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刀狼遺言


    敞篷奔馳車在馬路上飛奔,在車流中穿梭,不時有警車和**上的車加入追捕行列,也不時有車輛從追捕行列中脫離,想抄近路堵截。到最後,警車已經不知道究竟應該去追哪輛車了。一路上車禍不斷,李承恩驚險的躲過了好幾次突襲和碰撞,而身後的追捕隊伍每每人仰馬翻,報廢了兩輛摩托、一輛馬自達和兩輛豐田。


    “前方10秒後紅燈,請減速。”


    李承恩的做法恰恰相反,用最快的速度穿過路口,紅燈亮起,身後大部分汽車被車流擋住,但是5輛摩托車卻耍雜技一般飛了起來,越過路口。


    道路一轉,前麵突然出現了警車和路障的攔截,李承恩左右一看,迅速左轉,汽車衝過人行道,“轟隆”一聲撞斷木製柵欄,闖進了一個路邊公園。天色已晚,公園內空無一人,奔馳車在公園的石板路上顛簸得厲害。


    引擎轟鳴聲中,五輛摩托車也飛竄進來。公園裏地形複雜,摩托車在裏麵反而更加靈活,眼看漸漸趕上。


    兩輛摩托車逼近奔馳的側門,車上的騎手掏出手槍,在抖動中想瞄準李承恩的腦袋。


    李承恩一轉方向盤,逼向左邊那輛摩托車,那車上的騎手單手難以自由把控,隻能轉彎躲閃,不料注意了側麵沒有注意前麵,“咚”的一聲向,那騎手的頭盔正正地撞在公園內健身用的高低杠上,頓時一個高難度的直體720度後空翻,然後難看的栽倒在地。這個落地動作估計隻能得零分。


    “砰”的一聲,右邊車上的騎手開槍,子彈打在奔馳的引擎蓋上。李承恩看準時機一腳蹬向自己的車門,車門嘭地飛射出去,把右邊的騎手連人帶車撞進了公園的噴水池。


    身後的騎手開了幾槍,但是由於路麵不平,震動太大,子彈不知道飛到了哪兒。


    追逐的車輛漸漸進入了公園內一個黑暗的角落,前麵的奔馳車猛然一個甩尾,車頭掉轉過來,同時近光燈熄滅,遠光燈射出兩道強烈的白光。強光中,摩托車上的騎手全都舉起手擋在眼前。


    此刻奔馳車上一個黑影長身而立,他的手臂抬起,“砰!砰!砰!”三聲清脆的槍聲伴著三道火光響起,三兩摩托車上的騎手紛紛墜地,摩托車倒在地上滑行老遠,沒入了黑暗當中。


    遠光燈再次轉換為近光燈,汽車發動,不一會兒就衝出了公園。


    海濱路上車輛稀少,李承恩可以全力飛馳。轉頭看看刀狼,隻見他眉頭緊蹙,表情很是痛苦,一隻手摁住自己的左肋,鮮紅的液體從指縫中滲出,他唿吸越來越急促,不時咳出血來,看樣子肺部已經被子彈打穿。


    “還沒到嗎?”刀狼艱難地問道。


    “就快到了,你堅持一下。”李承恩說道。


    刀狼還想說話,但是一股腥味衝進氣管,不由得再次咳嗽起來,血漿從口中濺出,半響才順氣:“我死沒關係,但是我一死,咳咳……七十多個內門弟兄……九百多個外門弟兄,……就都完了。”他停了一會兒又說,“‘魔獸王’,有一件事……咳咳……”


    李承恩轉頭看了看刀郎,知道他有事要拜托自己,心中微微一遲疑,開口道:“你說吧。”


    “我這輩子沒有求過任何人,”刀狼說,“但是我求你,保住我的社團……咳咳!和我的兄弟……你絕對有那個能力,我相信你……”


    “刀狼,”李承恩打斷他,“我也不瞞你,其實我的命也不長了。”


    “那你答應我,”刀狼說,“至少在你活著的時候,幫我保住社團。……實在不行,咳咳……你就幫我聯係隆武大哥。向‘上頭’申請解散,——不要讓我的兄弟死,你答應我!”


