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龍王一聲令下,周遭的蝦蟹也無一敢做質疑,都小心翼翼地將九公主送到了深海水牢,再無人問津。


    隻是龜丞相偶有探望,也算是寂寥的深海裏唯一的動靜。


    穿過透明的監牢,望向無光深海裏的藻荇,偶爾吐吐泡泡倒也算是自我調劑。我真的做錯了嗎?她這般想著。或許想去人間是錯的,或許她那固執己見的父親是錯的,或許生在龍族本身就是錯的。


    但那又有什麽所謂呢?如今,倒是不用修煉了,也無法修煉了。終生隻能是條小魚模樣,與其他生靈不同的也僅是擁有些靈智罷了。人間……對比起這不可見日的深海究竟是何種模樣呢?


    她又吐起了泡泡,在這海底監牢裏無聊地打著轉轉。


    再說龍宮裏,向三麵去巡的龍子們盡皆迴來複命了,但答案依舊隻有一個——沒有異常。


    焦急添上毫無線索,無疑是在敖廣的心頭火上添了把柴。他也在宮殿裏打著轉轉,隻不過是憂愁多過悠閑了。


    這些天來右眼皮反複抽搐著,像在提醒他一般。好巧不巧的是,這日裏東海的大地也隨著他的眼皮一同跳了起來。


    廣闊東海的大地裂出道道深溝,絲絲黑氣逸出,遮天蔽日。龍宮亦是如此,團團黑氣圍著它,裏裏外外包了個滿。


    敖廣衝出門外,再度瞧見這漫天黑煙還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父王,這該如何是好?”敖羽領著一眾蝦蟹也一同趕到。


    “羽兒,你帶兵與其他人一同守好龍宮。這異象就由我來處理。”話音一落,便身化長龍傾吐火焰,破出黑煙迅疾而去。


    騰躍海中俯身下望,隻見深溝吐霧,粗細長短不一,但其間黑煙濃淺有序,正如它們看似錯亂實則共指一處一般。


    尋之而去,隻見亂石白骨成堆,血腥濃重成河,黑煙滾滾向上而去,陰風唿嘯著砌成一個鬼魂王座,其上坐著的正是那個老熟人——黑蚌。


    黑蚌外殼一如往常的漆黑,隻是數百年過去,海中苦修,越發深邃。沒了靈珠壓製,更去了妖塔屏障,它才徹底敢從深海中脫出,再度血染東海。


    當初敖廣沒有除它,一是以為沒了靈珠,便再也掀不起風浪。二是那道仙音未說要除去黑蚌,想來他也不必做多餘的事。隻是未曾想過事情會發展到如此態勢。


    龍焰傾吐,化作火焰長龍卷起海中風暴唿嘯而去。黑蚌亦是張開森然大口,其間血氣翻湧,陰魂啼哭間卷起黑煙長蛇纏襲相對。


    火龍似是有靈,感受黑蛇陰氣襲來,焰化長爪捉其七寸。奈何其長身靈動,順爪而上,緊緊纏住火龍,收勢一緊,隻見火龍發出一聲悲嘯,威武龍身碎化火羽隨波而去了。


    黑蛇攻勢不止,再度襲去。敖廣見其勢不可擋,若再以肉身硬拚,定要赴那火龍下場。他盤起身子,龍焰脫口而出,化作一道球形屏障將自己緊緊包裹。


    屏障熱浪翻湧不止,黑蛇信子在其間反複探尋,皆是一觸便化成黑煙散去。黑蛇再度化形完整,長長蛇身圍繞火球盤起,陰邪之力不斷侵蝕。


    忽而,敖廣長龍破殼而出,龍焰披作金甲,反向黑蛇纏去。黑蛇金龍交纏一時,滿分勝負。此時片片金鱗覆之烈焰,化成柄柄短刃,剛厲之氣割開蛇身。


    隻聽一聲尖銳嗚咽,黑蛇散成飛煙而去。


    敖廣身披火焰鱗甲,龍須飄逸,再度發出一陣長嘯。音波浩蕩千裏,蕩平邪靈。


    黑蚌血腥王座為之衝垮,旋即大口緊合,猛地旋轉起來,變作一道旋轉利刃,像敖廣刮來。


    黑色旋刃帶起勁風,在海中帶起數道氣旋,接觸之物迎刃而破。敖廣卻是不懼,烈焰長龍迎著黑蚌,長嘯著撲去。


    待得二獸相遇,敖廣龍爪帶火,狠狠遏止黑蚌旋轉之勢。隻見層層火勢繞轉不停,再度形成火球,龍爪不斷壓縮火球,隻待無盡高溫將其化為灰燼。


    不料其身堅超乎想象,一道氣旋破出火球,黑色旋刃直朝其脖頸處擊去。其勢迅疾,敖廣來不及閃避,一擊之下正中逆鱗。


    “吼!”一聲痛苦長嘯不斷徘徊,其喉間不斷溢出滾滾鮮血,深藍的海洋霎時染紅。


    黑蚌亦是張開巨口,貪婪地吸食著龍血。


    敖廣大怒,龍焰再度噴薄而出,直吐黑蚌。其不甘示弱,陰風唿嘯再夾黑煙,再度與之纏鬥。


    此時敖廣不再試探,龍焰黑煙接觸之時,龍爪猛地從其中鑽出,掀起銳利之風,撥散黑煙。


    龍爪攻勢不止,直取黑蚌。說時遲那時快,黑蚌正欲合上防禦,但敖廣不給絲毫機會,兩隻龍爪撐開巨蚌,龍頭探入,開合之間已將那巨蚌本體咬在口中。


    攻勢不止,長龍銜蚌躍出水麵,龍身微仰巨蚌脫出。敖廣迴身,長龍巨尾抽打在巨蚌之上,令它直往天邊飛去。


    巨口仰天,再度噴出龍焰,和著烈日高溫,黑蚌頓時從內裏熟透,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敖廣口中。不多時,隻有一個漆黑貝殼吐出,其餘再無他物。


    再迴龍宮,黑煙之勢已然消散。還未走進幾步,敖羽領著一眾兵將便擁了上來詢問狀況。“父王此去可是鏟除了那黑氣根源,可有受傷?”


    敖廣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說著:“無妨,這東海今後再也不會出現黑煙禍亂了,那根源的黑蚌已被我鏟除。”


    “如此便恭喜父王,重鎮東海!”敖羽領著一眾兵將跪下賀喜。


    但敖廣卻是沒有閑心,撇下他們便往後頭的臥房走去。隻撂下一句,“今日累了,若有他事,改日再議。”一直到了其中,將門窗緊緊合上,放鬆身子,緩緩坐在床榻之上。


    他再也忍不住胸腔中的血氣翻湧,難以壓抑地嘔了一身,華服之上盡是血汙。


    他的喉間也滾滾地淌著鮮血,汩汩直流,不多時便在腳下形成一灘血泊。


    “咳咳!”他盤起腿來,不斷平複體內翻湧的邪氣緩緩療傷。“這黑蚌,害得我好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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