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叔父,他們不是按照月結利滾利的方法計算的本金,他們的本金是按照初始本金計算的,現在絕大部分欠條都被劃掉了。”


    “他們怎麽敢,白家、蔡家和李家有商路可以不管這些,但是那蘇家是之後不準備做生意了嗎,就這樣任憑對方胡鬧,若是那些賤民以後就認這個理了,我們不都得要去喝西北風。”


    “他們估計已經把我們的產業分好了,那些不識字的家夥能有什麽見識,他們理解不了太過複雜的計算方式,等到吞了我們的地盤,到時候再等上五六年然後再逐步恢複利滾利就可以了。


    中間損失的稅金根本不是什麽大問題,占據土地和綁定佃戶才是大問題,這點你們都沒有概念嗎?”


    坐在上位的劉家家老忍不住歎了口氣,這下麵的家夥沒一個當真懂的,之前這些真傳他不敢露,生怕教會了徒弟,就會餓死了他這個當師傅的。


    若是全都教了,便會讓那些學到了精髓的小家夥們將他給架空了。


    但是現在當真到了危難之時他才發現,下麵的這些小一輩的當真就一個明白的都沒有。


    “我們現在能坐在這裏,靠的不是庫子裏麵的錢財,那些銀子是死的,終究會花完。


    我們靠的是掌握了農民和土地,隻要有人還給我們種地,我們手上還有土地,那麽錢就一定不會少。


    現在他們就是準備將那些給我們種地的人撬走。”


    老人按壓著額頭,表情變得十分痛苦。


    如果說被淹了祖墳是打他們的臉,那麽現在這事還不如把他們祖墳給淹了呢,至少祖墳被淹了不會被斷了財路。


    大不了花點錢給老祖宗們再換個地方就是了,他們之前又不是沒有遷過墳。


    “那,那我們應該怎麽辦?”


    “準備切割,能跑走多少就跑走多少吧。”


    家老看著下方那些鬥誌全無,有些已經開始眼神閃躲的家夥們,口中的責罵最終化作了一道長長的歎息。


    他們輸的不冤,若是他沒有猜錯,對方應該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開始謀劃這件事了,甚至於家族內部都有幾個內鬼。


    老人的視線在幾個眼神閃躲的家夥身上掃過,最終並沒有選擇將這些家夥給拉出來。


    劉家已經徹底的敗了,情報,人心,勢力上他們都輸的徹徹底底,從頭到尾他們都被對方的節奏所掌控。


    現在就是將這些吃裏扒外的家夥給揪出來也沒有什麽意義,唯一的區別就是會讓之後的劉家散的更開。


    之後其它幾家不會再給他們機會去團結內部,而他們這些宗家也在這次的危機之中喪失了全部的威信,現在就連控製佃農的白條都被官府給盡數破去。


    隨後的事情老人再熟悉不過了,當年他們就是這麽處理陸家和槽家的,他們和蘇家也是在當時踩著對方上的位。


    現在就隨這些小輩去吧,去自謀生路吧。


    空蕩蕩的劉府外,遲到的縣令拿到了這份下山虎和六子給他準備的上任大禮包。


    一份有菜有肉的接風宴,肉是實打實的錢財,菜是處理劉家這件事帶來的權利,這可是一隻直接遞到縣令手上的大棒子。


    那個留著山羊胡的縣令幾乎要笑的合不攏嘴,在接風宴上一個勁的誇著六子少年英才,下山虎老當益壯。


    第二日縣令就和下山虎一起帶著捕快上了門,隻是此刻的劉府早已經人去樓空,這個柏溪鎮內數得上號的大家族院落,此刻卻顯得如此的冷清又陌生。


    劉家老看著家裏麵的一件件大件被搬走充公,他佝僂的身體微微抖了抖,隨後抬起了頭,看著那灰蒙蒙的天空。


    “我當初就應該殺了他,對吧男孩。”


    老人轉過頭去,他現在反而不那麽害怕了,劉家內的財產已經完成了切割,對方僵死了他,他也終於掌握了對方的底線所在。


    對方的停留時間快要結束,同時現在的事情也已經踩在了各方容忍的底線上,若是繼續對劉家趕盡殺絕,那麽不論是官府還是各個家族都不會同意。


    對方之前與其說是在與劉家這個地頭蛇對抗,不如說是在和劉家內部的一部分人對抗。


    官府給的清算掉劉家的理由是隱田和不合規的青苗貸,這事情幾個家族都或多或少都有一些,現在被揪出來了一個典型,今後的五六年本地莊稼漢的日子應該會好過不少。


    若是六子想要繼續對劉家剩下的人趕盡殺絕,那麽這個理由就不夠用了,畢竟劉家大部分的財產早就已經洗幹淨了。


    “事情沒有如果老頭,輸了就是輸了,要認賭服輸。”


    六子穿了一身靛色的便裝,手握一柄長劍,安靜的站在老人的身後,老人可以感受到對方的殺意,以及自己脖頸上微微豎立起來的根根汗毛。


    “你要來殺了我嗎?”


    “我們之間沒有仇,你們是蘇子的仇人,我迴來是給他報仇來的,現在這個仇已經報了。


    我的仇人是劉金禧,你幫我個忙,就說他是我的內奸,為了活命才將你們劉家的黑產給抖了出去。”


    “小娃娃,心真黑啊。


    借老夫的手,殺老夫的後輩,瓦解老夫的家族,報你自己的仇。”


    “我這人心善,你傳話他就活,你不傳話我臨走之前就找人作了他,當年厚樸是怎麽死的,你應該很清楚吧。”


    “咳咳。


    一個不爭氣的後輩而已,我為什麽要拚上家族的團結去救他。”


    “您可是子孫滿堂,而您又說我心黑,您就不怕我手段下作?”


    “好,好,好……好一個真小人。”


    老人仰天長嘯,隨後就要向後倒去。


    六子挑挑眉,立刻後跳拉開了距離,同時將老人的兒子給推了過去。


    “我剛剛可沒有碰他,他自己摔死了不要賴在我的身上,這髒水我可不接受。”


    一旁陪著六子過來的下山虎忍不住翻了一個大白眼,你是當真一句都不提是誰把這小老頭給逼成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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