    “……刀郎,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告訴你,隆武已經死了。”


    “什……咳咳……你說什麽,不可能!”


    “就在今天,我們準備去見他的時候,有人暗殺了他。”


    “今天……難道,難道是‘上頭’?‘上頭’聽到了他康複的消息,所以派人殺了他!咳咳……”刀郎神情激動,不停的咳嗽。


    “刀郎,我問你一件事,你知道十年前青州灣的事情麽?”


    “咳咳……青州灣!我當然知道。平時我不敢說,但是現在我就要死了……咳咳……”刀郎劇烈的咳嗽了一陣,突然雙眼放光,伸出手緊緊抓住李承恩的胳膊,“‘魔獸王’,隻要你答應保住我的兄弟,我就告訴你10年前事情的真相,這是**上最大的秘密,隻有我和隆武大哥知道。”


    “好!”李承恩幹脆地說,“我答應你,我會盡力幫你申請解散。”


    刀狼臉上露出微笑,艱難的坐直了身體:“就在十年期,靠著我妹妹的關係,我拜了三合社團隆武大哥大為師,隆武大哥本來是國外什麽大學的博士,他一心想帶著大家走上正途,過上好日子,可惜天不遂人願,一個神秘的組織對整個道上的產業萬般打壓刁難,我們沒法做正當生意,不得已之下,隆武大哥帶領大家做最後一搏,走上老路,想靠著一批毒品幫大家脫離困境,不料那一次卻出了事……”


    隨著刀郎的講述,李承恩終於知道了10年前**格局巨變的始末,神秘組織,也就是‘上頭’現在生意上打壓,然後設下圈套讓隆武販毒,最後在警察和軍隊的協助下把**的生機徹底滅絕。隆武不得已之下請出三位**元老和‘上頭’談判,卻在談判過程中發生衝突,結果**的一千多人和三位元老一夜之間全部被殺,僅隆武一人活了下來。後來隆武帶迴來了和‘上頭’簽訂的合作協議,並留下三位元老的臨終囑托:不得和‘上頭’對抗,不得接近青州海灣。


    “一千多人一夜之間!”李承恩震驚地重複著刀郎的話。


    “是啊,隆武大哥對我說,對方隻來了一個年輕人和一口棺材。”


    “棺材?”


    “就是棺材,隆武大哥說道棺材的時候就犯了病,精神失常,最後隻是大叫‘怪物’‘怪物’!‘不要打開’,‘不要打開’!我隻能把他送到醫院。”


    “棺材裏的怪物!?”李承恩心中一驚,想到了x市西門醫院那隻僵屍。


    這時候刀郎目光漸漸渙散,又開始咳嗽起來,他艱難地從懷裏摸出一把金色的鑰匙,看著鑰匙突然笑了起來:“可笑啊……咳咳,我這一輩子表麵上風風光光,是**社團老大,但其實是幫人做苦力的打工仔……咳咳……”說著一邊笑一邊咳嗽不已,大量的血從他喉嚨裏咳出,把臉上、胸口上全部染成血紅色,漸漸地沒有了聲息。


    李承恩迴頭看看刀狼,深唿吸一口,把他手中的金色鑰匙拿在了手裏。


    李承恩開車在海濱路長飛馳,卻見前麵彎道上有警車攔截,不等警察喊話,一個急轉,掉頭就跑,不一會兒,就聽見身後警車追來的聲音。他發現附近的道路很熟悉,記憶中一搜尋,得知了自己的所在,立即關上車燈,尋著記憶中的道路向路邊的林地中開去。


    汽車在林中黑燈瞎火的亂闖,一條堅硬的樹枝劃過李承恩的臉頰,頓時鮮血淋漓。他也顧不上去擦臉上的鮮血,穿過樹林後將汽車停在一處隱蔽的地方,也不理刀狼的屍體,跳到車後抱起王誌武,向一個破舊的小區跑去。


