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請進。”溫潤的嗓音透過門板傳出來。


    遲眠按下門把手,然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方浩宇把手裏的資料整理好才抬頭看向來人,看見懶倦矜貴的少年,墨瞳裏劃過一絲驚訝,但很快便恢複了平靜。


    “方醫生,我來找你,是想問問,薑老師有什麽忌口嗎?”少年懶洋洋的倚在門框上,不怒自威的眸子慵懶的垂著,精致漂亮的眉眼間透著張揚囂張,不帶絲毫情緒的問句從這人嘴裏出來,像極了挑釁和示威。


    方浩宇習慣性的抬了抬金屬眼鏡框架,目光依舊是溫柔的,嗓音平和溫雅。


    “老人家剛醒,不適合吃太油膩的,遲先生買一份白粥即可。”


    遲眠聽完,抱著胳膊轉身就要離開。


    方浩宇卻不緊不慢的叫住了他。


    “遲先生,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


    遲眠轉迴身,平靜的看著麵前儒雅斯文的男人。


    “因為這是私事,所以勞煩遲先生關下門。”方浩宇坐在椅子上,謙遜有禮的請求。


    遲眠隨手關上門,好整以暇的看著方浩宇,期待他能說出一朵花來。


    “我和阿悅是三年的高中同學,她是一個很優秀的女孩,乖巧善良,聰明伶俐,這樣的她,很難讓人不心動。”方浩宇的眼神裏浮現出懷念,那是一段美好的讓人恨不得時間靜止的時光。


    難得的,遲眠沒有嘲諷,也沒有打斷他。


    一千個人心裏有一千個哈姆雷特。


    遲眠也查過很多關於薑子悅的信息。


    但他更想聽聽,在這位暗戀者眼裏,薑子悅是個怎麽樣的人。


    高一的時候,方浩宇的成績並不是很出眾,分班以後,成績更是平平。


    靠著拔尖的化學成績,勉強進了理科(11)班。


    分班第一天,方浩宇就知道了高一和他在一班的學神薑子悅也在理科(11)班。


    原本以為,學習委員這個位置肯定妥妥的是她的。


    但是,薑子悅沒有參加班委選舉。


    當時的少年,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衝上了講台,和一眾小姑娘搶學習委員的位置。


    那個時候的方浩宇還不懂什麽是喜歡,隻是單純的格外注意薑子悅這個人,心裏還隱隱憋著一口氣,想在她麵前露露相。


    白淨文弱的少年在一眾小姑娘裏格格不入,顯得異常的弱小。


    少年都有些不抱希望了。


    本來正在跟薑子悅講悄悄話,聊著天的師璐璐扭頭就看到了講台上的“盛景”,當即吹了個口哨,起哄道:“老班,八女一男,當然得選龍子了!”


    龍生九子,師璐璐這調侃一出,把原本有些為難的班主任都給逗樂了,當即就把學委的位置給了方浩宇。


    班委選舉完了之後,都有個就職演講,也算是自我介紹了,讓同學們更了解一點。


    托了師璐璐的福,方浩宇站上講台的時候,得到了一陣無比熱烈的掌聲。


    眾目睽睽之下,方浩宇手心都是汗,額角也沁出密密麻麻的汗液,緊張得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


    就在整個教室陷入一片尷尬的沉默的時候,門口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報告”。


    所有的目光頓時挪到了門口,是薑子悅。


    選完班委就請假去上廁所的薑子悅迴來了。


    看到她,原本緊張無措的少年像是被打了一劑定心丸,流利得把本來打好的草稿說了出來。


    兩個人雖然在一個班級,但是接觸的機會少之又少。


    幹淨害羞的少年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喜歡薑子悅,是因為薑子悅請他去吃飯的那次。


    那個老板調侃的話,戳中了少年心事。


    從那之後,方浩宇就一直默默的關注著薑子悅。


    知道她想去帝醫,他就拚命努力,追趕上她的步伐。


    在每個特別的日子,方浩宇都會偷偷的放一點小禮物在薑子悅抽屜裏。


    薑子悅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她不愛出風頭。


    她體育不太好,但長跑很給力。


    她思維很敏捷,最厲害的就是生物和數學。


    她有時候很安靜,有時候很活潑。


    無聊的時候會轉筆。


    她很多時候都是笑著的,無憂無慮的讓人羨慕。


    她是學神,但從不炫耀。


    開家長會的時候,是她最不開心的時候,因為那時候的她會找一個安靜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坐著,聽著mp3裏的歌曲。


    她有點強迫症,書總是堆的整整齊齊的。


    她也許不記得了,她給我寫過一句祝福。


    那是一次活動,感恩班委的。


    老班組織的。


    小姑娘字跡清秀,工整板正。


    很簡單的四個字,卻足夠方浩宇記一輩子。


    “未來可期”。


    她怕黑怕鬼,不敢一個人看鬼片。


    她會對著熟悉的人撒嬌。


    她幹淨純白的就像一張白紙,卻也耀眼優秀的讓人仰望。


    “遲先生,薑子悅高中三年,沒有談過一場戀愛。高考結束後,她就失去了音訊。然後直到江都大學開學才有了消息,之後江都大學的論壇上就全是她未婚先孕的醜聞。阿悅這幾年一定過的很苦,我希望你能好好對她。”


    方浩宇收迴目光裏的眷戀和懷念,懇求的看著遲眠。


    遲眠唇角扯出一個難看的弧度,那笑容莫名有幾分淒涼。


    “你說,能讓這麽一個人心甘情願未婚先孕的人,在她心裏,該多喜歡啊……”低沉性感的嗓音帶了幾分澀然。


    方浩宇看著眼前的少年,慢慢懂了他話裏的深意,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同情遲眠。


    慶幸的是,小姑娘沒有看錯人,是老人家看錯了。


    同情的是,都是和他一樣愛而不得的苦命人。


    不過,到底還是不一樣的。


    “遲先生,不管多喜歡,人都是往前看的,阿悅既然決定嫁給你,那就是已經往前看了。”方浩宇平靜的安慰他。


    遲眠不置可否,轉身直接出了休息室,把眼底的黯然掩藏。


    如果不是顧淮,如果不是薑旬,薑子悅怎麽可能會嫁給他?


    並沒有往前看,隻是生活壓的小姑娘必須麵對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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