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走吧。”蕭燁背過手,邁著小步向外頭走去。


    “去哪?”第二問道。


    “去會會虎狼之威。”蕭燁答後徑自走出書房。


    三人一行在宮殿裏彎彎繞繞,終是到了禦花園。此處山石格局,花草布置都相較民間顯得大氣灑脫。


    走了許久,遠遠望見前頭花草團簇之中有一石桌,其上二人相視而坐。其中一人身披袈裟僧袍,一把九環錫杖靜靜立於一旁。另一人身穿亮銀鎧甲,左手環抱鐵盔,右手緊握腰間佩劍。


    近了才發現,身著鎧甲的那人金發碧眼,不是中原人。


    見一行三人來到,桌前二人也起身鞠躬行禮。畢竟不論信奉誰,隻要是在這玄都城內,隻有一個王。


    “平身。”蕭燁淡淡迴複,自顧地坐了下來,“你們也坐。”


    五人共坐一桌,氣氛有些微妙。蕭燁喚來宮女帶著茶水,微微一笑起了話頭,“朕近日頗喜禪道,請諸位來也是為了請教一二。”說罷倒了第一杯茶,茶氣氤氳不止。


    “朕聽聞一首禪詩是這麽說的,‘酒色財氣四堵牆,人人都在裏邊藏;有誰跳出迷牆外,便是神仙不老方。’”蕭燁抬眼一看一旁的禪師,將手中茶杯狠狠推去,並問道:“敢問禪師,何解?”


    茶杯沿桌滑行,沒有溢出一點茶水。禪師袈裟長袖一卷,將茶杯裹在其中又輕輕一甩,握在了手中。


    “酒是穿腸毒藥,色是刮骨鋼刀,財是下山猛虎,氣是惹禍根苗。”禪師端詳茶杯緩緩道,“陛下不沾酒色,立身正直,生活作風勤儉節約,氣度海量能容萬物……自然已在迷牆之外。”


    第二一聽不住挑眉,這老和尚不說修行如何,拍馬屁的功夫倒是一流,先是一頓誇讚,再說皇帝應該有海量氣度,不至於連個佛教都不能容,一手先發製人先將蕭燁一軍。


    禪師說罷,又將茶杯橫空一推,茶杯徑直飛向那個西域人,茶水潑灑直奔麵門。


    那人隻一笑,接過茶杯在空中輪轉一圈,茶水盡入其中。隻聽那人道:“禪師可是想聽聽我的解?”


    雖是西域之人,但一口中原話說得頗為流利,想必是有備而來。隻聽他道:“無酒不成禮儀,無色路斷人稀;無財民不奮發,無氣國無生機。”


    若說禪師之解講究超脫,那此人之解則全然相反,講究一個世俗。不過想來也是因為佛、景兩教所秉持信念不同,所得之解自然不同。自然也有頂撞禪師的意味。


    他搖了搖茶杯,玩味地看向禪師,“不知禪師可否滿意?”


    說罷又將茶杯狠狠甩出,直奔第二與蓮衣的方向。半空之中,瓷杯猛地碎裂成十數塊,片片利刃裹挾勁風直奔第二。


    一時驚恐第二未及反應,一旁蓮衣站起身來抬手護住第二,隻見她雪袖迴環,瓷杯碎片便緩緩懸浮於她的手中。片刻後隨著她的手指上下翻飛,瓷杯頓時修複完好。


    第二看向那西域之人,此人行動遍布殺機,已經不僅僅是論道鬥法而已,而且他的修為深不可測,自己恐怕遠不是他的對手。今日若不是蓮衣在身旁,怕是已然命喪當場。


    “何須如此?”第二冷笑道,“要我說啊,飲酒不醉是英豪,戀色不迷最為高;不義之財不可取,有氣不生氣自消。”


    說罷自顧再將茶杯斟滿,雙手捧握,緩緩遞給一旁的西域之人。


    礙著臉麵,他也不好迴絕,便接了過來。隻聽一聲悶響,他身下的石椅應聲塌了。


    未及反應西域之人摔了一個踉蹌,在座其餘之人也顧不得禮節,盡皆捧腹大笑。一時歡樂,鬧出宮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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