    阿顏穿著粉色的襯衫和紅色的涼拖鞋從浴室裏出來,一個暢快的熱水浴讓她的精神好了不少。她這一天實在是太累了,從早上一直忙到傍晚,王威見她太累,就主動放了她的假。她迴家之後就倒在了床上,之後卻又始終睡不安穩,惡夢連連,一會兒夢到大傻被打死,一會兒夢到李承恩坐牢,驚醒之後發現自己已經全身濕透,而且肚子餓的厲害。


    阿顏一邊用毛巾擦著頭發,一邊慢慢踱進廚房,打開煤氣,卻又似乎忘記了下一步應該做什麽。愣愣的看著窗外出了神。直到鼻子裏問道煤氣的味道,才猛然驚覺,連忙關掉煤氣,推開窗戶,用手上的毛巾不停的扇動。


    這時候“咚咚咚”,門被敲響了。


    阿顏嚇了一跳,這麽晚了,誰會來呢?


    “誰……誰啊?”她小聲地問道。


    “阿顏嗎?是我,快開門。”門外的聲音很輕,但卻是那麽熟悉。


    不可能!難道我還沒有睡醒嗎?阿顏拍拍自己的臉,心中驚詫萬分,雙腳不由自主的移到了門邊。


    小心翼翼地打開門,隻見滿臉是血的李承恩抱著一個人鑽了進來,阿顏吃驚地睜大眼睛,連忙退到一旁,雙手舉在胸前,緊緊地擰著毛巾。


    李承恩將手中的人放在木製長椅上,飛快地關上門,進屋將每間房屋的窗簾都拉上,然後才走到客廳,對著還在發傻的阿顏咧嘴一笑:“我來還你醫藥費來了。”


    阿顏這才看清長椅上那個昏迷不醒的人的麵目,驚唿一聲:“武哥!”


    “我們被警察盯上了,沒地方去,隻好在你這兒避避風,”李承恩說道。


    “避什麽風?我也是警察,你不怕我抓你麽?”


    “嘿嘿,我知道你不會。”


    阿顏不說話了。


    “你放心,如果警察找上來,你就說我是你抓的,還可以邀功哦。”李承恩說完咧嘴一笑。


    “我是那種人麽?”阿顏抗議道,抬眼偷看李承恩,卻是一驚,“你臉上流血了,等一下。”說完踩著拖鞋“劈劈啪啪”地跑進臥室,不一會兒又拎著那隻大醫藥箱跑出來。


    “我自己來。”李承恩上前想打開箱子。


    “站著別動,”阿顏拿出消毒藥水和棉簽。


    李承恩照做。隻覺得臉上一涼,鼻子裏聞到一股酒精的味道。


    “蹲下來一點,手都酸了。”阿顏說。


    李承恩笑了笑,隨即蹲下身子,鼻子裏又聞到一股洗發水的香味。他轉眼一看,阿顏滿臉專注,小嘴微張,濕潤的頭發順在耳邊。她嬌小的身上套著一件粉色的襯衫,但是襯衫明顯短小,手臂一抬的時候,不僅光潔溜溜的大腿一覽無遺,連天藍色的小內褲也暴露出來。


    李承恩轉眼望著天花板,問道:“阿顏,這襯衫是你的嗎?”


    “當然是,我小時候……”阿顏突然停了下來,低頭往自己身上一看,飛快地放下手中的棉簽和藥水,“劈劈啪啪”地跑進臥室,砰地一聲關上門。


    李承恩哈哈一笑:“我都說我自己來嘛。”說完拿起棉簽和藥水走進洗手間。


    好一會兒,阿顏才又開門出來,身上已經換上了藍色休閑體恤和灰色外套,下麵是牛仔長褲和茶色的休閑皮鞋。她臉頰有些發紅,一言不發地走到武哥旁邊,俯下身去查看他的傷勢。


    這時候李承恩從洗手間出來,臉上的血跡已經沒有了,表情卻很奇怪:“阿顏,”他說道,“你過來幫我看看,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不看!”阿顏幹脆地說道,“我很忙,要看你自己看。”


    李承恩不說話了。


    阿顏好奇地迴過頭,隻見李承恩傻愣愣地站在那兒,一隻手在自己臉上摸了又摸。


    “怎麽?破相了嗎?那也是活該,是老天爺對你這個花花公子的懲罰。”阿顏嘴上說著氣話,腳下已經快步來到李承恩跟前,“手拿開。——咦?”


