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夏顏麵帶震驚:“樹都能給采禿,沉州是有多少人沒對象啊......”


    這個問題就很一言難盡了,攤主想起家裏的大齡單身兒子,沉默了。


    “給你。”她把零錢找給沐葙,語氣頗為冷淡。


    沐葙尷尬地笑了笑,拉著夏顏走了。


    “你呀,就算是事實,也要說得委婉點啊......”


    夏顏的注意力又被街上旁的東西吸引了,聽到話敷衍地點點頭。


    沐葙無奈地跟在她身後。


    ......


    兩個人逛了一天,天色將黑之時才迴了客棧,夏顏還精神著意猶未盡,要不是沐葙把她拉迴去她能再玩上一夜。


    不過腳還是酸了,她一邊艱難地爬樓梯一邊對沐葙道:“你迴去可要泡個腳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陪我繼續出去玩呢......”


    “......”沐葙有些無語:“你今日不是都把街市逛完了嗎?”


    “但是也就逛了街市啊,沉州特色的槐樹林還沒去呢!”


    聽起來是挺有道理的,沐葙疲憊地轉過樓梯拐角,抬眼看到走廊上人的時候難得發自內心的愉悅:“我覺得換個人陪你也不錯。”


    夏顏爬上最後一層樓梯道:“蘇姐姐沒迴來,除了你還有誰能......”


    話語戛然而止,她抬頭看見了等在她房間門口的人,嘴唇顫了顫,半晌憋出一句話:“葙葙我們今晚換房間睡吧......”


    然而沐葙推開自己房門手疾眼快地反身上了栓。


    她鬆了口氣。


    果然物極必反,姑娘活潑太過也令人煩惱呢。


    走廊上的杜冕看著避他如蛇蠍的心上人,心中發苦,但他不是個表情豐富的人,所以也隻是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低沉道:“我來是想問你們,馬匹糧食都準備好了,我們什麽時候上路?”


    這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到的可以和她搭話的理由。


    夏顏還站在樓梯口,一步都沒上前,她目光在周圍的東西上轉悠,就是不看杜冕:“蘇姐姐快來了,等她到了聽她的。”


    “如此......”杜冕喉頭沉了沉。


    夏顏在等他說“如此我就先迴去了”,可等了半天也沒等到,身邊還有其他客人上下樓梯,她不耐煩地抬頭:“你要在這就在這吧,我下去再走走。”她轉身下了樓。


    杜冕垂下眼,現在連多看看她都被厭惡了嗎......


    “嗒嗒”的腳步聲又響起,他眸光微亮地看過去,卻失望地看見了李虔。


    對方經過近一個月的奔波,越發形銷骨立了,隻是今日麵色尚好,不至於太過嚇人。


    李虔走近他,眸裏帶著一絲光亮,說話聲音也不似往日有氣無力:“我今日去看沉州的槐林了。”


    他下意識牽起嘴角:“槐花很美,其色皎皎其味清香,身處其中便覺心曠神怡,我迴來的時候還特地去吃了一碗槐花飯......”


    頓了頓:“味道也很好。”


    杜冕第一次見他說那麽多話,雖然自己心情不好,也沒掃了他的興致,附和道:“聽說槐花落的時候也很美。”


    李虔點頭,聲音莫名有些啞了:“是啊......孟城也有槐花,可惜從前沒去看過。”


    “以後總有機會的。”


    是啊,以後總有機會......雖然孟城那個地方,他再也不會迴去了。


    .


    或許是被杜冕擾著了,夏顏一下蔫了下來,接下來的兩天都和沐葙安安分分在客棧裏過了,沒有再鬧著出去。


    第三天便是七月七。


    沐葙清晨醒來,再一次感受到了胸口的溫度,她把古玉放在掌心屏住唿吸等待,大概過了一刻鍾,像第一次看見那樣,古玉裏溢出光點,那光點聚在一處,光芒散去便顯出裏麵的人。


    沐葙眼圈發紅,見到人的一下秒就撲上去抱住了她:“玉靈......”


    蘇寂無措地迴抱她:“怎麽了,我不在的時候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她有些哽咽,“我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很擔心你,就算你說你隻是沉睡,我也還是很擔心......”


    擔心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夢一場,與她朝夕相伴支撐著她的人,隻是她幻想出來的,消失了便再不會出現了。


    蘇寂放下心,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好了別哭了,再哭你的妝可就花了。”


    沐葙放開她,擦了擦臉,嗔道:“妝花了再補就是,還能因為怕妝花就想哭不能哭不成?”


    事實上確實有很多女子都會顧及妝容而不敢哭,不過蘇寂不想反駁她,便順著話道:“葙葙當然不會,那葙葙現在去補妝吧,夏顏在隔壁吧,我去看看她。”


    背後沐葙‘哎’了一聲,她假裝沒聽見開門出去了。


    現在對方情緒不穩定,她怕再說著說著她又傷心了,隻能先出去躲躲。


    不過剛出門她就頓住了腳。


    對麵的房間曖昧纏綿的聲音低卻清晰地傳入了耳。


    她麵色倏地青了,轉頭發現沐葙跟出來了,她也聽見了那房裏的聲音,頰上爬上一縷紅暈。


    隻是一瞬就消退了個無影無蹤,連唇都被貝齒咬得泛白。


    “阿淵...啊......”


    “清晝,呃——”


    “唿,不知道你前妻有沒有見過你這幅模樣......”做完運動後,男人憊懶地躺迴床上,喘息還有些粗重。


    接著的是男子沙啞綿柔的聲音:“提她做什麽......掃興。”


    “......”


    蘇寂捂住她的耳朵:“迴去吧。”


    沐葙渾身冰涼,細微顫抖著,聽到她的聲音強忍的眼淚一下決了堤,她克製著抽泣,嗓音變了調:“你說,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


    明明幾個月前和他相親相愛的人還是她啊......


    蘇寂沉默了。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真的該怪做出這一切改變的人嗎,還是該埋怨身為主角的命運?


    “迴去吧。”她隻能又重複一遍,“一切都會變好的。”


    隻是......“即便如此,你也還是喜歡他嗎?”


    沐葙哭著點頭:“我和他三年的感情......”


    不是輕易就能忘的。


    蘇寂歎了一聲,把人牽迴房裏。


    對麵的房間裏,裘淵抱著沈清晝,緩緩勾起嘴角。


    “清晝,你這麽些年來,最高興的事是什麽?”


    “最高興......”沈清晝迷茫一瞬,腦海中劃過一個畫麵。


    紅燭喜帳寬床軟枕,他笑著吻上她的唇。


    複雜的感情一閃而逝,他眼神迴複清明:


    “不記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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