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通常看起來全無道理,可是當你置身事外來看,凡事都有跡可循。大多數人在人群中尋找與自己相似的靈魂,而也有一部分人則會愛上擁有自己渴望卻缺失的那部分特質。


    郭嬛大概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時時刻刻想見到那一身華服,大約是那件衣服很好看?或是他送的禮物真的很合自己的心意?


    可是,自己的任務便是來到這個亂世,矯正可能扭曲的曆史。那麽自己便安靜的扮演好自己的戲份,怎麽能首當其衝成為那個不確定的因素?


    郭嬛將蜀錦帕子輕飄飄的丟到了窗外,任風將它卷上桃花樹,飄然落往別處。


    染血的白練已經雙雙交到了卞氏那裏過目,曹丕和曹植也各自早出晚歸,來往於軍營。兩人以前的兄弟情義如今已然破碎,看在外人眼裏是莫名其妙,知道內情的人則是連連歎息,紅顏禍水。


    可是他們口中的紅顏禍水,卻獨自望著窗外,似乎嫁給了曹丕便完成了所有任務。而崔明月卻是很快和各院的姬妾夫人打的火熱。她早便打探過了,這曹府裏除了曹丕的容華香榭,便是曹植的落英院屬尊貴。她作為落英院唯一的女主人,這架子擺的是極大。


    見到曹操的姬妾,直接將鼻孔朝向了天,惹得眾人敢怒不敢言。


    卞氏隱約聽見些風聲,出麵說教了幾番。哪知崔明月當著卞氏的麵一副謙卑的模樣,轉過臉來仍是我行我素。


    這便是她親自挑選的兒媳婦,卞氏有些怨念。可是崔琰之流已然與自己及曹丕曹植綁在了一起,若是關係鬧得僵,怕是還有變數。如此,卞氏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曹植卻是不悅,自從新婚之夜莫名其妙和崔明月發生了‘關係’,他便對這個女人萬般挑剔。論相貌,她自然不及洛真郭嬛,卻也小家碧玉。哪知性格竟也如此粗魯無禮,曹植每日迴房都是自行搬了被子去軟榻睡,半點也不碰崔明月。


    崔明月卻不是那等麵皮薄的人,她也搬了被子去曹植的軟榻上蹭,曹植一推,竟然發現她被子下麵不著寸縷,登時便怒道“如此蕩婦……”


    蕩婦?崔明月性格也直,半夜裏便哭哭啼啼鬧到了卞氏那裏。卞氏隨意說了幾句曹植的不是,將她打發了迴去,心裏卻是知道,這個兒媳恐怕不是能幫曹植的賢內助。


    崔明月帶了卞氏的吩咐迴了落英院,卻見曹植早睡的熟了,又生了一番悶氣,也去往床榻自己獨眠萌娘兇猛。


    第二天崔明月又是睡到日上三竿,忽的聽到自己陪嫁丫鬟婷婷一路跑進了臥室,也是個沒禮儀的急性子,倒是和崔明月主仆相隨。


    崔明月伸了個懶腰,盈盈走下床,坐到梳妝鏡前道“何事呀?”


    “三公子要再娶一房,說是擇日便過門!”


    啪!一聲脆響,崔明月將滿盒新鮮的脂粉撒了滿地,溫婉的笑臉登時便猙獰起來。


    “什麽?他要納妾?到現在為止還沒和我成夫妻之實,怕是不舉吧,卻要納妾?”崔明月氣不可遏,口出妄言。倒時婷婷機靈,一上來便捂住崔明月的嘴,小心翼翼道“小姐,你小點聲,這事我們瞞著還來不及呢,你可不能說出去啊!”


    這事,自然指的新婚之夜那一晚,落紅之事。


    崔明月眨了眨眼,神色有些不自然。她自然也知道好不容易將此事瞞過去,怎麽能自己說露餡,於是深唿一口氣問道“他要娶哪家的小姐?”


    “好像是召陵縣人,一個普通的商戶之女,姓謝。”


    崔明月聞言便笑了“商戶之女?那便是妾室無疑,既是妾室,便得服侍與我,那便讓他娶吧。”


    主仆二人相視而笑,似乎已然看到謝氏被自己欺淩的場麵。


    洛真與郭嬛已然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情形,不同的是,郭嬛可以隨意出院子,而洛真卻不能。於是郭嬛每次外出都要來洛真的房門前唏噓一番。


    “姐姐可要買什麽東西?我正好要外出與子桓遊玩,可以為姐姐帶迴來。”


    朝露氣的朝著門窗上那人影揮了揮拳頭,氣鼓鼓道“郭夫人有心了,我家夫人還在睡覺,畢竟懷著身子便貪睡些,待夫人醒了,我會告知夫人郭夫人來過了的。”


    朝露故意拿洛真懷孕說事,一方麵要壓一壓郭嬛的氣焰,另一方麵似乎在哄騙世人洛真不是被曹丕冷落,而是因為身孕靜養著。


    郭嬛爽朗笑道“那我便先走了,看到好玩的玩意,我會給嘉樹帶迴來的。”


    “勞煩夫人了。”朝露嘴上恭敬,眼神卻是狠狠瞪了郭嬛不知道多少次。


    嘉樹自己沿著軟榻爬了下來,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麽。如今嘉樹已到了開口說話的時候,洛真和朝露平日裏便經常教他說話。


    朝露堅持要他先喊‘娘親’,可是在洛真堅決的搖頭,她拉了拉嘉樹的小手,柔柔道。


    “嘉樹乖,喊‘父親’。”


    朝露心裏又急又氣,可是卻也無可奈何。如今嘉樹自己捏著一顆葡萄喊道“父親!”


