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一路手忙腳亂的解釋著,他與吳琦嵐的婚事不過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政治聯姻。像是他的大哥袁譚和三弟袁尚一樣,娶得都是袁紹手下謀士的女兒。


    洛真一陣好笑“這麽說,吳琦嵐是田豐的外甥女咯?”


    袁熙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聽說她脾氣不好,好舞槍弄棒,動輒便打罵下人。”


    洛真注意到袁熙的措辭“據說?你們成婚四年,難不成你了解她都是憑著據說?”


    袁熙頓時苦笑一聲,無奈的點了點頭“我與她並無夫妻之實,如此想來,我確實有些對不起她。”


    洛真聽得臉色微紅,慌忙說著“無須再與我解釋。”


    袁熙也有些好笑自己的行徑,男人三妻四妾純屬正常,為什麽自己要怕洛真吃味而急忙解釋呢?


    兩人閑聊著,走到了淩波院內。


    還未登門便聽到一個丫鬟嚶嚶的哭聲,還有堪比女高音的罵聲,此起彼伏,倒像是歌劇院裏讓人起雞皮疙瘩的歌劇。


    守在門口的丫鬟眼尖,看到洛真和袁熙來了,連忙走進去通知了吳琦嵐。沒過幾分鍾便看到門開了,一個高挑纖瘦的身影便出現在眾人眼前。吳琦嵐今日著一身靛青色裙裾,白色繡線的花邊,一頭長發盤的整整齊齊。洛真走進了些再看,便覺得吳琦嵐不是好相與之輩。


    俗話說相由心生,很多時候單是看麵相便能看出這人的性格,*不離十。


    吳琦嵐是窄額頭,高顴骨,眼窩深邃,睫毛濃密,忽閃忽閃,看起來倒覺得是個美女,隻再看她的尖細下巴便覺得此人生了尖酸刻薄之相,叫人心生防備。


    吳琦嵐站的筆直,看向袁熙的眼神裏充滿了驚喜和怨念,期待又埋怨,讓洛真一時辨別不清。


    “呦,這是我的新妹妹麽?真真兒是個美人呢。”


    吳琦嵐轉眼看向洛真,盡量表現著寬容大度的風範,然這話一不留神叫人覺得有些妒意。


    洛真悠然行了個禮,笑著道一聲“昨日抱病,不便來看望姐姐,今日身子爽利許多,便看過父親母親之後,特意來淩波院拜訪姐姐。”


    洛真一口一個姐姐叫的歡暢,卻不是按輩分的意思,隻紮眼打量過去,這吳琦嵐該是比洛真大了許多歲的模樣。


    吳琦嵐也夾著尾巴充好人,上前便握住洛真的手“妹妹還是快些進屋吧,若是再受了寒便不好了。”


    兩人就這麽互相搭著手進了屋,袁熙麵上帶笑,心裏卻覺得有點不對勁,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隻吩咐了丫鬟在外候著,自己也進了屋。


    吳琦嵐明著與洛真說話,時不時便要向袁熙望一眼,柔情似水的模樣仿佛兩人鶼鰈情深,不似一般,袁熙則一邊喝茶一邊起雞皮疙瘩。


    洛真將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不甚在意,隻問了句“我在這裏人生地不熟,倒是要多由著姐姐帶我四處遊玩了,我看府裏也是極大,柴房似乎就要好幾間呢?”


    說到柴房二字的時候,洛真特意咬重了音節,意在試探吳琦嵐的反應。


    吳琦嵐微微笑著隨即迴問道“妹妹臥病了一整日,如何知道袁府的臥房有好幾間?”


    這人不簡單啊!


    洛真暗歎一聲,吳琦嵐並不是看起來那般魯莽跋扈,該是個反應機敏也極聰慧的主兒。果然,隨著吳琦嵐話鋒一轉,袁熙也笑了笑問道“洛兒,我在這袁府生活了許多年,都不知道柴房在那裏,你是如何知道的?”


    洛真傻笑了一下“我是看袁府的門麵這麽大,夫人公子們都各有居所,想來廚房和柴房都不止一個才對。”


    袁熙聞言點了點頭“細微末節的東西,我確實不曾在意,你若是好奇便四處去看看。”


    洛真微微點了下頭,心下卻黯然些許。似乎感覺到新婚夜把自己關進柴房一事與吳琦嵐脫不了關係,但是卻抓不到她任何把柄。


    不急,我們來日方長。


    吳琦嵐心下也暗自猜度著洛真,她一來便試探自己,說話間方寸不亂,也不是個容易對付的人。


    又閑話敘了一會,洛真便因為大姨媽而覺得疲憊,隻剛露出倦姿,袁熙便開口道“該是吃飯的時候了,我與洛兒先迴去,你們以後再走動也不遲。”


    吳琦嵐連忙塞了個香囊到袁熙懷裏,麵色自然道“聽聞妹妹好詩書古琴,想必女紅不甚熟練。這香囊你且拿著,安神之用。”