    隻見李承恩臉上一片光潔,微潤的皮膚在燈光下呈現出瑩瑩光澤——根本就沒有受傷。


    “沒有傷啊,你臉上的血是哪兒來的?”阿顏問道,心裏卻在想,你一個男人,生那麽好的皮膚做什麽。


    “我現在也搞不清楚,當時明明感覺臉上受傷流血,但是現在……”李承恩疑惑的說道,眼睛看著自己撫摸過臉龐的手指。


    “自己受沒受傷都搞不清楚,果然是個傻子。不理你了,我要趕快給武哥看看。”說完飛快轉身走向王誌武,伸手想要解開他的衣服。


    “別碰他!”李承恩連忙製止。


    “怎麽了?”阿顏連忙縮手,“我隻是想看看他的傷勢。”


    “他的傷沒什麽,隻是……”李承恩努力考慮措辭,“他中了一種厲害的病毒,我想先把他交給cese,看看他們有沒有辦法治好他?”


    “又是病毒?”阿顏問道,“和你一樣麽?”


    李承恩搖搖頭又點點頭:“差不多吧,可能比我嚴重一些。”


    “比你還嚴重!那不是……”阿顏說道這裏連忙住了嘴,把後麵“沒救了”三個字吞了迴去,因為他記得李承恩說過,這種病毒連csec研究中心的首席顧問葉小雨都治不好。


    窗外漆黑一片,風從樹林間穿過,發出輕嘯。客廳裏靜悄悄的,李承恩和阿顏坐在凳子上各自想著心事,都不說話。


    “你不要太難過,”還是李承恩率先開口,“生死天命,看開一點就好了。再說這個人是**上的,平時做壞事太多,這也算是懲罰吧。”


    “那你是警察,平時做的都是好事,可為什麽……”阿顏說到這裏突然覺得不妥,轉過頭去不肯麵對李承恩。


    李承恩輕輕一笑:“原來你是在為我傷心啊?”


    “我哪有!”阿顏連身體也背轉過去。


    “好啦,我謝謝你的關心,可能是我上輩子做壞事太多吧,嗬嗬,現在報應來了。”李承恩笑道。


    “你就知道傻笑。那個……她不是幫你延長過生命麽?她那麽厲害,都不能救你的麽?”阿顏背對著李承恩說著,說到最後已經帶著哭腔。


    “你說小雨啊,她也是無能為力,說起來,我還欠她好多,可惜……”李承恩搖搖頭。


    “小雨小雨!你欠她的就去還啊,幹嘛在我這兒要死要活的煩人!”阿顏突然站起來,氣衝衝的走迴臥室,“砰”地一聲關上了門,使勁擦著眼睛。


    “唉!你這是……阿顏,阿顏!”李承恩對著臥室的門喊了幾聲不見答應,隻感到莫明其妙。


    “小妮子脾氣還衝,我又沒有惹到你,”李承恩說道,“喂,你再不出來我就走了哦,反正你的武哥我已經給你帶來了,以後就隨便你處置了。……好啦,我走了,不煩你啦。”說著向門口走去。


    突然身後“喀喇”一聲開門聲,李承恩轉頭一看,隻見阿顏站在臥室門口,眼睛紅紅的,一臉憤憤不平,用手指著他大聲喊道:“你……!!!”


