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一整排飛馳的車隊唿嘯而過,將路人震驚的聲音卷入其中。


    清一色的防彈係列,一輛五百萬打底。


    正午一點,去上班的打工人無一不為此駐足的。


    等那車隊過去之後,他們才迴神,迴味了一下剛才震撼的場景。


    隻能說不愧是京城,這種小說裏的場景也能被他們這些打工人給遇到,也算是開了眼。


    在大多數車主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都會選擇主動讓路。


    但也有一個例外。


    中間某輛車裏,霜降耳朵裏的耳麥突然響了兩聲,她往外看了一眼,而後垂眸傾聽。


    “堂主,側後方有一輛白色奧迪,從過了臥龍橋前的岔路就開始跟著我們。”


    霜降往他說的地方看去,那輛車剛好在提速往他們這個方向衝過來。


    她眉心蹙起,對著耳麥另一端的人冷聲吩咐。


    “速度提上來,通知大家小心這輛車。一有動靜就趕緊攔,小姐剛迴來,要是傷到了她,我們都別想活了。”


    那邊的人應了一聲。


    蕭家的車牌號太好認了,幾乎整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們家的車牌是走丟那位小姐的生日。


    這就導致如果有人想對蕭家下手也很輕鬆,找到車牌就行。


    這也是蕭家出行清一色防彈車的原因。


    而這其中就數蕭青黛的最好認,她的那個是卿卿完整的生日。


    自打孩子走丟之後就用著,用了三年多。


    就在霜降下完命令後的一分鍾裏,那輛白色奧迪的油門踩到了底,仿佛要飛離地麵。


    駕駛員似乎帶了同歸於盡的意圖,飛馳著朝蕭青黛的車撞過來。


    “砰!”巨大的撞擊聲響起。


    輪胎和地麵發出刺耳的摩擦聲,一輛黑車將它截到半路上,橫停到它和蕭青黛坐的那輛車中間。


    緊接著,後麵另一輛直接衝上來撞擊白車的車身。


    白車側翻之後,它們才往後退去。


    這兩輛黑車上看不出明顯的損傷,但白車的樣子可就慘了。


    車窗碎片嘩啦啦全碎掉,車頭被撞得嚴重變形。


    車燈也全碎了,像廢棄修車廠裏那些無可救藥報廢的車。


    保鏢打開車門下來,走到側翻的白車前,大力拉開變形的車門,解開安全帶,將駕駛座上滿頭鮮血的人給拖出來。


    他本就長得兇神惡煞,再加上如今滿身殺意,站卿卿麵前兇一下該把她嚇哭了。


    “媽的,連我們家主的車你都敢撞,活膩了是不是。”


    其餘人也從車上下來,剛巧,有人認出了這個男人的身份。


    他奄奄一息,意識都已經模糊了,但還是叫嚷著。


    “把、把我的畫還給我,我不要錢,我要我的畫!”


    上午在月渡台鬧事的男人此刻滿臉癲狂,配上猙獰的傷口,宛如從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魔。


    “你們這群土匪!我要我的畫!”


    他上午被月渡台的人打進醫院,昏迷之後又夢到了他死去的老爹,除此之外還有他爺爺、太爺爺、上麵的老祖宗,往上好幾代的人都在。


    無一例外,他們齊齊拎著棍子打他,說他敗家、說他是不孝子,還要把他趕出家門。


    被嚇醒之後,他看了眼手機,發現月渡台那邊的人給他打了三千多萬的巨款。


    看到這筆巨款的時候,他手機啪嗒掉到地上,臉色青白,心如死灰。


    因為他知道,拍賣會結束了,他的傳家寶被人買走了,所以月渡台才會給他分賬。


    在悔恨與憤怒的衝擊之下,他花錢租了一輛車。


    上午月渡台的聞天鍾響起後,很多蕭家人都去了醫院,所以他就在醫院外麵的某個路口蹲守。


    蹲了四個小時終於讓他蹲到了。


    他失去理智,就這樣撞了上來。


    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霜降朝蕭青黛的車走去。


    車窗緩緩降下,她聲音低沉冷靜。


    “家主,這人在月渡台簽過代拍合同,但在開拍前一天他突然反悔,拿著寄拍人的邀請函進去鬧事,四少爺卸了他一條胳膊,後麵又被月渡台的同事打了出去。上午拍賣會結束,東西交貨後月渡台扣除一部分手續費,把餘下的錢打給了他。”


    卿卿滿臉好奇地看著外麵,不過她這個角度什麽都看不到,於是想爬到蕭青黛身上。


    蕭青黛連忙伸手扶著她,害怕她摔倒。


    她很喜歡看卿卿生動的表情,好奇的、開心的、激動的、各種各樣的……


    甚至在抱著她的時候連心跳聲都緩了下來。


    她的卿卿不管怎樣都是最可愛的。


    在縱容中,蕭青黛護著她,轉頭問車外的人,“他的拍品是什麽?”


    霜降掏出自己的手機,在上麵翻找了幾秒,而後點開一幅畫的高清大圖,從車窗遞到蕭青黛的手上。


    “家主您瞧,就是這個。”


    蕭青黛點開看了很久,看畫工布局,功力筆法,還有上麵的提的詩句,畫卷的材質……


    她頭沒抬,聲音裏似乎蘊含著什麽,有些奇異,“那人叫什麽?”


    霜降想了一下,手下人剛才給她看過資料。


    “姓周,叫周秉玉。”


    “這幅畫被誰拍走了。”


    “京城季家,季老爺子愛古畫,他兒媳婦拍的。”


    蕭青黛淡淡地嗯了聲,把手機還給霜降,輕描淡寫的語調,“以私人收藏家的身份買下來。”


    聲音冷豔優雅,無波無瀾。


    霜降一愣,雖說蕭家有一條規矩不讓多問,但她跟蕭青黛的時間長了,倒也可以適當逾越。


    因此不解,她便問了。


    蕭青黛確實沒有介意,她語速緩緩,慢條斯理的。


    “南朝中後期有個貪官商從先最愛收集名畫,為了避免家中過多的名畫引起皇上懷疑,便請了民間一位有名的造假大師。”


    “那大師除了造假之外還有一門絕活,可以將名畫的真容用另一幅質量稍次的畫掩蓋,放到現在,我們將它稱之為畫中畫。”


    這樣一提,霜降恍然大悟。


    她也聽說過那個故事,剛入行的時候她師父就給她講過,“家主,我記得那個造假大師叫周懿。”


    “嗯,和外麵那人一個姓。”


    周懿的造假手藝不僅騙過了世人,連貪官商從先也騙到了。


    所以這幅畫被他們留著,一代一代傳到了現在。


    要不是這個周秉玉貪心,拿畫來京城拍賣,不知它的真容還要在麵紗下隱藏多少年。


    不過看樣子,這人並不知情。


    想想當時的局勢也能理解,貪官當道。


    周懿換完畫之後整日提心吊膽,不久就因為思慮過重去世了,走得匆忙,連家人都沒來得及告訴。


    霜降連忙去辦,正在他要轉身的時候,被丟到地上的周秉玉不知哪來的力氣,爬起來衝著蕭青黛的方向惡毒地咒罵。


    “活該你們蕭家死女兒,老天開眼,你們這群土匪,就該斷子絕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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