    袁熙手握著香囊,有些尷尬的看向洛真,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洛真莞爾一笑“姐姐心靈手巧,以後這活計確實要拜托姐姐了。”話說及此,袁熙便放心的拿著了,卻沒立刻係在腰間,隻掌心裏握著。


    待洛真和袁熙出了淩波院不過幾步,那叫罵聲便再次響了起來,不知是哪個倒黴的丫鬟。


    袁熙狠狠的捏著香囊“果然剛才那副純良的模樣是裝的,我不想要她日後尋你麻煩才對她有些好臉色,你莫在意,這香囊我現在就扔了去。”


    洛真忙按住袁熙的手“若是姐姐不見了這香囊,該更是疑心我挑撥離間了,幹脆這香囊我幫你收著吧,算是為了後院的安寧。”


    袁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不過一個香囊,你是否想的太多了?”隻是說著說著,袁熙便黯淡了神色,牽起了洛真的手,輕聲道“自從文燃出事後,你就變了,走一步看三步,小心翼翼的……”


    洛真低眉不語,忽聽他繼續說著“在我身邊,你是否可以繼續天真爛漫?”


    洛真緊緊的握住了袁熙的手,當做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可是心裏卻苦笑著,女人間的戰爭,哪是男人可以插手的?若你真想看到我天真無邪,除非帶我隱居山野,一世無虞。


    而那,又怎麽可能呢?


    這可是東漢末年,而袁熙注定是驚才絕豔之輩。


    迴了疏桐院,早有侍衛在等袁熙,說是袁紹找他商議派兵及駐守一事。袁熙看著彩兒扶著洛真進了屋,才跟那侍衛走了。


    洛真躺在床上,靜靜地盯著床幃,手邊的香囊散發著的幽香讓她覺得身心舒爽,便隨手丟到床邊。想來吳琦嵐確實費了不少心思在上麵,想要抓住每一個機會討好袁熙,甚至麵對自己時也隱藏了暴戾的性子。


    明明對自己該是恨之入骨才對。


    洛真噗嗤一聲笑了,想起了現代很非主流的一句話,我喜歡你看我不爽,又幹不掉我的樣子。如今看來,這句話形容吳琦嵐也頗為貼切。


    彩兒端了碗藥來,聽到洛真的笑聲,不禁問道“小小姐,你在笑什麽呢?我看那位夫人可沒有善意,我們該小心提防才是。”


    洛真輕抿了口藥汁,歎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罷了。這下馬威我接了,初來乍到,我們也沒什麽勢力,不好與她對,且安寧度日。隻是……”


    “隻是什麽?”彩兒手裏拿著杯盞,盛著精糖,端到洛真身前。


    洛真淡然“隻是不要欺人太甚,世間事,轉瞬即變,得意之人下一秒或許就會流淚。”


    彩兒聽得半知半解,卻也知道洛真的手腕,甄府不就被她整治地幹淨徹底?待洛真喝了藥,便與朝露一起撤了碗,收拾庭院的花束去了。


    朝露雖是劉氏撥給她的貼身丫鬟,但難免不是劉氏的眼線,洛真不相信每個走上頂峰的女人都是泛泛之輩,必有過人的手段。隻是被人監視的滋味不好受,洛真便可以疏遠朝露,私密話也背著她才說。


    大姨媽那幾天睡得格外香,袁熙也安分著,沒做什麽出格的事,隻是每天早上在如狼似虎的眼神裏醒來,都讓洛真惴惴不安。


    一轉眼到了三天,迴門的日子。


    劉氏與洛真說了些親密的話,大抵是按照習俗該怎麽迴門的細節,言談之間對洛真頗為寵愛,極滿意的樣子。洛真也對這個端莊又些微嚴肅的婆婆心生親近,大抵覺得兩人投緣。待上了馬車,隻看見袁熙一張疑惑的臉問道“母親一向嚴厲,除了三弟妹,就是對你最寵溺了。”


    洛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為何,大抵是緣分。”


    袁熙拍了拍洛真的手調笑道“你注定是她兒媳婦的緣分?”


    洛真冷冷道“若非如此,那我願天下有情人,都是親兄妹。”袁熙聞言啞然失笑,隻覺得洛真越發可愛,眼中無限蜜意。


    念及洛真的身體,他們中途找了客棧歇息之後,第二日午時才到了無極縣。


    甄府。


    張氏和方玉如早就收到了信,等在正堂裏,一個勁的向外張望、看到袁熙和洛真一對璧人似的走進來,頓時笑的合不攏嘴。


    小仕銘看到洛真,拍著手笑,嘴裏喊著‘洛’‘洛’


    玉如捏了捏仕銘的臉蛋,嗔怪道“叫姑姑。”


    小仕銘不聽,隻向洛真伸手央求她抱,嘴裏喊得還是‘洛’。


    袁熙給張氏行了個大禮,鄭重的喊了母親,張氏連連擺手,話說的也清楚“快起來吧……好孩子。”


    洛真正抱著小仕銘玩的歡,方玉如調笑一聲“待你和袁公子有了孩子,便該煩了。”


    洛真和袁熙對視一眼,兩人的臉同時紅了起來。看在方玉如眼裏又是一陣打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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