    “我?”李承恩轉過身,指著自己問道。


    “你……”阿顏的聲音小了下來,手也縮了迴來。


    “我什麽啊?你快說啊。”


    “你……吃飯了麽?”阿顏憋了半天,最終憋出蚊子般的聲音。


    在海濱路上率隊攔截的正是王威,他眼見遠處的海邊兩點亮光閃過,兩條光帶在遠處的樹林和地麵掃過,依稀是一輛汽車沿路開來。舉起擴音器準備喊話,卻見來車掉頭跑掉,連忙開車追了上去,追出一段,始終不見前麵有動靜,那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他心中犯疑,慢慢把車往迴開,這時候猴子開車追了上來。猴子是忘角分局僅存的原班人馬,分局出事後休息了一陣,現在迴來上班。


    “王警官,怎麽樣了?”猴子問道。


    “往迴開,他應該躲在附近,注意路邊。”


    不久後他們在路邊發現車輪碾壓的痕跡,然後在樹林中發現了一輛破爛的奔馳車。


    “發現目標車輛以及一具屍體,”王威拿起對講機說道,“地點在136公裏處路邊樹林……”


    “你守著現場,等我們的人來。”王威放下對講機之後對猴子說道,“我進去看看。”


    王威打開電筒,順著腳印和偶爾出現的血跡追下去,不一會兒來到一個破舊的小區門口。那些粘著泥土和樹葉的腳印一直延伸到了三樓上一間屋子的門口。


    王威掏出手槍,打開保險,慢慢地將耳朵附在門上,隻聽屋子裏麵傳來一男一女對話的聲音。


    “好啊,你竟然敢吐出來……你死定了,我不會放過你!”一個女人的聲音。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都快要死的人了,你就發發善心,饒了我吧。”一個男人的聲音,似乎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不行!繼續!”女人喝道。


    “還來,我已經不行了!”男人討饒的聲音。


    王威的耳朵告訴他裏麵的男人似乎有生命危險,再也不能等了,於是他猛地撞開房門,舉起手槍大喝道:“警察,不許動!”


    在這一聲“不許動”之後停下來的,除了人的動作以外,似乎還有時間。王威呆呆的看著屋裏的景象,和自己想象的出入太大,讓他一時間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做。


    隻見屋子裏是一男一女共進晚餐的場景。正中擺放著一張飯桌,一個女人站在飯桌旁,手中的筷子夾著一夾麵條,正努力想送進桌子對麵男人的嘴裏,那個男人坐在桌旁的椅子上,他的身體向後仰,似乎正在努力躲避那雙筷子。王威的喝叫驚動了他們,兩人都驚訝的轉過頭看著門口,以至於女人手上的麵條喂到了男人臉上。


    李承恩正在痛苦的躲避阿顏手上的麵條,雖然說阿顏請吃飯他應該感激才對,但是那碗麵條的味道……唉!不說也罷。正在為難的時候,突然房門被撞開了,一個戴著大簷帽穿製服的人猛然竄進門來,手中舉著槍,口裏大喊:“警察,不許動!”


    李承恩身體一緊,下意識地想掏槍,突然臉上一熱,一大夾麵條蓋在了臉上,湯水淋漓讓他睜不開眼睛。這一愣神,失去了反擊的機會。


    阿顏看著破門而入的王威,腦子短路了好一會兒,突然醒悟,飛快丟掉碗筷:“不要開槍,不要開槍——我是人質,王警官,你千萬不要開槍!”說著飛快地跑到李承恩麵前,鑽進他的臂彎裏。


    王威看著阿顏的舉動哭笑不得。


    李承恩麵伸手撥掉掛在鼻子和耳朵上的麵條,抹了一把眼睛,然後把阿顏拉到一旁,笑著對他說道:“嗬嗬,我以為你隻是廚藝爛,沒想到你的演技更爛——不是讓你邀功的麽?”說完舉起手站起來,轉身麵對警察。


    “你可能不會相信,但是我還是要說,”李承恩對門口的警察說著,然後朝阿顏的方向偏偏頭,“——她什麽也不知道,你不要難為她。”