    聲音清楚又洪亮,不同於以往的咿呀學語和啼哭,兩個清晰的字節落在閉目凝神的洛真耳朵裏。她倏忽間睜開了眼,看著嘉樹捏著葡萄向門口走去,還在喊“父親!”


    郭嬛說要和子桓出去遊玩,怕是嘉樹已經知道‘父親’出去玩卻不帶他,便自己下了床,蹣跚邁步走到門前。


    曹丕正在院子裏立著,郭嬛盈盈走出來,還未開口,便聽見吱呀一聲,背後的門大開。一個小小的身影杵在門邊,手裏捏著一顆晶瑩的葡萄,喊道‘父親!’


    這一聲,真真是喊到了曹丕的心坎裏。天知道他有多想念嘉樹,可是若是去看望嘉樹,必定要與洛真不期而遇。自己不知道如何麵對她……


    嘉樹揮了揮手裏的葡萄,表情誇張道“父親盛世嫡寵最新章節!葡萄!”


    曹丕喜愛吃葡萄,卻不想嘉樹竟然記得清楚。他難以壓抑激動之情,快步走過去將嘉樹抱在懷裏。


    雙眼相對,曹丕看到嘉樹的眉眼像極了自己,但是嘴角彎彎的弧度卻是與洛真如出一轍。血脈親情的奇妙感覺勝過這世間萬千情感。曹丕在嘉樹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影子,如今自己與洛真如此生分,倒是苦了嘉樹。


    曹丕將嘉樹遞過來的葡萄含在嘴裏,一口吞了下去,露出驚訝的表情道“嘉樹的葡萄好甜呢。”


    嘉樹拍了拍手,沒再說什麽話,可眼睛一直望著門外。


    自從洛真禁足,嘉樹哪來的機會出去。卞氏忙著照顧曹操起居,加之曹丕曹植的婚事,更是沒有來看過自己最疼愛的孫子。如此,嘉樹倒是沒什麽出去玩的機會。


    曹丕心口一疼,對著跟出來的朝露說“今日我帶嘉樹出去遊玩,去稟告……你家夫人一聲。”


    朝露一臉委屈的表情,似乎做不了決定。嘉樹似乎聽懂了意思,連連招手道“娘親……一起……”


    洛真的腳步落在門後,便再也沒向前邁步。距離不遠,嘉樹童稚的聲音清晰的落在洛真耳邊,她屏息等著,似乎在等曹丕怎樣迴答。


    卻是長久的寂靜,直到郭嬛上前跟嘉樹說“娘親有了小寶貝,不能出去玩,我帶你出去玩,買很多好玩的,帶迴來給娘親看好不好?”


    似乎郭嬛天生便有一種親近孩童的特質,嘉樹與她沒見過幾次麵,卻是對著她伸手,笑了。


    朝露見此也不好說什麽,隻能看著三人漸行漸遠,遙遙看著倒真是和諧的一家三口。朝露歎一口氣,轉身卻看見洛真倚著門邊也遙遙望著那遠去的人影,眸中淚光閃閃。


    朝露登時便心急奔過去道“夫人,你不要怪我,當時公子也在,我攔不住……”


    洛真微微笑了起來,看在朝露眼裏卻是悲愴至極的神情。她說“不怪你,父親帶孩子出去玩本就是天經地義,為何要攔著?”


    倒是輪到朝露啞口無言。


    天色漸晚,曹丕和郭嬛才迴來,大包小包的玩具送到了洛真的房間裏,嘉樹卻是已經困倦的睡著了。


    郭嬛將他遞到洛真懷抱裏時莫名其妙道一句:“若是嘉樹是我的孩子,可真是天大的福氣。”


    洛真下意識的鎖緊了懷抱,動作迅速到讓郭嬛微微驚訝,卻是挑眉笑道“夫人何必如此緊張,如果我真的要嘉樹的話……你又能奈我何?”


    這是郭嬛第一次正大光明的和洛真如此說話,以往和善的嘴臉如同麵具一樣扯下。朝露推開門道“夜深了,郭夫人請。”


    郭嬛望了望洛真劍拔弩張的表情,又看了看朝露壓抑著的憤怒,笑道“你知道麽,隻有,才會有憤怒這種低級的情感。”


    說罷,她便一抬腳,埋進夜色裏。


    洛真一下子倒退一步,似乎站得不穩,將嘉樹放在軟榻上,自己也坐在床側,低眸不語。


    朝露關了門,也是委屈的紅了眼。


    “以往還覺得郭夫人……原來,還不是吳琦嵐一樣的貨色!”


    洛真搖了搖頭“你錯了,她比吳琦嵐強上千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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