗬斥道。


    “下來!”


    呂布聞之,心中頗為不滿。


    想其何等身份,有朝一日,居然會被區區小卒嗬斥?


    縱然心中不滿,奈何此時力不如人,呂布無奈之下,也隻得從牆頭爬下。


    火光之下,曹兵眼見呂布體量孔武有力,其等亦是不敢怠慢。


    彼此對視一眼後,數名甲士當即攜麻繩,夾道上前。


    此時呂布赤手空拳,又無甲胄,加之妻子嚴氏還在身旁,如何敢反抗,隻能聽命,任其捆縛。


    曹兵遂是一擁而上,就在牆下,將呂布嚴密捆縛起來。


    至此,曹兵方才大鬆一口氣,但也不免好奇呂布身份,遂是問道。


    “汝乃何人?”


    呂布有心不答,但眼見曹軍紛紛露刃逼迫,終究不願不明不白被殺,遂是保持著最後一分傲意,昂然答道。


    “我乃奮威將軍,溫侯呂布,與汝家將軍同殿為臣。”


    “此戰之前,布還送了數十酥梨於汝家將軍,汝家將軍亦迴布以烈酒,禮儀備至,堪稱典範。”


    “汝等又是何等職位,竟以繩縛布,竟然如此失禮?”


    “還不快快與布鬆綁?”


    曹兵聞言,不敢置信之餘卻是紛紛大喜,急忙推著呂布,將其帶去見曹操。


    呂布見曹兵竟然半分鬆綁的意願都沒有,心中怒極,一邊被推著向前,一邊不停說道。


    “鬆綁!鬆綁!”


    一眾曹兵,卻是始終置之不理。


    ……


    睢陽城中的戰事結束的極快。


    曹軍的入城,似乎是壓倒睢陽守卒的最後一根稻草。


    又因曹軍此前並沒有什麽殺降的惡名,故而睢陽守卒,在見到曹兵入城後,大半都是順勢而降。


    執意拒抗者,可謂少之又少。


    呂布被生擒。


    至於郭貢,在幾名忠心下屬的護衛下,勉強逃出城外,卻在泅渡護城河時,被曹兵抓了個正著。


    待到天明之時,睢陽城內局勢也已大體穩定。


    眾將急忙遣人來請曹操、郭嘉入城。


    而隨著睢陽被克,某些原本一直拖延的事情,也終於是需要解決了。


    “前時奉孝曾言,呂奉先絕非屈居人下者。”


    曹操開口,望向郭嘉,笑道。


    “如此說來,奉孝之意,乃是欲誅之?”


    郭嘉搖了搖頭,並未答複,而是先問道。


    “明公以為陷陣營可稱精銳否?”


    曹操聞之,立知郭嘉之意,微歎一聲,答道。


    “陷陣營自然可稱精銳。”


    “然而,奉孝。”


    “高孝父乃是死忠之臣,操難收其心。”


    郭嘉輕笑一聲,言道。


    “雖暫不可收其心,但有呂布在手,明公還擔憂不能得其效力麽?”


    “奉孝之意是指?”


    曹操麵色愈發疑惑。


    郭嘉開口,直言道。


    “不若縱之?”


    “縱?”


    曹操一怔,戲誌才亦是皺了皺眉。


    郭嘉笑道。


    “以嘉之見,呂奉先,收不如殺,殺不如縱。”


    “明公若用呂布之性命換取高孝父為我兗州效力,以高孝父之為人,如何會不允?”


    “便是高順猶豫,呂布若見能逃一死,亦必當出言相勸!”


    微微一頓,郭嘉又道。


    “呂布又與袁公路、袁本初等人素有仇怨,如今張楊已亡,呂布若是逃得一命,我料其必當投往徐州!”


    “而徐州劉備,素稱仁義。”


    “如今呂布窮途來投,劉備莫非會不納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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