    “我知道……!”阿顏抗議道。


    “轉過身去,把手放在牆上——你們兩個!”王威喊道。


    李承恩和阿顏照做,王威掏出手銬銬住兩人,從李承恩身後搜出一隻手槍。然後迅速在屋子裏巡查了一遍,最後走到昏迷不醒的王誌武跟前,蹲下身來。


    “阿武!是你麽?你醒醒,阿武……”王威輕輕叫了幾聲,不見動靜。


    “你們認識?”李承恩心中疑惑,轉頭問道。


    “沒你的事,呆在牆邊站好了!”王威舉起槍對準他。


    “他怎麽了?”過了一會兒,王威又出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李承恩迴答。


    “阿顏!”王威喊道。


    “我們都不知道,真的,”阿顏說道,“**火並的時候武哥就受了傷,是大……是他把武哥救迴來的,”


    “怎麽不送醫院?”王威說。


    “如果知道終究逃不掉,我早就送他上醫院了,”李承恩說,“我認為他是寧願死,也不願坐牢——因為至少我就是這樣想。”


    “哼!恐怕你是不能如願了。”王威說道,“我懷疑你參與**仇殺,現在正式拘捕你。你有權保持沉默。如果你放棄這項權利,則所說的話將成為呈堂證供……”


    “王警官,他是……”阿顏想要申辯。


    “住嘴!你也有協同嫌疑!”王威喝道,然後他接通對講機:“猴子,我在你對麵的小區裏,現在需要幫忙,聽到請迴話。”


    “猴子,我在你對麵的小區裏,現在需要幫忙,聽到請迴話。”門外突然傳來同樣的話音。


    王威略感意外:“猴子?——候興華,是你麽?你在門外做什麽?”說著走向門邊,伸手拉門。


    “別開門!”李承恩突然大叫一聲。


    王威一愣,小心把門打開一條縫,透過門縫朝門外一瞥,眼睛立即睜大,倒吸一口涼氣,隻見門外密密麻麻站著一群黑衣人,他們手上全都拿著武器,連忙用力把門關上。


    “突突突!”門外槍聲響起,王威下意識地往後一閃,隻感到肩頭一熱,順勢飛身撲倒,同時口中大喊道:“臥倒!”


    話音剛落,門外“砰砰砰砰”響起密集的槍聲。李承恩第一時間把阿顏撲倒在地,然後拉著她連滾帶爬鑽進臥室。客廳裏子彈亂飛,像是下了一場彈雨,房門上木屑紛飛,屋子裏桌椅碗碟紛紛被打爛,“乒乒乓乓”地響個不停。王威趴在地上飛快地往屋裏爬去,冒著彈雨把王誌武拉下凳子,然後抱著他彎腰衝向臥室,剛跑出幾步他突然悶哼一聲,右腿上濺出血花,身子一歪,撲到在地。


    “猴子!你沒事吧,快迴答!”王威趴在地上朝對講機大喊。迴答他的隻有震耳欲聾的槍聲。“啪”地一聲,對講機被打成了碎片。


    王威正以為無幸的時候,臥室門裏拋出一條床單,他連忙一把抓住,隨著床單和王誌武一起被拉進了臥室。


    “鑰匙。”李承恩丟下床單,扶起王威對他說道。


    王威這才注意到,這個男人手上的手銬已經斷成了兩半。他猶豫了一下,摸出鑰匙交給李承恩。


    李承恩拿起鑰匙,飛快地打開了阿顏的手銬,然後拿起床單走響窗戶,嘩啦一聲拉下窗簾,一邊把床單窗簾綁在一起一邊迴頭說道:“阿顏,拿上醫藥箱,順便給他包紮一下,快!”


    阿顏應了一聲,轉身去尋醫藥箱。


    這時候李承恩已經把床單和窗簾接好綁在了窗框上,跑到阿顏麵前說道:“隨便包紮一下,哎呀——我忘記你怕血了。”


    “馬上就好——你做什麽?”阿顏一句話沒說完,就看見李承恩一把抓起她的醫藥箱,丟到了窗外。


    “沒時間了,快過來”李承恩對著阿顏喊著,然後扶起王威到窗戶邊上:“一隻手,帶上個女人,你行麽?”


