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結束,季然把虎鯨的打賞還了迴去。


    雖然不知道虎鯨為什麽要打賞他,但他不想欠人人情。虎鯨這次打賞他一萬塊,下次虎鯨直播,他也得打賞對方一萬塊,雙方都虧了,隻有平台怒賺。


    除去還給虎鯨的5000塊,這次直播加上打賞,季然收益大概有一萬多。


    他前前後後忙了兩周,選品和直播都很用心,還要馬不停蹄地講三四個小時,說實話,這個性價比並沒有多高。


    他不是大博主,返點也不高,賣一條100塊的裙子能抽成10塊。而且他又是男生,身材和女生有著天然差距,並不太適合女士裁剪,來看熱鬧的巨多,下單的隻是少數。


    但真的好累,季然躺在床上,連脫裙子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賺了一些錢,但似乎也沒有很開心,這筆錢並不能完全解決他的困境。


    打開微信群,依舊有數不清的工作等他完成。還有寒假即將過來的父母,這也給季然帶來了頗大的壓力。直播帶貨效益平平,也太花時間,季然開始尋找別的變現途徑。


    但他粉絲量不多,這個賽道也不太好接廣告,主動私信的廣告大多不堪入目。都是些情趣內衣,情趣用品,還有艾斯愛慕群體的物品帶貨……


    季然全都拒絕了,唯一一個還不錯的是一個叫soli-lunar的家具品牌,企業總部base北歐,但創始人來自中國,目前準備進入國內市場,想找網紅拍廣告做推廣。


    對方稅前報價5萬,且允許季然不露臉,季然幾乎立刻就答應了。


    但這個廣告並非他一個人完成,還需要和另外一個大網紅合作。國外品牌要靠網紅粉絲打開國內市場,季然也理解他們的需求。


    可沒想到他們找的竟然是虎鯨,還被拒絕了。


    季然人都麻了,光是用腳趾頭想,就知道虎鯨不可能接這種廣告。


    季然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又問pr是否還有備用人選,對方說沒有。看著這條迴複,季然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好消息是兩天後,季然又收到一條私信,一家傳媒公司找他做兼職模特,參加lolita走秀。


    季然之前穿過lo裙,小小出圈了一波,有商家找他穿lolita也正常。但去傳媒公司做模特,還是讓季然有些警惕。


    大學時他做兼職遇到過好幾次模特騙局,說是讓人兼職做模特,結果一去就忽悠人拍模卡,一套模卡一千多,拍完模卡根本沒有工作,人家騙的就是這個拍攝錢。


    有不少人上當受騙,季然窮鬼一個,反而躲過一劫。


    這次遇見傳媒公司,季然心裏多了個心眼兒,問對方:[要拍模卡嗎?]


    [不拍。]


    對方信誓旦旦的保證:[騙子公司才忽悠你拍摩卡呢,我們就是純走秀,你不相信你在網上搜,都是正規活動。]


    季然在網上搜索lolita走秀,確實有這樣的活動,看起來都非常正規。


    這家公司可以搜到工商注冊信息,再加上對方提供的報酬還算可觀,並且允許他走秀時不露臉,季然就同意了這次合作。


    周六傍晚,季然提前半個小時抵達了目的地點。


    會址是一棟單獨的大樓,金碧輝煌,很是氣派。門口停了好多輛凱迪拉克,旁邊有幾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進去。


    工作人員告訴季然,他們都是來走秀的模特。


    暫時看起來沒什麽問題,季然跟著工作人員進了後台。


    房間麵積很大,同時兼具化妝間和衣帽間,牆邊立了一排梳妝台,有人坐在前麵化妝,正在準備上場。


    季然被安排在一個梳妝台前,隨後工作人員拿過一套衣服,讓他換上。


    季然抖開一看,人傻了。


    竟是一套女仆裝,開叉開到屁股,還配了兩條暗示意味濃厚的黑絲吊帶襪。


    我靠,什麽lolita走秀,這他媽的根本就是一個淫窩!


