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所有人厭惡的視線,白小念覺得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


    她想起剛才聽到的消息,咬緊牙關,對著氣得頭暈的老人說。


    “這道菜要用野生的蛇,你們卻拿養殖的蛇來敷衍他們,我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客戶,他們有知情的權利!”


    說完,她直接轉身跑了。


    在這裏工作了將近一周,她雖然上的全是夜班,但對客渡齋內部也算了解,跑得特別快。


    工作人員愣了一秒,而後連忙去抓她。


    身後,傅月辭突然感覺自己的半邊身子一沉,手臂被極大的力道墜著沉甸甸的。


    他偏頭一看,徐爺爺竟然直接被氣暈了過去。


    身上沒了力氣支撐,幸虧自己剛才扶著他,不然這會兒他已經栽到地上去了。


    事態緊急,他趕緊喊蕭溯,“蕭叔叔,徐爺爺他暈了。”


    這聲音把所有人都吸引了過來。


    眼下都快到中午了,飯店裏本來就忙。


    蕭溯叫了兩個工作人員帶著徐老先出去,剩下的人繼續各自的工作。


    休息室裏,身穿廚師服的男人拿著手機走進來。


    聽到動靜,蕭溯轉頭看他,“電話打了嗎?”


    “打了,蕭先生。”


    男人的聲音很氣憤,握緊雙拳,“那個白小念實在是太過分了,師父好心要放過她,結果她不但不領情,還反過來誣陷我們!”


    要不是野生的蛇被她放跑了,他們怎麽可能會用養殖的代替。


    而且這件事根本就不用她給客戶說,他們在私下裏會如實告知的。


    不過這人已經離開了飯店,一溜煙跑出去不知道去哪了。


    現在也沒人手出去找他,他們隻能吩咐門口的侍者多注意一點,不要讓白小念打擾到來這裏的客戶。


    “報警啊。”蕭溯說,“讓警察來找,不管徐叔醒了之後選擇怎麽處理,你們先把人送進去拘留著,免得她再鬧出其他的亂子。”


    他好像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一樣。


    “這種人瘋瘋癲癲的,什麽事她都有可能做得出來。”


    男人想了想,又轉身出去打報警電話去了。


    休息室裏安靜下來,這時,躺在床上的徐老口中發出一道沙啞的聲音。


    “不行、現在不能去醫院……”


    聽到聲音,蕭溯走過去,彎腰看著床上的人。


    “徐叔,你剛才說什麽?”


    看徐老張了張嘴,他連忙把耳朵貼近。


    “那道菜、必須我去做……”


    幾個徒弟的廚藝沒有他好,外加食材被人換了,隻有他親自掌廚,方能補救一二。


    徐老的心裏實在是放不下這道菜。


    本來這就是他們客渡齋的責任,幾十年了從來沒有出現失誤。


    結果今天一來就是個這麽大的。


    所以他必須要盡力補救,如果真因為這道菜影響了客戶的生意,他會一直愧疚下去的。


    蕭溯也能想明白,但是救護車已經打了,依照徐叔現在的狀態來看,他根本做不了。


    “不能把菜譜交給其他廚師嗎。”


    徐老滿臉苦澀地搖搖頭,蒼老的聲音中飽含無奈。


    “我曾經把製作流程原原本本地教給幾個徒弟,但是他們做出來的總是差點味道。”


    他這幾個徒弟還都是在各屆全國廚藝爭霸賽上獲得過冠軍的人。


    連他們都複刻不了,更不用提別的人了。


    所以他才放不下心。


    他強撐著從床上坐起來,但是一起身心髒處就悶悶的疼,疼到他上半身脫了力又跌迴去。


    在幾息之間,他的臉色更難看了。


    蕭溯連忙去扶他。


    剛才這個起身,也讓徐老明白了自己目前的狀態。


    人老了就是事多,他從今天早晨一直氣到現在,中途在白小念沒來的時候,又忙著把另外的幾道菜做完。


    剛才是被氣狠了,一口氣沒上來暈了過去。


    本來以為可以強撐著做完這道菜的,但是誰知……


    徐老緊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眼神中透著絕望和不甘,在這一瞬間心如死灰。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覺手背上癢癢的。


    好像被羽毛掃到了一樣,一下一下的往上。


    他有了點力氣,艱難地抬起頭看向自己生出異樣的手。


    一個長相極可愛的小姑娘站在床邊,她費勁地踮著腳,用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在他的手背上戳著。


    戳一下、戳一下、戳一下……


    因為小手太軟,指頭肚上全是肉,所以他才覺得癢癢的,


    或許是一直踮著腳太累了,她的小腦袋縮迴去,隻剩下一隻白胖的小手,像戳饅頭一樣一下一下的。


    說來也怪,她戳過的地方跟解除了身體負麵效果一樣,正在慢慢恢複力氣。


    蕭溯沒發現自己身邊搞小動作的卿卿,他看徐老一直抬著頭,麵色嚴肅。


    “徐叔,你現在的狀態真的要去醫院。”


    徐老重新躺迴去,他握緊左手,往上抬了一下,突然感覺自己這條手臂好像恢複了一點力氣。


    手背上癢癢的感覺消失,他的心裏竟然生出些許遺憾。


    卿卿站在床邊,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她的胳膊說有點累了。


    小姑娘轉過身,雙手扒著床邊,使勁踮起腳往床上看。


    她剛才一下一下的把靈氣戳進這個爺爺的身體裏,也不知道他現在好了沒有。


    一次隻戳進去一個小綠點,因為她太矮了,她要在地上一蹦一蹦的才能碰到這個爺爺的手。


    小姑娘蹦躂這麽久,更餓了。


    聞到外麵香香的飯菜味,她感覺嘴巴又有點濕潤,就找身邊的舅舅要手帕,自己乖巧地擦了擦。


    救護車來的很快,在徐老沒有恢複之前就來了。


    醫護人員進來的那一刻,他握緊雙拳,從床上坐起來。


    “我好像好了點,暫時不去醫院了。”


    這話說的有點急,原本安穩下來的心髒又悶悶的疼。


    他眉心蹙起,任誰都能看出他臉上明顯的不適。


    醫護人員來檢查了一下,發現他身體一側異常靈活,相比之下,另一側肢體就顯得遲鈍無力了許多。


    學醫的都知道,這個年齡段的老人出現一側肢體無力的情況,很有可能是突發腦梗。


    為了他的健康,醫護人員不由分說地將他抬上救護車。


    在走之前,徐老拉住蕭溯的手,病急亂投醫。


    “小溯,除了我京城還有一個禦廚傳人,如果是你一定能找到他!”


    聽聞這話的蕭溯看了眼時間。


    顯然,找人已經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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