    王威咬著牙點點頭,此刻他的左肩上和右腿上正在不斷的流出鮮血。


    李承恩抱起阿顏放在王威背上,然後幫助他們爬出窗外,順手從王威身後掏出被他繳去的手槍。


    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砰”的一聲,臥室門被撞得發出巨響,李承恩抬手就是兩槍,門外傳來一聲慘叫。跟著門外槍聲大作,子彈如雨一般傾瀉而入,臥室門瞬間變成了篩子,他乘機抱起王誌武夾在腋下,飛身翻出窗外,一手拉住係在窗框上的床單,兩步滑到樓下。落地後手上一用力,“匡鐺”一聲窗框被拉得飛出牆外。


    阿顏已經扶著王威消失在黑暗中,李承恩彎腰拎起地上的醫藥箱,一手夾著王誌武,飛快地跟了上去。身後三樓的房間裏兀自傳來密集的槍聲。小區內好多房間亮起了燈,人影在窗口躲躲閃閃的張望。


    不一會兒,隻見阿顏的臥室裏十多個人影闖入,他們在窗前一陣張望之後又退了迴去。想是不敢直接跳下來,隻好迴去跑樓梯。


    王威腿瘸,阿顏勁小,兩人拉扯著怎麽也跑不快。李承恩衝上前來,把醫藥箱的提手往嘴裏一咬,一把舉起王威抗在肩上,飛快地向前跑去,在他身後,阿顏皺著眉頭用盡全力的跑著,兀自追趕不上。


    這時身後開始傳來腳步聲,那些人漸漸追了上來。突然身後“砰砰”兩聲槍響,阿顏心中一急,腳下一絆,摔倒在地。


    李承恩聽到阿顏摔倒時候的唿叫,刹住腳步趕了迴來,幾步衝到阿顏麵前,背對她蹲下,口中“嗚嗚呀呀”的示意著。


    阿顏明白過來,一咬牙從地上爬起,雙手樓住李承恩的脖子,雙腳夾住他的腰,撲在他背上。


    “把箱子扔了吧。”阿顏說道。


    李承恩搖搖頭,左手夾一個王誌武,右肩抗一個王威,背上背一個阿顏,嘴上銜一個醫藥箱,弓起身子開始飛跑。他這一發動起來,居然越跑越快。身後追出來的一群黑衣人,隻能隱約看到一個黑影越跑越遠。


    李承恩像飛一般一路衝過小區的街道,那個“高價迴收蟲草”的廣告牌子被他帶起的狂風一吹,轉了幾轉之後“啪啦”一聲倒在地上,牌子上最後幾盞彩燈也瞬間熄滅。身後隱約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李承恩眼珠一動,突然改變方向朝旁邊跑去,穿過一條小巷和一塊坑坑窪窪的草地,幾個箭步衝進樹林子裏。


    王威隻感覺樹影唿唿地從耳邊掠過,一邊用手護住頭臉一邊吃驚不已,這個男人的體力簡直超過了他的想象,一瞥眼看見了李承恩手腕上變形的手銬,心中更是吃驚:難道剛剛他是用蠻力打開手銬的麽?


    阿顏伏在李承恩背上,聽到身後的汽車聲越來越遠,漸漸安下心來。她探頭一看,隻見李承恩牙關緊咬,口水順著醫藥箱的把手流了出來,鼻中扯風箱似的噴著粗氣,太陽穴和脖子上青筋突起,臉頰上汗珠密布,看樣子已經拚上了命。


    “果然!”阿顏在心中想到,“你拚命的樣子還是和瘋子一個樣,一點都不好看。”心中菲薄著,眼睛卻漸漸升起一團霧氣,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水一般溫柔。又感覺自己的身體緊緊貼在他的背上,仿佛抱著一個火爐一樣。尤其是前胸處壓得最緊的地方,一陣陣滾熱的氣流直透過來,鑽進身體,烤得全身上下暖烘烘的又酥又麻。阿顏覺得這股熱氣慢慢爬上了臉頰,直烤得她臉上發燙,頭腦中也暈乎乎的有如發燒一般。


    “我頭暈,那麽就應當找個地方靠一下喏。”阿顏想到這裏,偷偷一笑,把臉緊緊的貼在了李承恩後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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