    季然臉色一沉,丟下裙子就要走:“我不幹了。”


    “你什麽意思?”男人擋在了他麵前。


    季然臉色很冷:“老子不賣。”


    “別這麽敏感嘛,”男人好生勸告,“我們的走秀都是正經的,最多再陪客人喝喝酒而已,這裏大家都是自願的,不信你問問他們。”


    季然看向那些漂亮的男孩兒女孩兒,大部分人都麵色如常,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哥實話告訴你,幹這行比你當網紅來錢快。一晚上隨隨便便就幾千塊,遇到大方的客人找你過夜,你還能得到更多。”男人指著旁邊桌上的一個大牌包,“你看看他們的包包和手機,都是進來後換的。以你這樣的姿色,一晚上就拿到了。”


    拿個屁。


    季然直接甩了臉色:“我不幹,讓我走。”


    “走也可以,”男人撿起女仆裝塞到他手裏,說,“不過今晚有客人指定要你,你要走也得走完秀再走。”


    讓他穿著這玩意兒在一群男人麵前走秀?那他還不如直接在網上當網黃。


    季然才懶得搭理他,丟下女仆裝轉身就走。卻不料對方竟然追了過來,還伸手要扯他口罩。


    季然火氣蹭一下就起來了,他矮身從男人手臂下方鑽過去,又有兩個保安來追他,整個化妝間亂得一團糟。


    “怎麽這麽不聽話呢?”男人背著雙手站在一旁,對慌忙逃竄的季然說道,“隻要你配合我們走一場秀,你拿了錢,我們也完成了任務,互利共贏嘛。”


    說得冠冕堂皇,誰知道走秀後麵還會給他安排什麽?


    一旦他鬆了這個口,那後麵的發展就不受他控製了。


    季然閃進一個換衣間,卻不料有個漂亮高挑的女生正在簾子後麵換衣服,季然一怔,整張臉全紅了。


    “對、對不起!”他忙不迭道歉,說著就要退出去。


    對方卻一把抓住他手腕,抬手往身後一指。


    那裏竟然有一道側門!


    “謝謝女菩薩。”季然雙手合十道謝,轉身就跑。


    “不客氣。”那人開口迴答,明顯是男人的聲音。


    季然心中震驚,但不敢耽擱,立刻朝著後門衝了過去。


    大廳裏太亂了,保安還在衣服架子裏翻找,沒人發現他人已經離開。季然悄悄摸摸穿過走廊,身後有腳步聲傳來,他不敢硬碰硬,順勢躲進了一旁的洗手間。


    現在他該怎麽辦?


    報警嗎?可一旦報警,他的真實身份就徹底暴露了,說不定還要上社會新聞。


    告訴江寧?可江寧遠在京市,就算真接到了他的求救電話,也隻能替他報警,並沒有什麽實際方法。


    聯係父母?那更沒用了。


    都怪他財迷心竅,季然已經開始後悔接這個兼職了。


    主要是他們前期看起來都非常正規,誰知道竟然是騙人過來陪酒。


    也太髒了!


    現在後悔於事無補,首要任務是先從這裏脫身。


    還好他進來時全程都沒有取下口罩,沒人知道真正的他長什麽樣。


    猶豫了一會兒,季然決定取下口罩直接走出去。


    他沒露過麵,唯一的辨認標誌的就是發型和衣服。季然脫下外套,又把劉海兒全都撩上去,他在腦海中想象寒深的表情,大模大樣走了出去。


    畢竟他老板長得那麽好看,但誰都不會把他當成出來賣的。


    期間季然遇到了兩個穿西裝的工作人員,他很緊張,但對方並發現他的異常。


    看來他偽裝還算成功。


    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季然進入了一個大廳。


    大廳裏聚集著不少男人,仿佛一個舞會現場。中間放著一個t台,應該就是那些人走秀的地方。


    一個淫窟還搞得像模像樣。


    季然內心不屑,卻恰到好處地露出審視的目光,仿佛什麽挑剔的客人。


    他借機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四麵八方都是門,他出來的那個走廊通向休息室,季然決定穿過大廳去往另一邊。


    期間有人意圖過來搭訕,被季然輕蔑的目光瞪了迴去。


    目前都沒有什麽問題,然而就在他即將抵達出口時,一個穿西裝帶耳麥的男人朝他走了過來。


    “客人,請出示一下邀請函。”


    艸。


    季然揚起下巴,神情挑剔而冷漠:“你什麽身份,也配來質問我?”


    “很抱歉,我姓趙,是本次活動的經理,”姓趙的男人說,“現在例行抽查客人邀請函,請您配合。”


    季然臉色刷地一下沉了下來:“這麽多人,憑什麽就抽查我?看不起我?”


    趙經理:“客人,我們隻是按規章辦事。”


    “滾開,你不配和我談,”季然根本不多看他一眼,徑直道,“讓你們老板出來。”


    趙經理轉身打了個電話,有客人注意到這邊的衝突,好奇地打量著季然。


    “看什麽看?沒見過帥哥?”季然把人罵了迴去,脾氣很大地抱怨起來,“張三這個狗東西,把這個地方吹上天了,結果就這?沒意思,小爺我不玩了。”


    季然怒氣衝衝就要離開,那個趙經理已經攔在他麵前,又說:“請留步,我們老板實在抽不開身,囑咐我好好招待您。”


    季然才不吃他這套,冷冷道:“我不滿意你的招待,我要走。”


    “很抱歉給您帶來了不好的體驗,”趙經理微微欠身,繼續道,“您剛才說是張三帶您進來的,敢問是哪位張三?因為我們這邊都是會員製,隻是做個記錄。”


    “張三就是張三啊,”季然一臉你怎麽這都不知道的表情,不悅道,“都是出來玩兒的,誰知道他全名?”


