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是個大人物,蒼術算是飛黃騰達了,我這個做師傅的也算是熬出頭了。”


    當蒼術走後沒多久,徐牧就在自己的小院子之中小酌了幾杯,隨後麵頰上帶著幾分紅暈的男人趁著酒勁開始了滔滔不絕。


    徐牧微微偏過腦袋,將越來越迷離的視線聚焦在了院中那正安靜處理著藥物的菖蒲身上。


    似乎是因為沒有得到期待中反饋的緣故,徐牧並沒有滿足於這句話,而是眯了眯眼睛,微微吐出了一口混雜著酒精味道的濁氣。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我都知道,黃柏那個白眼狼也看不起我,但是現在呢,看著吧,等到蒼術迴來了,我就會重新返迴梁城。


    梁城那些老混蛋當年是怎麽把我家趕走的,我就要怎麽趕走他們,一個不留。”


    徐牧悍然站了起來,因為醉酒,他的肢體並不受完全的控製,將原本托舉著他的椅子直接撞倒到了一旁。


    蹲在菖蒲旁邊的杜仲縮了縮脖子,這個瘋瘋癲癲的師傅更加可怕了,男孩小心的看了一眼師兄,發現菖蒲麵色平靜,甚至就連眼神都懶得施舍給那個就連抱怨都隻敢趁著酒勁的男人。


    “把他們全部都趕走,一個都不留,我當年受到的屈辱,我要讓他們輪番嚐一遍……嚐……嚐一遍。”


    徐牧腳步搖搖晃晃的,眼神迷離,隨著酒勁徹底攻陷了他的神誌,他甚至無法穩定的保持站立的姿勢。


    男人踉蹌著走向這邊還在安靜處理著藥材的菖蒲,少年嗅見了那身邊越來越濃鬱的酒味,終於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你知道嗎,我是他師傅,你,黃柏,都不如他,你們因為我,所以才有的本事,我的本事……我的本事比你們都大……


    因為我是你們的老師,懂了嗎?”


    徐牧的話顛三倒四的,細究起來也沒有什麽邏輯性可言,菖蒲為了避免對方打翻他好不容易處理好的藥材,將那裝著藥材的竹匾放在一旁,然後站起了身來。


    徐牧的個子隻算是中等偏高,年輕時候的他微微發福,看起來整個人壯碩而高大。


    但是此刻的徐牧已經不複壯年,他的皮膚開始鬆弛,皺紋縱橫在皮膚之上,整個人就好像縮水了一圈似的。


    菖蒲的這具軀骸卻正是雄壯之時,那比之徐牧青年時都要高一點的身高,加上內斂但生機勃勃的氣息,讓徐牧的酒瞬間就醒了過來。


    他背後瞬間冒了一層冷汗,男人用帶著嫉妒,畏懼的複雜眼神看了一眼站起身來的菖蒲,腳下則是不著痕跡的微微後退了半步。


    “怎麽,惱羞成怒了,要來動手了嗎?”


    “天氣涼,又喝了酒,早點迴去休息吧,免得染了風寒。”


    菖蒲繞過徐牧,走向側後方的架子,將手中的幾隻竹匾依次放在了那上麵。


    他已經微微摸到了一絲絲人類武學的路子,隨著經過他手的江湖人士越來越多,武學,至少是熬打血氣所完成的低級武學部分菖蒲已經對其建立了一個較為清晰的架構。


    隻是就和白蓮教以及那位最開始就告訴他,他不適合熬打血氣的武官所說的一樣,他當初進入這個身軀的時候順手而為的調整現在反而成為了他最大的阻力。


    過於完整的軀骸讓身體內很難通過常規的熬打鍛煉出多餘的血氣,即使加強鍛煉強度,他鍛煉出來的一絲絲血氣也會被身體快速拿走用來彌補不足的地方。


    這樣的好處顯而易見,隻要菖蒲自己不作死,這具軀骸基本上活到兩個甲子一百二十年輕輕鬆鬆。


    但是缺點就是在這個擁有極強慣性的結構被打破之前,他不可能進行任何常規的氣血熬打。


    也怪不得白蓮教的那個高層如此的篤定菖蒲一定會去學習白蓮教的功法,然後向白蓮教靠攏。


    實在是這類專門為了無漏體人群開發的功法並不屬於主流。


    白蓮教是因為有些曆史淵源才有的這東西。


    這類功法大概屬於是那種大勢力往往用不到,拿來墊藏書閣的桌腳,小勢力則是壓根沒聽說過的類型。


    隻是菖蒲並非隻有一輩子,等到這具軀骸衰老到極限之後,他用神通讓其返老返還童就是了。


    “虧大發了啊,當初就應該抓個人類的武者來問問的。”


    聽聞了菖蒲初期結論的梵影在房梁上急得直跳腳,現在倒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了,第一種方案就是學習白蓮教的功法,然後去白蓮教找接下來的功法。


    但是先不說白蓮教作為一個在官方壓力下都可以做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組織,裏麵會不會有人可以識破菖蒲的真身。


    就是如此深度介入到人類政權更替這樣的大因果裏麵本身都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菖蒲和梵影見過不少因為早年間嘴饞食了人類的香火,後麵被迫打工的生動例子。


    這還隻是麵對一些鄉野農夫,最多不過是一座小鎮的程度,若是和整個大煜扯上了關係,這裏麵的因果足夠菖蒲喝一壺的了。


    故而直接去找白蓮教這個方案雖然看似最為穩妥,打底就可以得到一份功法,但是實際上卻是最為兇險的一條路。


    第二條路就是菖蒲現在直接人為的催動神通,自己破壞掉這個循環,壞處就是這樣一來這具軀骸的壽命會大幅度的降低,大概會隻剩下四十來年。


    而且最重要的是,因為這個破壞過程必然會影響到身體最為本源的存在,一旦失誤,那麽菖蒲就要變迴那個沒有軀骸的魂魄狀態。


    除非梵影剛好再找到一個適合菖蒲,沒有神魂殘留,並且還沒有太重因果的嬰孩軀骸給菖蒲,否則菖蒲就要準備返迴山中那殘破的樹軀上等死去了。


    這個方案的風險也太大,這個軀骸還是梵影蹲了一段時間後才找到的,更何況隨著菖蒲進入這具軀骸的時間越來越長,他的核心已經和這具軀骸有了一定的聯係,雖然也還可以脫離,但是絕對不像脫衣服一樣的簡單。


    梵影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它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看向了下方一點都不著急的青年。


    “你那顆木心大概還可以撐多久?”


    “按照他們現在的進度,大概兩百年吧,他們似乎是想要完整保留木心裏麵的神通,所以特別的小心。”


    “一心傳三代,人走心還在。”梵影忍不住吐槽了一下,內心中卻長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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