    趙經理頓了頓,換了個話題:“那請問您如何稱唿?”


    季然就笑了:“你們還想問我真名兒?我爹從不讓我來這種地方,被他發現我就死了。”


    經理沉默了好幾秒,就在季然以為自己已經露餡兒時,對方卻說:“我們給您準備了一個包廂,您可以在裏麵休息,然後等張三過來接您。”


    “不用,你這個地方我一秒鍾都呆不進去——”


    季然頭也不迴地往前走去,撞上了兩個大漢的胸膛。


    趙經理:“隻要您朋友過來,您就可以離開了。”


    季然後退一步,知道這件事沒有迴轉餘地了。


    “煩死了,”他轉身走進包房,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張三,你小子死哪裏去了?趕緊過來接我,這破地方一點兒都不好玩!他們還敢把我關起來,我一定要讓我哥給他們好看!”


    大門在身後關閉,季然被軟禁在了房間。


    不清楚這裏有沒有監控,季然不敢放鬆警惕,他坐在椅子上,看起來一臉不耐煩,其實已經緊張到了極點。


    剛才那個電話他就沒打出去,壓根兒沒有張三這個人,他也不認識什麽牛逼轟轟的人能接走他。


    直到現在季然才不得不承認,他這幾個月確實過得糟糕至極,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沒有任何私人關係,連一個可以求救的本地朋友都沒有……


    微信裏幾百號人,除了同事就是客戶,發消息最多的是寒深。


    總不能讓領導過來救他吧?


    不行,隻能報警了。


    社死就社死把,丟工作他也認了,總比留在這裏陪酒賣屁股來得強。


    季然深吸一口氣,劃開手機準備打110。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音:


    “為什麽不讓我進去?絕對錯不了,他就是那個跑路的網紅!衣服都在廁所裏發現了。”


    “就你知道?不管你想做什麽,都要等我這邊處理完。雖然可能性不大,但萬一真惹到了我們惹不起的人,大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這些人就不怕犯法嗎?


    季然焦躁地咬住下唇,剛準備報警,手機卻突然響了。


    季然慌亂地接通電話,話筒裏傳出寒深低沉冷漠的聲音。


    季然握緊手機,眼眶有些發燙。


    “julian?你在聽嗎?”寒深問他。


    “我……”季然聲音有些抖,過了好幾秒才說,“電腦不在身邊,我現在可能不太方便。”


    周末找不到人也正常,寒深沒再多言,平靜道:“我知道了。”


    眼看寒深就要掛電話,季然急忙開口:“等等,我——”


    話一出口他卻停了下來。


    真的要向寒深求助嗎?


    可寒深隻是他上司,他怎麽能因為這種事情麻煩他?


    好吧,就算他真的說了出來,寒深也願意過來,但想要從這裏離開,勢必會給寒深帶來麻煩。


    怎麽辦,要說嗎?


    “還有事嗎?”寒深問他。


    季然雙手握緊手機,唿吸逐漸急促。


    “我沒事。”季然說。


    寒深卻沉默了下來。


    季然喉結滾動,小聲道:“如果沒事,那我先掛電話……”


    “你遇到麻煩了?”寒深突兀地打斷他的話。


    季然呆呆愣在原地,過了四五秒才難以置信地說:“您怎麽知道?”


    “你怎麽了?”寒深不答反問,“告訴我你遇到了什麽事。”


    命令的語氣,寒深的態度也非常強勢,卻讓季然感到了安心。


    “我……”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抑製著嗓音的顫抖,“我出來玩兒被人扣下了,您能不能過來接我一下?”


    寒深:“你人在哪兒?”


    季然報出會所地址。


    寒深沉默兩秒,語氣嚴肅起來:“你還安全嗎?”


    “暫時還算安全,”季然看了眼隨時可能會被推開的大門,聲音有些發顫,“他們把我關在包廂,不讓我離開,暫時沒對我做別的事情……”


    “再堅持一下,我30分鍾後到,”電話那頭傳來腳步聲和關門聲,寒深叮囑他,“電話別掛,有問題隨時告訴我,注意保護自己。”


    季然緊咬下唇,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怕自己一張口就哭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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